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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师范学校毕业就进入高中教书，同时当了班主任。没有宿舍休息，中午就在校门口买几个烧饼就榨菜回办公室吃了。有时候馋了，就在烧饼铺旁边一烧烤摊两毛钱一串，把羊肉撸在揭开两层的烧饼里。下午下班背着夕阳回家，或者下了晚自习灯色朦胧里回家，才能休息。
大约是开学两三个月的时候，三个孩子上课违反纪律，我把他们锁在我三楼办公室，自己出去吃午饭了。上班前回来，开门闻见一股饭香，是照我馋的时候标准吃剩下的那种香。这几个孩子，打开窗户，把窗帘拧成一股绳，垂下去吃到了可口的饭菜。现在想想，用限制人身自由和饥饿来惩罚他们，很不人道。搁现在，虽然饿不坏，孩子弄不好就跳楼了。记得我打开门的时候，他们脸上洋溢着狡黠又略带歉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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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上一级带到高二我就被领导踢回新高一。这一级，因为有位语文老师去加拿大了，我就教三个班，我一样创造属于自己班的辉煌，网上大家搜搜课本剧《烛之武退秦师》就能发现我们的Team多么强悍。这一级里有个男生和我爱好相同，刻章写诗无所不通，可就是这个文艺青年和另一位男生把女生吓哭了。女生跑来找我，我在走廊里，不由分说，扇了他一巴掌踹了他两脚。男生的家不近，下午他母亲把他带回家反省，之后再没回来，也没有参加高考。
我一巴掌几脚，简单粗暴地断送了一个男生的大学前程。十年二十年之后，每年都吃到他煮的牛肉，烟火气里还有文艺的味道。他送我的印章，一个渔翁端坐船头的，仍在我抽屉里静静躺着，陪着他后悔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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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是我2003级没带完的时候，我被领导又打回高一。05级这班里有个女生G，扎着两个翘上去又垂下来的辫子，眼睛忽闪忽闪的，很机灵。有一天晚自习，忽然听见另一女生M在教室外角落里哭，旁边一女生说是G欺负她了，说得很难听。M是农村来的，G家是人行的，我以一个农村人的思维判断这是我老乡被城里人欺负了。冲进教室我叫G站起来，破口大骂，怒斥她种种不端。开始G还辩解了几句，后来被我抢断话锋，垂下头哭了。
我得胜，怒气咻咻出教室，完全不管G怎么样了。不久之后，有几个女生一起告状说M偷拿偷吃宿舍同学东西已经很久了，G是看见她在教室翻别人桌洞才说她的。昨天一篇小文引来G的评论，我提了一句十多年前骂她不对的事，她竟然说不记得了。也许真不记得了，也许她不想让老师多年后还难堪，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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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4，终于没有领导再让我中途退下，在我当班主任第16个年头，迎来第7级学生。这一级我带了小班里的艺体生，这些孩子心眼儿贼多，自律性也差，虽然难逃法眼，有时也弄得我左支右绌。
17年五月末，离校前某天，下午三点多了，六七个孩子还没到校。班里同学给他们通风报信说我找他们了，他们忽忽赶到我办公室，一看小脸就知道喝酒了，趁中午饭空去烧烤园快活去了，以为可以吃喝一下午。我办公室里正好有个西瓜，我拿着刀，目露凶光，在他们跟前走了一遭，恶狠狠切开瓜，喝道：“吃！十秒钟给我吃完，带皮！”
我记得08级时候，有几个同学体检抽血后去买饭，回来晚了，其中还有班长ZWS，我把七八个学生弄到也是这间办公室里，让他们一分钟内把饭吃完……。想想那时，我凌驾于众学生之上，作威作福的样子，太可怕了。
我写这些，主要是向时间致敬吧。也许满目疮痍，是我最真的模样。
请原谅，我不是“师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