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世纶教授《经方治疗妇科病》

文摘   2024-10-19 21:00   四川  

本文是根据当代经方家冯世纶教授在2024年第二届京冀经方传承学术会议第四届河北省中医药学会张仲景分会学术年会上的讲座录音整理的文稿。

作者:冯世纶教授

整理:喻刚,杨雅阁,刘学文


今天我们的会议内容是治疗妇科病,通过治疗妇科病,我们看一看临床上经方是怎么治病的,从而也说明什么是经方,经方的理论是什么,它是怎么辨证的?

我今天通过一些临床案例给大伙儿做个讲解。

首先是月经不调的案例。这里有五个病例,主要讲月经淋漓。

第一个病例是我的老师胡希恕先生的,是清华大学的一个学生,1966年4月5日出诊,两年来月经淋漓不断,16岁来潮,前三个月不规律,半年后大致正常,本次是因为年前撤暖气,过于劳累以后感冒,正赶上月经来,没想到感冒以后月经淋漓不好一直到4月5日还没止,曾经到妇科多次检查没查到什么原因,服用止血药没结果,又找中医治疗服汤剂、丸剂,症状有增无减,托亲友介绍找胡老看病,看看症状啊:月经淋漓不断,色淡红,有时见小血块,时有腹隐隐作痛,常乏力,头晕,或头痛,口干,纳差,或心烦,手足心热,舌苔薄白,舌质淡红,脉沉细。我们根据这些症状反应辨证,辨六经是少阳阳明太阴合病,根据症状辨六经了,然后辨方证是小柴胡汤合当归芍药散加地艾汤证。

地艾是生地、艾叶。这是辨六经辨方证,经方治疗过程是这样的,根据症状反应,先辨六经,继辨方证。然后病人吃上药,上方吃了十剂止住了,继续服原方巩固疗效,三月后其同学告之月经正常。因为清华大学跟东直门医院有关系吧,到他们学校去看病。

这里头要说明一下,本例辨证用方实耐人寻味。一般而论,长期月经淋漓不断,专科思想,首先考虑血虚、血瘀,脾不统血、肝不藏血、肾不摄血、气衰血脱等,本例怎么用小柴胡汤啊?不是枢机不利啊!所以这不是一般的脏腑辨证,不是医经的思维,是经方的思维。

这些里头我们复习一下胡老对小柴胡汤的论述,就可以知道了。胡老在注解《伤寒论》101条的时候说:“外感初传少阳,柴胡证往往四证不备,医者不知用小柴胡汤,因使风寒小病久久不愈,此例甚多,宜注意。”在注解《金匮要略•妇人产后病》三物黄芩汤的时候,胡老说:“产后中风,由于失治使病久不解,因致烦热,若兼见头痛者,与小柴胡汤即解。”可见胡希恕先生对小柴胡汤方证的理解是比较深的,本例依据症状反应,先辨六经,是少阳阳明太阴合病,辨方证就能判定为小柴胡汤合当归芍药散加生地、艾叶汤证,所以服之很快见效。

第二个病例,患者女,28岁,2014年4月4日(就诊)。月经后期一年,近半月来月经淋漓不断(自3月18日至今),颜色暗红或咖啡色,腹痛偶作,口中和,易汗出,无恶寒,唇下有痤疮,纳可,小便可,经常大便干,日一行;苔白,脉细。根据症状反应,我们辨六经,属于太阴阳明合病,文字不同(腹痛偶作,口中和,大便干,以上为蓝色字体;易汗出,唇下痤,苔白脉细,为红色字体)可以看出来了,辨方证呢?就是胶艾加术汤证(艾叶10g,生地黄18g,生地炭15g,川芎6g,当归10g,白芍10g,生白术15g,生阿胶10g(烊化冲服),炙甘草6g),胶艾汤加白术,大便干嘛,加了白术15克。二诊出血量减少,腹痛好了,唇下痤疮也好了,继续治疗,辨六经属太阴,热没了,上热、里热没了,只是里虚寒,太阴,重新辨六经是太阴病,辨方证是当归芍药散加寄断汤证,加寄断是谁啊?桑寄生和川断。第三诊,血止、痤平。

这里头我们体会一下,这个患者(月经)淋漓不尽,中医属于“崩漏”范畴,没接触六经之前,常用脏腑辨证,按照血虚、血瘀、血热、肾虚、脾虚等来治疗,疗效不尽人意。但此例崩漏患者,我们先辨六经,再辨方证,三诊而愈,这样我们体会到了用经方,它的效果,它的魅力吧!

