阿里普兰 ▎新年快乐

文摘 2024-12-31 15:17 新疆

《冈仁波齐和二圣湖朝圣全景图》

阿里地区寺院收藏，由古格·次仁加布拍摄

更多有关“冈仁波齐景观群”可见往期文章

大量有关山湖的朝圣图多出自直贡噶举僧俗之手

《阿里普兰圣观音碑》

位于普兰县细德村，由C. Kalantari拍摄

选自一组于2007年拍摄的照片中的面部特写

826年或838年立，吐蕃时期的造像碑杰作

《阿里普兰菩萨碑》

位于普兰县东，由C. Jahoda 拍摄（2007年）

推测其建造时间接近上述的普兰圣观音碑

九世纪上半叶或九世纪末，造像的主体不明

དོ་དགོང་འདི་རུ་འཛོམས་སོང་རེ་ལོ།

ལགས་དང་ཞུས་པས་ལགས་དང་ཞུས་པས།

གཏན་དུ་འཛོམས་རྒྱུ་བྱུང་ན་རེ་ལོ།

དེ་རིང་བཀྲིས་ལགས་བཀྲ་ལ་ཤིས་བ་རེ་ཤོག་ཅིག་ལ་ནི།

དེ་རིང་གཡང་ཆགས་ལགས་གཡང་ལ་ཆགས་པ་རེ་ཤིག་ཅིག།

今夜聚于此，请啊迎啊，愿能常欢聚

祈愿今日吉祥，祈愿今日如意

选自普兰民歌《吉祥日》（བཀྲིས་ཉིན་མོ་）

*该民歌的部分唱词因地区而异

针对第二句的解释颇多

藏语中的“གཡང་ཆགས་”一词仅保留了基本翻译

该词汇所具备的概念层次极为丰富

《金刚总持和勇识金刚法双尊源流》

十五世纪中期，私人藏品

局部：身着盛装的西部藏地僧俗供养人

《女性护持：独一多吉钦莫》

十三世纪，阿基寺松载殿的门楣

作为大译师仁青桑波（958-1055）的个人护持

多吉钦莫（རྡོ་རྗེ་ཆེན་མོ་）在整个西部藏地广受推崇

传统的“藏地四新年”，囊括林芝工布地区的工布新年（或称林区新年），阿里普兰地区的普兰新年（或称西部新年/王子新年），农业腹地的农事新年，以及全藏地共尊的王之新年（或称藏历新年）。上述的四新年分别以藏历十月初一，十一月初一，十二月初一和正月一为新年伊始。需注意的是，藏地的部分地域仍有相对独立且具备新年性质的节日，如嘉绒藏地的代汝节。除考虑藏地各地特殊的自然环境和气候变化外（此为主因），各新年皆有其固定的源起传说。普遍认为吐蕃时期有夏冬二时君臣民大会，前者主农牧丰收和夏时祭祀，而后者则关联整体事业和冬时祭祀。观今日的藏地诸节日，望果节（赛马会）便与前者相关，而冬日的农事新年和王之新年与后者相关。就新年起源而言，林芝工布新年和阿里普兰新年有着极为相似的叙事结构，即突发战事前的庆典。

有关林芝工布新年的源起，可参考此前的文章，即工布王“阿杰”（ཨ་རྒྱལ་རྒྱལ་པོ་）为带领臣民抵御来自北方的霍尔恶魔军队，故选择提前欢度新年。这里我们提炼三个子题：1. 当地遭遇来自外部势力的入侵，特别是北方；2. 存在一个高度象征化的领袖；3. 为了准备战事，人们提前度过新年。有关阿里普兰新年（札达县部分地区同样欢度此节）的源起故事常见有四个版本，这些故事在上述三个子题上各自略有差别。当我们总结四个常见的版本后，便能得出这样的叙事：当北方（西北/西方）的恶魔入侵者（非人/邪恶国王）进攻普兰时，诺桑王子（普兰王/身为将军的王子）要求大家提前过新年，以此准备此后的战事（亦有说法认为是庆祝战胜）。若结合阿里三围（མངའ་རིས་སྐོར་གསུམ་）自古以来频发的内部战争和外族入侵事件，则不难理解此处有关入侵方位的变更。然而，一个令人感到困惑的细节在于那高度象征化的领袖，即普兰新年源起中的主政者实为虚构人物。

