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斯科·波帕（Vasko Popa, 1922-1991），塞尔维亚著名诗人，生于格列贝纳奇，1949年在贝尔格莱德大学获得法国文学和南斯拉夫文学学位，毕业后在出版社做编辑。从二十世纪50年代直至去世，先后出版《树皮》《不安的田野》《次要的天空》等多部诗集，获得过“布兰科·拉迪切维奇奖”、“日马伊奖”、“列瑙奖”、“奥地利国家欧洲文学奖”等文学奖项，生前一直被提名为诺贝尔文学奖候选人。其作品被翻译成数十种文字，在欧美诗坛产生重大影响。
波帕早年受超现实主义文学思潮的影响，后来深入研究塞尔维亚民间传说、故事、历史和神话，在自己的诗中将其融于一炉。多以组诗为单元，用循环体写成，想象丰富，语言洗炼，沉浸在魔术般的公式、谜语、谚语甚至笑话之中，形成诗人自己所谓的“元素的超现实主义”风格。他常常以反讽手法在日常语言经验中暗示出事物之间的内在联系，把日常事物上升到形而上的境界，同时表现出极高的诗歌智力。他的组诗中有一个中心人物或物体（具有人性的物体），所有诗都是这个人物或物体的延伸。这些诗讲故事、玩游戏、玩弄相同与不同的概念、相互对话、描写自己、甚至祈祷，其中的人或物不仅具有自己独特的生活方式和思维方式，还常常与周边环境发生各种令人意想不到的喜剧或悲剧性联系。
波帕诗集
雨的头发和风的喉结
瓦斯科·波帕|董继平 译
Vasko Popa
大路上的房子
1
我们的房子伫立在大路上
联系着最初和最后的太阳
我们自己的黄金之手的黑色命运
是建筑师
她仿佛设计了一座天桥
那好像是一座太阳天平
但它最终却成了一座房子
2
从那时起怪物就涌到了大路上
危险贩子和呼唤雷霆者
还有太阳商人
然后我们美丽的房子消失
在天与地的斗争中
在黑暗的咬牙切齿中在光芒的尖叫声中
在蹄子践踏屋顶的咚咚声中
3
天空时不时从大地上分裂
我们的房子消失在大路上
再度消失在它所有的美里
就像一座天桥
就像一座太阳天平
4
大路继续专心于自己的事情
保持联系着最初和最后的太阳
唯有一阵阵风
在房子周围忙忙碌碌
散播那燃烧的头角的气味
结束之前
现在我们去何处
两根骨头在虚无之处能去何处
两根骨头以不同的方法行走
在那里去干什么
长久地在那里
虚无者及其妻子虚无
想念我们到来
他们为什么需要我们
他们年老而没有骨头
我们将成为他们可爱的女儿
结束时
我是骨头你是骨头
可你为什么吞咽我
我再也不能看见自己
你怎么了
吞咽我的是你
我也不能看见自己
如今我在何处
如今再也没有人知道
谁是谁或在何处
这都是尘埃的一个丑陋的梦
你能听见我吗
我能听见你和我自己
一株菟葵出自于我们而欢呼
天空的戒指
戒指没有人的戒指
你怎样丢失了
从那比某个地方更像任何地方的
蓝天的某个地方掉出来
你为什么立即让
你年老的你年老的光亮
与你年轻的空寂联姻
它们既想不起你
也想不起它们的新婚之夜
你的光亮沉湎于饮酒
你的空寂长胖了
你再次被弄丢了
这是我的无名指
在它上面镇定下来
开始时
我们把自己从肉体拯救出来
是非常的好
现在我们将做我们做的事情
说一些事吧
你想成为
闪电的背骨吗
再说点什么吧
我能说什么
暴风雨的髋骨
说点别的什么吧
那就是我知道的一切
天空的肋骨
我们不是什么人的骨头
说点别的什么吧
开始之后
现在我们将干什么呢
那是一根好骨头
现在我们将在晚餐时吃骨髓
我们在午餐时吃过骨髓
一种空洞的感觉困扰我的内脏
然后让我们创造音乐吧
我们喜欢音乐
当狗到来的时候我们干什么呢
它们喜欢骨头
我们将黏附在它们的喉咙里
热爱它
阳光下
赤身裸体日光浴让人愉快
我从不那么在乎肉体
那些破布也从未愚弄过我
我对赤裸的你发疯
不要让太阳爱抚你
仅仅让我们相爱吧
只是请不要在这里的阳光下相爱
在这里一切都能被看见亲爱的骨头
地面下
黑暗的肌肉肉体的肌肉
那完全是同一码事
那现在又怎样
我们将呼唤所有年龄的骨头
我们将攀向太阳
然后又怎样
然后我们将纯洁地生长
正如我们称心如意那样坚持生长
之后又怎样
没有什么我们将到处行走
我们将成为永恒的骨头生物
仅仅等待大地打呵欠
月光下
是什么在发生
仿佛是肉体雪一般的肉体
黏附在我身上
我不知道它是什么
仿佛是骨髓穿过我而流动
某些凛冽彻骨的骨髓
我也不知道
仿佛一切都重新
以一种恐怖的开始而开始
你知道你能
像树皮那样剥去什么吗
（节选自《红岩》2024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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详见《红岩》2024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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