这个患者初期是月经淋漓不断,色暗红或咖啡样,肚子疼,经常大便干,这是属太阴的,兼有血虚血瘀,痤疮病机为上热下寒,易出汗、不恶寒属于阳明,没有表证,故初诊辨为太阴阳明合病,辨方证为胶艾加术汤,另加生地炭清阳明热以止血,生白术可温胃健中生津液通便,这是从《伤寒论》174条(去桂加白术汤)得到的启发。胶艾汤是在《金匮要略•妇人妊娠病》篇,大伙儿一看就知道了,当归芍药散的解释,我们一看也能看得懂,就不多说了。

第三个病例,47岁女性,2014年1月20日初诊:2012年月经不正常,淋漓不尽,血块多,无规律,超声检查子宫内膜增厚、卵巢囊肿、宫颈内纳囊,曾刮宫2次,病理未见异常;有口干,早起明显,吃饭不行,心下痞而凉,大便头干后溏,头晕,血色素8.8,苔白腻,脉细。我们根据症状反应,辨六经为阳明太阴合病,辨方证是胶艾加参姜术汤证,加了党参、苍术和炮姜,(生艾叶10g,阿胶珠10g,生地15g,生地炭15g,川芎6g,白芍10g,当归10g,炮姜6g,苍术15g,党参10g)就这几味药,大伙都熟悉。2024年1月27日二诊:月经渐止,少腹凉,晚上口干,心慌,乏力,纳尚可,大便日2行。有心慌了,上方加茯苓15克。2014年3月10日三诊:2月27日正常经行,查血色素9.6,一个月升了一克多,不容易,血止了不再流了。

以上两例都是用的胶艾汤治疗的,因为都有阳明太阴合病,所不同者,本案有纳差,心下痞而凉,大便先干后溏等,太阴证较重,所以加了党参、炮姜、苍术。胡希恕先生在用胶艾汤的时候,治疗重症大出血时往往加参术,因为胶艾汤中的有凉药生地、阿胶都碍胃,我们看《百年百名中医临床家胡希恕》97页治疗一个16岁的阑尾炎手术之后大出血,他用的胶艾汤,里头加了党参和苍术。原因是大量的出血,生地用的量大,碍胃,影响胃的功能,所以要加人参或者党参,白术或者苍术,也经常加黄酒,用黄酒温中活血。

第四个病例,是个46岁的女患者,平时月经经常带经5-6天,这次月经淋漓12天没有好,开始有血块,量中等,色淡,没有痛经,来月经时脸肿、小腹坠胀,腰重如挂秤砣,怕冷,心烦气急,口中和,起夜,晚上小便4-5次,大便一日一次不成形,舌淡润苔白,脉沉弦细弱,右关力度稍大,两尺难触及,摸不到。根据症状反应,辨六经为太阴阳明合病,辨方证为肾着合胶艾汤方证(炮姜15g,苍术10g,茯苓15g,炙甘草6g,阿胶珠10g,当归10g,川芎6g,白芍10g,艾叶10g,生地炭10g),就是肾着汤和胶艾汤两个方子加起来,这个方子大伙儿都熟悉,结果患者服完七剂后月经淋漓止,小腹坠胀、脸肿消,腰重、夜尿减轻。

这里头患者明显的症状特点,腰重如挂秤砣、小腹坠胀、夜尿频、大便不成形、口中和、舌淡润苔白、脉沉弦细弱,这明显属于太阴里虚寒证,寒湿下注,为肾着汤的形证,所以给予肾着汤,因为月经淋漓不尽,考虑到干姜的辛散,而以温中止血的炮姜代替,干姜与炮姜有一些区别,所以在止血的时候用炮姜。另外患者淋漓12天没有完,月经颜色淡,没有痛经,来月经的时候脸肿,小腹坠胀,心烦气急,为寒饮郁而化热,成为上热下寒的状态,合用了胶艾汤,根据《金匮要略》的记载,它是符合这个证的。综合上面的分析,这个患者是肾着汤和胶艾汤的合方适应证,做到了方证对应,效果非常快。

第五个病例,48岁的女患者,2013年11月30日初诊,月经淋漓不断2-3个月,时有头晕,周身关节疼,口干轻,四逆,纳可,大便2-3日一行,最近早晨起来喝盐水以后大便日一行,还有盗汗,畏寒,小便多,夜尿1次,苔白,脉细。这个月经淋漓,我们经方怎么辨证啊?是厥阴太阴合病,这里头要说明的,大便2-3日一行,这就是《伤寒论》148条说的“阳微结”,所以辨厥阴病,熟悉胡希恕先生讲《伤寒杂病论》的可能就知道了,148条读一读就懂了。辨方证为柴胡桂枝干姜汤合当归芍药散证(柴胡12g,黄芩10g,花粉12g,生龙牡各15g,桂枝10g,干姜10g,白芍10g,当归10g,川芎6g,苍术18g,泽泻18g,茯苓12g,炙甘草6g,炮姜5g)。各位张仲景可能经常用这个方子,剂量也都知道。2013年12月7日二诊月经减少,关节疼、盗汗减,上方又吃十四剂,到了三诊2013年12月21日,月经止,仍因周身关节疼继续治疗。