《在普兰县境内发现的木质夹经板》

十四世纪末，由古格·次仁加布拍摄

《身穿盛装的阿里地区女性》

由古格·次仁加布拍摄

“常见西部藏地的服饰风格可分为十二类”

从服饰组合到饰品造型皆有特定区别

《诺桑王子和云卓拉姆》

选自《八大藏戏：诺尔桑王子》

西藏人民出版社，2023年版

在如今定型的“八大藏戏”中，人们普遍认为除《囊萨沃崩》和《汉妃尼妃》外，其他六部藏戏的原始文本都不是由真实事件改编，而是源自南亚和喜马拉雅地区的启示文学（特别是《本生传如意藤》）。需要注意的是，有关其他六部藏戏中，《卓瓦桑姆》源流的真实性学界仍有争议。阿里普兰新年的源流故事中出现的诺桑王子虽与藏戏《诺桑王子》中的主角相关，但其背后的深层寓意可能超越了文本，并直达历史的幽微处。普兰（སྤུ་ཧྲེང་/སྤུ་རངས་），雪山环绕的孔雀圣地，境内不仅有寰宇敬拜的冈仁波齐和玛旁雍错，还有如科迦寺（འཁོར་ཆགས་དགོན་）和古宫石窟寺（དགུང་འཕུར་ལྷ་ཁང་/སྐུ་ཚེ་དགོན་）等人文景观。特别是古宫石窟寺，在普兰当地的传统中，这里是云卓拉姆（佛经中的悦意女）的修行地和飞升地，而大量出现在普兰境内的石窟古建和山湖组合皆被人们与诺桑王子的传奇相联系。这种凌驾于历史之上的文学化阐述，凝结了阿里地区的人们对于自身历史的特定叙事和繁多记忆。作为早期三王国之一的普兰王国，其历史长期与古格王国相关，且不断延展出自身的历史谱系，即存在相对独立的地域主体但长期受古格管辖，再到独立施政并催生出其他附属国，并最终消亡于西部藏地的历史长河。

因此，我们无法精确地判断这次更改新年的具体行为，究竟是始于古格协管期间的“王子主政时期”，还是普兰王国完全具备独立性后一次对抗外族的战争，抑或是十七世纪由甘丹次旺（དགའ་ལྡན་ཚེ་དབང་）主持的“驱拉（Ladakh）战争”。对于生活在普兰和札达的人们而言，他们骄傲于自身作为诺桑后裔的荣光，即作为西部藏地辉煌历史的继承者。或许从南亚传入的王子典故（尤其是克什米尔地区），使这里的人们将其与本土杰出的统治者相关联。“北国安康皆因王者施行教法善政”，五世阿旺洛桑嘉措对诺桑王子的评价，难道不足以让我们联想起后弘期阿里那些被人们早已编入史册的赞普后裔吗？塔和寺常存，此处业兴旺。

画作局部：和睦四友

十七世纪，鲁宾博物馆藏

作者介绍

索朗旺青

撰稿人、研究助理、青年美术评论家

毕业于伦敦大学亚非学院，历史和哲学学院（牛津大学项目合作），本科就读于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院，并长期主持人民大学的藏史研读班。长期坚持研读原始资料，系统学习了古希腊语、拉丁语、古希伯来语、西夏语、梵语，满语、蒙语和古藏文等作为学术研究性语言。2017年，参加联合国教科文在俄罗斯组织的“史诗与民族-雅库特”会议。2018年，获“青年美术评论家”称号，代表作有《图像，一种生存修辞术：古典图像和城市图像分析》。2019年，参与了国家级项目——《西藏历史地图集》。2020年，其译注的《藏史纲要》已定稿。参与《藏文辞海》编写，担任常务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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ཆ་རུ། 迦入源于藏语，是一枚黑帐篷上的木扣子。社会企业｜游牧可持续｜博物馆｜设计品牌心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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