柴胡桂枝干姜汤方证的产生多是由于症状反应为半表半里阴证,它的方证的形成我们可以参见《伤寒论》147条和148条,看看这些方证就知道了,不用医经的理论,不用经络脏腑的理论去理解,而用六经八纲去理解就行了。这个方证的是怎么形成的?是发汗或者下等治疗之后,或者病的时间长了,津液虚了,发汗、攻下都是伤津液、伤津血的,邪由表传入半表半里,形成了上热下寒的厥阴病;又见月经淋漓不尽,导致了津血大伤,出现了血虚水盛这种状况,成了当归芍药散方证,所以合到一起就是柴胡桂枝干姜汤合当归芍药散方证,这在临床上是常见的,治疗月经的淋漓不尽也用到这个方子。

上边讲了五个案例,都是月经淋漓,治疗因证不同,用药也不同,第一个用的是小柴胡合当归芍药散加生地艾叶汤,第二个是胶艾加术汤、当归芍药散加桑寄生川断,第三个是胶艾加参姜术汤,第四个是肾着汤合胶艾汤,第五个是柴胡桂枝干姜汤合当归芍药散。经方治疗月经淋漓不是专病专方,而是依据症状反应“论其证”,先辨六经,继辨方证,做到方证对应,治愈疾病。

再讲一个闭经(第六个病例)。

这是一个40岁的女患者,2014年5月22日就诊,月经不调6年,闭经三个月,从2008年10月开始就出现月经不调,经中西医治疗未见明显效果,三个月前出现了闭经,于昨日查内分泌激素六项,雌二醇降低,促卵泡生成素升高,然后来看中医了。症状是什么?月经不来,自感身热,易饿,盗汗,双面颊色素沉着蝴蝶斑,口中和,大便可,小便正常,思虑多而眠差,早醒,晨起两点就醒,没有恶寒,没有腹痛,没有四逆,舌淡暗,苔白腻,脉细。根据症状反应,我们辨六经为少阳太阴合病夹瘀,辨方证为四逆散合当归芍药散、桂枝茯苓丸证,这三个方大伙儿都熟悉。2014年5月29日二诊的时候睡眠好转,面部色素沉着蝴蝶斑变好,仍感到容易饥饿,心烦,双手灼热,晨起腹部不适,没有腹痛腹泻,舌淡暗有齿痕,苔白腻,脉细。辨六经同前,但热象稍重,故加了咸寒除瘀之䗪虫,活血养血的益母草和卷柏,以增强清热、补血、活血化瘀之功,加了卷柏30克、益母草15克、䗪虫6克。

2014年6月16日三诊,(月经未行,诸证好转),月经没见好,出现了外阴痒,下肢湿疹痒,(心烦、手足热、舌淡暗,有齿痕,苔白腻,脉细),所以重新辨证是太阳阳明太阴合病,为什么?因为身上痒,有表证了,辨方证为桂枝加荆防白苡沙归豆汤证,就是桂枝汤加荆芥、防风、白蒺藜、薏苡仁、沙苑子、当归、赤小豆(赤豆当归散)。2014年6月26日四诊的时候,患者说症状减轻了,外阴痒没了,月经还没有好,B超示子宫内膜无增厚,腰痛不能直腰,手心热减,下肢仍有湿疹,较前减轻,痒减,大便溏日2-3行,小便多,夜尿1,舌淡有齿痕,苔白微腻,脉细。我们继续辨六经是少阳太阴合病夹瘀,没有表证,入于半表半里了,辨方证为四逆散合当归芍药散加续仙沙豆汤证(柴胡12g,白芍10g,枳实10g,炙甘草6g,当归10g,川芎6g,茯苓12g,苍术10g,泽泻10g,仙灵脾12g,川断12g,赤小豆10g,沙苑子15g),就是川断、仙灵脾、沙苑子、赤小豆。2024年7月7日五诊的时候湿疹好了,月经还没有好,出现了斑秃,蝴蝶斑也出来了,所以治疗以养血利水化瘀,用当归芍药散合桂枝茯苓丸加卷柏(当归10g,白芍10g,川芎6g,苍术10g,茯苓12g,泽泻15g,桂枝10g,丹皮10g,桃仁10g,卷柏30g)。

2024年7月28日六诊,月经还没有行,跟上边差不多,继续上方加用大黄䗪虫丸一日一丸。2014年8月18日七诊的时候,月经仍未行,已经闭经半年了,出现了乳房胀痛,右侧加重,咽痛、口苦,面色素沉着减轻了一些,重新辨证是少阳阳明合病,给予小柴胡加桔石陈王不留行汤证,就是加了桔梗、生石膏、陈皮、王不留行(柴胡12g,黄芩10g,姜半夏15g,党参10g,炙甘草6g,王不留行10g,桔梗10g,生石膏45g,陈皮30g,生姜3片,大枣4枚)。2014年9月1日八诊的时候,她说“好几年没这么舒服过”,上方吃了两周之后月经于昨日见了,乳房胀痛好了,咽痛好了,好多症状都好了,仅有一些吃饭的时候有点恶心,其它的没有不适,后来同乡的师兄回访至今(2014年12月),诸证已愈。

这个病人月经不调6年,闭经半年,经过了九次治疗,服药三个月才好,月经病,因其特殊的周期性,本来缠绵难愈,并不是说短期的随证治疗就能见效,即使随证,也需要调整2-3个月的月经周期才能有效。这个患者初期是少阳太阴合病,后来出现太阳、太阴、少阳阳明合病,说明疾病过程中六经不是一成不变的,在临床中,应当遵循“随其证”,随证治之,先辨六经,继辨方证,做到方证对应,这样才能治好病。

下一个是不孕(第七个病例),32岁女患者,2010年3月22日初诊,2008年因胎停育,自流产后一直未孕,月经不调无规律,近2-3月未行,月经量少,痛经,腰痛,四肢酸痛,乏力,心烦失眠,每晚可睡5-6小时,脱发,体胖,四逆,少腹凉,晚上咽干,大便溏,1-2行,有时便秘,便秘和腹泻交替,苔白舌淡,脉细。B超:子宫内膜0.5(比较薄),雌激素偏低。辨六经为厥阴病,辨方证为温经汤去麦冬加苓术汤证(吴茱萸15g,党参10g,清半夏15g,川芎6g,桂枝10g,丹皮10g,当归10g,白芍10g,阿胶珠10g,茯苓12g,苍术10g,生姜15g,炙甘草6g,大枣4枚,黄酒20毫升,嘱一月服14剂药)。

温经汤大伙熟悉,加了茯苓和苍术。2010年4月12日二诊,上药服了两周以后,四逆没了,四肢酸痛没了,睡眠好转,口干明显,前三天感冒,现在还有咽痛、咽干、纳差,胃脘满,少腹凉,乏力,苔白,脉细弦。辨六经少阳阳明合病,辨方证为小柴胡加桔梗生石膏汤证,方子大伙儿熟悉。2010年4月19日第三诊,咽痛好了,胃脘满好了,尚有口干,乏力,月经未见,3月22日初诊方就是温经汤,因为口干明显,将麦冬又加上了(3月22方加麦冬15g,14剂),原先没口干 所以没用,现在有口干,加麦冬。2010年5月10日四诊,口不干了,乏力好转,乳房胀,少腹凉减,月经未见,已经有点信了,乳房胀了,吃14付,服药一周后就来了,未再来诊,一年以后告知生了一个男孩。

妇女不孕多与月经不调有关,而月经不调有各种原因,这个病例属于半表半里阴证,且有血虚血瘀,服用温经汤治疗而见效。温经汤大伙儿都熟悉,出自《金匮要略•妇人杂病》篇,陈俊梅院长2016年4月27日学术会议上讲:“温经汤是治不孕神方。”这里面所谓的神方要辨证的看待,什么叫“神方”?“神方”有效,必须指导它的理论正确才行,你怎么用这个方,怎么辨这个方证?先辨六经,继辨方证。这就是怎么做到方子有神效啊?要重视“论其证”。怎么做到?要“先辨六经,继辨方证”才能做到。

胡希恕先生注解温经汤的时候说:“既用吴茱萸汤去大枣加桂枝降逆止呕以温胃驱下寒,复用麦门冬汤滋枯润燥以补胃气之虚,另以当归、川芎、芍药、阿胶、丹皮和血行瘀。胃为生化之本,气血之源,胃气利则津血生,此为生新祛瘀兼备的治剂,故带下崩中、月事不调、久不受孕者,依证用之,悉皆治之。”这是胡老对温经汤的方解。

这个病人不孕是因为血虚血瘀而呈现厥阴证,用温经汤治愈,是因为“有是证,用是方”。中医治不孕,主要在调月经,月经不调有各种原因,而呈现不同的证。因此治疗不是用一方治疗,不是专病专方,而是方证对应治之。

我们查资料看到日本的大冢敬节曾经用大柴胡合桃核承气汤治疗不孕:患者为三十岁的女性,约十个月前流产,其后月经便停止了。通过症状反应及其腹诊认为是瘀血。于是,投予大柴胡合桃核承气汤,治疗三个月左右,见少量月经,连续服一年,月经变得规律起来,其后不久便怀孕,正常妊娠,顺利地生产。所以不是专病专方,温经汤治疗不孕,大柴胡合桂枝茯苓丸、桃核承气汤也治疗不孕,这是“有是证,用是方”。

先兆流产因为时间关系,我不讲了,大概都差不多。

甲亢,这个治疗也挺快的,经方治疗妊娠甲亢,也是通过“先辨六经,继辨方证”,很快就治好了。

妊娠痢疾,看胡老的书能看到。仲景书记载了妊娠痢疾,白头翁加甘草阿胶汤治疗。

妊娠高烧,因为时间的关系就讲这一个吧!

第八个病例,一个32岁的女患者,2015年7月25日初诊:反复发热23天,左腿及左踝红斑结节疼痛伴关节疼痛5天,妊娠33周,于7月2日起发热,每天约上午8-9点恶寒寒战2-3小时,约上午10点开始发热、无汗,持续2-3h后汗出热退。体温最高39.2度,伴口干口苦,每日如此,因值孕期,家人甚为着急。在外服小柴胡汤口苦已,仍发热。7月6日就诊于某三甲医院诊断为:巨细胞病毒、疱疹病毒、肺炎衣原体,用复达欣治疗没效,用阿奇霉素治疗也没效,所以来看中医了。来的时候症状(7月25日刻症):夜尿3次,手足热,口干,手指、足跟、膝、踝关节疼痛,夜间汗出不恶风,无头痛,纳可,小便可。我们辨六经为太阳少阳阳明太阴合病,辨方证为柴胡五苓散证(三阳合病,治从少阳。往来寒热、胸胁苦满、默默不欲饮食、心烦喜呕为小柴胡汤四大主症,《伤寒论》101条:“伤寒中风,有柴胡证,但见一证便是,不必悉具。”该患者以往来寒热为主要症状,属于小柴胡汤证;关节疼、口干、夜尿多属外邪里饮之五苓散证)。

7月27日二诊,吃了以后,身冷寒战没了,腿部皮疹、疼痛没了,关节疼痛也好了,中午12点开始发烧,最高39.1℃,下午2点30汗出热退,发热时面红,没有其他症状,出汗多,夜间也出汗多,口干欲饮,夜尿4-5次。辨六经为太阳少阳阳明太阴合病,辨方证为柴胡五苓散加生石膏证,吃了药之后,热没有退,汗出多,夜间盗汗为阳明里热盛,加生石膏清阳明里热,所以上方加了生石膏45克。

7月29日三诊,关节疼痛都见好,左踝皮疹减轻,7月28日上午9点30分又开始寒战,持续1小时后发热,最高体温39.7℃,一个半小时以后大出汗热退,舌根不适,口干,汗出多,饮多,手足热,身凉,夜尿3次,纳可。西医的检查没有发现其它的,仍是吃中药,辨六经是阳明太阴合病,辨方证是白虎加人参汤证,大伙儿都熟悉。

7月30日四诊,这个吃了以后,没有见效,仍是寒战,7月29日中午12:40最高体温38.8℃,恶寒,口中和,到了下午3点汗出热退,仍手足热身凉,29日夜间口干思饮,饮两大杯水,汗出多,舌干燥。7月30日上午9点40服了白虎加人参汤第二煎,上午11点30分感到身冷恶寒,到了下午1点体温38.3度,下午3点汗出热退,夜尿3次,乏力,无恶心、头晕,苔白腻,脉滑数,经过白虎加人参汤治疗1剂,其发热、汗出、口干症未减轻,且汗出仍多,当属方药不对证,其寒热往来当辨为少阳证,汗出、口干为阳明证,身热、夜尿多为外邪里饮,可见这个白虎加人参汤就不对了,重新辨证,辨六经为三阳合病夹饮,治同二诊7月27日方,也就是柴胡五苓散加生石膏汤证(柴胡24g,黄芩10g,姜半夏15g,党参10g,炙甘草6g,桂枝10g,茯苓15g,猪苓15g,苍术10g,泽泻12g,生石膏45g,生姜15g,大枣4枚,一剂)。

到了7月31日五诊,吃了这个药,发热还是有,体温37.7℃,比较低了,夜尿3次,辨六经同前,仍是用柴胡五苓散加生石膏汤证,继服一剂。

到8月3日六诊,症状反复,体温38.3℃,还是高,有寒热往来的症状,上午11:17体温38.4℃,体温最高39.5℃,持续2小时后微汗出热退,身热不适,口渴欲饮,汗出较前减,为间歇性汗出,8月2日晚夜尿2次,大便一次成形。辨六经依然同前,还是用柴胡五苓散加生石膏。

8月5日七诊,还是有寒热往来这种现象,(夜口苦口渴,纳可,汗出不恶寒,二便如常。脉弦细,苔白腻)。辨六经,患者关节疼痛已,外邪里饮好了,还有往来寒热、口苦、脉弦细属于少阳病,汗出不恶寒、口干属于阳明病,辨六经是少阳阳明合病,没有外邪里饮了,只是少阳阳明了,辨方证是小柴胡加生石膏汤证。往来寒热、口苦、脉弦细为小柴胡汤方证,汗出不恶寒、口干为阳明外证,仍以生石膏清解里热,增加生石膏用量至60克,加大解热之力。

8月6日八诊,昨天没有恶寒发热,8月6日复发热,上午11点开始恶寒,程度较前轻,下午1:16感发热,最高体温38.5℃,体温在38℃时开始自己出汗,汗出热退。上半身身凉,下肢不凉,发热时纳差,无头痛、头晕、身痛及咳嗽等不适。辨六经、辨方证,六经及方证同8月5日,发热减,且发热时有小汗出,表示里热减轻了,把生石膏减量了,生石膏减到了45克(柴胡24g,黄芩10g,姜半夏15g,党参10g,炙甘草6g,生石膏45g,生姜15g,大枣4枚,一剂)。

8月7日九诊,上午10点服药,中午12点发烧38.3℃,1点以后38.5℃,发热期间有微汗出,约半小时热退,夜间头颈部持续少量出汗,这叫“漐漐汗出”,这是个好现象,辨六经、辨方证同8月5日,患者从8月1日起隔日发热,在上午11点开始恶寒发热,隔一天出现,不是每天,我们用了个什么办法,“当先其时服药”,你上午11点发烧,上午10点服药。

8月10日十诊,8月7日服了小柴胡加生石膏之后没有恶寒发热,8月8日发热,最高38.7℃,上午11点开始发热,持续到下午2点半汗出热退,8月8日下午及夜间持续汗出至凌晨,右膝上方、左小腿起红色皮疹,疼痛轻,无关节疼痛。8月9日无恶寒发热,无不适,大便5-6次,成形,继续观察,吃药。

到了8月11日十一诊,8月10日11点恶寒,12点半恶寒发热、足凉,体温最高38.7℃,下午13:45汗出热退,大便3次,成形,头颈部汗多,口干欲饮,热退后口渴减。8月11日复查血象正常,尿蛋白3+,白细胞3+,尿沉渣白细胞4-6个,尿胆素原+-,酮体+-。9日、10日大便次数增多,但均成形,且无腹胀满、腹痛等症,这样观察,病没有转为阴证,还是个阳证,辨六经是少阳阳明合病,辨方证是小柴胡加蒿石汤证,蒿是青蒿,原先是小柴胡加生石膏证,现在加了青蒿15克,没有其他变化,方证还是一样的,用药都是一样的,就加了青蒿15克(柴胡24g 黄芩10g 姜半夏15g 党参10g 炙甘草6g 生石膏45g 青蒿15g(后下) 生姜15g 大枣4枚,二剂)。患者自8月7日起隔日发热一天,寒热往来,通过临床观察,属于中医说的“隔日疟”,所以加用青蒿清解里热。

8月13日随访,自8月11日热退后未再发热。8月12日漐漐汗出,无其他不适。8月12日查肝肾功能,心肌酶谱、电解质分析正常,血脂分析除胆固醇和甘油三脂轻度升高外,余正常,凝血全套基本正常,产检正常。

8月15日随访,无恶寒发热。复查尿液分析,蛋白-,白细胞+-,微白蛋白0.15g/L。

8月25日随访,患者自8月11日以来无恶寒发热等不适,出汗已。复查尿液分析,蛋白-,WBC1+,患者无尿频、尿急等不适,嘱一周后复查;9月11日,她的爱人微信里告诉我,顺利产下一女婴,六斤六两,母女平安,并发来图片请我取名字,我给起了个名字叫“郭经方”,谐音吧,国家的经方,这个小姑娘。

这个病例我们记录的比较复杂细致,但是我们看一看,说明什么问题?患者发热反复了一个月,从现代医学病原学角度怀疑疱疹、巨细胞病毒、衣原体感染(有感染的)、还有风湿热,我们抓住其寒热往来和外邪里饮两个重要症状,先辨六经,继辨方证,用13剂药经两周治愈。

我们不是开一个方,7天,让病人吃去吧!而是吃一剂,观察她的反应,病人发热有个定时发热、往来寒热的特点,发热前恶寒或寒战,汗出热退,热退后如常人,病形“如疟状”,该患者有关节疼痛、踝部皮疹疼痛,这是风湿热的表现,往来寒热,口干思饮、盗汗,属于三阳合病的症状,且兼有小便不利,故辨六经为太阳少阳阳明太阴合病,这个病的特点是三阳合病,治从少阳,我们用了小柴胡汤,外邪里饮,解表同时要化饮,这是《伤寒论》太阳病篇讲合病的时候,外邪里饮的大法、定法,必须解表的同时利饮,不能先解表,或是先利饮都不行,必须解表的同时利饮,所以用小柴胡汤合五苓散治疗,这个孕妇主要用的这个方,用的这些药。七诊的时候,8月5号的时候关节疼痛,小便不利的症状没了,外邪里饮已解,辨为少阳阳明合病,改用了小柴胡汤加生石膏。经过一诊和二诊治疗以后,恶寒发热的症状减轻了,发热发作的时间从上午9点左右推迟到11点到12点左右,提示治疗有效,但汗出、口干思饮症状没有缓解,提示阳明里热盛,故三诊辨为阳明病,认为是阳明病为主了,改为白虎加人参汤治疗一天,但是我们没想到的是,热证没有退,后来发现有小便不利,夜尿3次,我们忽略了里饮了,光治阳明是没效的,这是一个辨证失误。后来四诊以后又辨为三阳合病兼水饮内停,又回到柴胡五苓散加生石膏,七诊以后饮不明显,而以小柴胡加生石膏,九诊8月7日起隔日发热一天,寒热往来病形像“隔日疟”,所以用小柴胡加生石膏加青蒿,是热退身凉和,最终孕妇的发烧治好了。

这里面好几种病毒,我们也不知道。因为时间的关系,讲得很乱,大伙儿再看看,用一个表来看就比较清晰了。7月25日初诊,我们是辨太阳少阳阳明太阴合病,柴胡五苓散;二诊是7月27日,柴胡五苓散加生石膏,六经辨证不一样,是阳明里热盛了所以加生石膏;三诊29日,阳明太阴合病,白虎人参汤,有这么个过程;四诊发觉她不对了,实际上还是有太阳太阴合病,外邪里饮,所以又回来用这个方子(柴胡五苓散加生石膏汤证);五诊还是用这个,六诊还是用这个;七诊生石膏增量了,八诊生石膏减量了,阳明热轻重(不同);九诊小柴胡加生石膏,没用五苓散了,没有小便不利了;8月10日十诊停诊观察;8月11号发现“隔日疟”了,小柴胡加青蒿和生石膏,少阳阳明合病,但是它不一样了,六经一样但是方证不一样,所以这里加个青蒿清里热,由于它的特性是“疟”。这个治疗过程,13剂药,方最多的是柴胡五苓散加生石膏,用了一次白虎加人参汤,有时候辨证错了,最多的是柴胡五苓散,外邪里饮嘛,没有里饮了,从第七诊开始小柴胡加生石膏,后来有隔日疟了,就加了青蒿,治疗过程是这样。妊娠了之后高烧的治疗过程就是这样的。

这也说明了经方治疗疾病是论其证,根据患者的症状反应,不是依据病邪,病毒、衣原体、支原体啊,不是根据这个,是根据症状反应,不是根据病因。方证对应的背后蕴藏的是深刻的经方的病因病机的对应,而不是简单的症状对应。这个病例还显示了服药的时机,是影响临床疗效的重要因素,对如疟状的病证,宜按《伤寒论》54条“先其时发汗”,患者在第九诊后调整为在发热前1小时服药,桂枝汤是这样的,但是我们认为“如疟状”这种症状反应也应该“先其时发汗”,对疾病的转归起到一定的作用。

《伤寒论》中没有提到服用小柴胡汤应“先其时服药”,但是少阳病的病机是“血弱气尽,腠理开,邪气因入”而发,津液亏虚是发病的根本,其往来寒热的病机也是正邪相争,时而正进邪退,近于表则恶寒,时而邪进正退,近于里则发热,正邪相争则寒热往来,不争则寒热止。小柴胡汤中柴胡、黄芩解少阳之热,人参、生姜、大枣、甘草健胃生津液,先其时服药,恰如“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实乃经方治病是适应人体抗邪机制的原因疗法。这是胡老说的。

经方治病是针对患者症状反应、病位、病形,亦即六经,来处方用药的。更重要的体会就是治疗(应该)慎之又慎,病人怀孕了,弄不好流产了不得了。这个病人的配合也是很好,她知道西医没办法了,找中医,有的像这样已经怀孕33周了,要流产了就要担责任了,一般不敢治了。但是我们经方有担当,救人是目的,这个病人的配合也非常的重要的,尤其是小柴胡汤这个半表半里的证,发高烧发到39、40度,我们不主张用退烧药让她出大汗,出大汗之后人体抵抗力消耗了,正不胜邪还发热恶寒,老反复不好。胡希恕不是讲桂枝汤的时候引用“热病论”阴阳交的道理,就是因为出了汗之后津液虚了,津液虚了抗邪外出,能出汗,但是正气虚,抵抗不了外邪,病邪又进来了,老反反复复发烧热不退。我们给他吃点生姜大枣健胃生津液,正气足了,陶校长讲桂枝汤的时候讲抗美援朝,讲的图像非常形象,雄赳赳气昂昂过鸭绿江了,前线的是这些兵,后面是祖国的支援后盾,粮草非常充分才能打胜仗,这是非常重要的,这也是我们的经验教训了,要重视正气。

第九个病例是热入血室案。

这是胡老的一个病案,热入血室,有录音你们可以听到,1940年夏,一齐姓朋友拿了几张画过来,求胡老给他卖画,因为他的妻子病了,看起来非常严重,到医院看了没办法治了,回家里等死,卖了这些画准备给他妻子买口棺材。胡老到他家里去了,患者见了胡老就说:“鬼来了,鬼来了”。胡老问家人病几天了,说三天了。原来是感冒,正好月经来了,出现了恶寒发热,月经就没了,后来见人见物都说是鬼来了。胡老摸摸脉,患者说胡话,大便3天未行,就这么个症状,胡老看了之后说:“这是热入血室啊,能治,不用买棺材了”,就开了一付药,大柴胡合桃核承气汤加生石膏,结果服了一剂,大便通下,第二天去芒硝服之,痊愈。

这里头的故事听起来挺有趣的,但是这里讲的是中医经方的“热入血室”,出现《金匮要略•妇人杂病篇》记载的四条,在《伤寒论》里也有四条,几乎是一样的,143、144、145、216条,大致相同,胡老注解144条的时候说:“热入血室的证候不是单一一种,本条所说的寒热如疟状,发作有时,为少阳病的小柴胡汤证,故以小柴胡汤主之,但不要以为小柴胡汤即为热入血室的专用方,用其他的方药也可治热入血室。本案即是少阳阳明夹瘀,用大柴胡合桃核承气汤治疗。”

这就是说热入血室不是只是《伤寒论》《金匮要略》记载的小柴胡汤,有人背小柴胡汤就是治疗寒热往来、枢机不利、热入血室的,这样记,初期无可厚非,但是学了经方以后要知道,小柴胡汤不是专门治疗热入血室的,你看胡老用大柴胡合桃核承气汤加生石膏治疗热入血室,这在妇女当中也是难得一见的。因为跟女性的月经有关系,所以叫热入血室。

产后腹痛、产后身痛、痛经,还有阴挺、阴吹等妇科病,我们经方也能治,我不再一个一个讲了,这些病也都是“先辨六经,继辨方证”治的,不多说了。

通过以上的病例是在讲什么呢?是讲用经方是能治妇科病的,而且治疗效果好,但是长期以来,由于误读传统认为《伤寒论》是治疗外感病的,有的还说《伤寒论》张仲景不会治温病,张仲景没解决温病问题。2003年SARS流行,有一个搞医史的说“张仲景没解决温病问题,吴又可解决了温病问题”。这真是瞎说,一点都不懂《伤寒论》,还搞什么医史啊?当然,不是他一个人的原因,历史的误读传统造成了“《伤寒论》是治疗外感病的”这种认识,现在很多人还这么认为。

所以我们应该觉醒了,《伤寒论》不仅是治疗外感病的,《伤寒论》原先不叫《伤寒论》,张仲景整理了我们经方的著作,根据《汤液经法》整理为《论广汤液》,这个书没有传下来,只有王叔和见到了,他整理以后改名为《伤寒论》。他传承有功,但是改的这个名字导致误读传统,尤其是到了王叔和以后,成无己又依据《内经》注释以后,认为《伤寒论》是治疗《内经》所说的“伤寒”,不治杂病了,所以他又弄出了一本《金匮要略》治疗杂病。我们的教材说:“《伤寒论》是治疗外感病的,《金匮要略》是治疗内伤杂病的”。我们的教材都是这么讲的,造成了好多人认为《伤寒论》不治疗杂病的误读传统。

这样造成了后世的一些中医不能用经方治疗内伤杂病。怎么治疗杂病?看《中医内科》了,因为我们上课都是《内经》以后讲《中医内科》,《伤寒论》没讲,《伤寒论》也不能治疗妇科。主要原因是王叔和把仲景书的《论广汤液》改名为《伤寒论》和《伤寒杂病论》,把经方的三阴三阳注释为经络脏腑的三阴三阳,把经方的“论其证”注释为“论其因”,以前讲过,今天就不多讲了。

因此,中医人应该觉醒了,经方能治妇科病,妇科病也是一般的常见病,患病以后的症状反应必然出现六类证,现在叫六经证,其发病规律呈现为六证,或者叫六经,我们约定俗称为六经了,其实是六证,故毫无例外,经方治疗妇科病显然不是专病专方,而是论其证,依据症状反应,先辨六经,继辨方证,做到方证对应,治愈疾病。

我不是妇科专家,只是有一点认识,认为经方能治疗妇科病,怎么治疗妇科病?通过它的理论,什么理论?六经辨证,先辨六经,继辨方证,做到方证对应,治愈疾病。治妇科病也是这样的。

中医应该觉醒,我们做一代经方传人。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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