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秀华VS完颜慧德，这档中年女性节目把我感动拥了
文摘
2024-07-09 17:44
江苏
前几天阿科给我推荐抖音的户外旅行节目《我爱我，很棒》，他说看了几个片段，完颜慧德的表现很不体面，吃饭时要求余秀华当场写诗，让余秀华感到非常不适。阿科对这档节目感到好奇，希望我陪他一起看一看。余秀华我是了解的，2014年她的一首《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轰动大江南北，性格洒脱豪迈。但完颜慧德是谁呢，不了解网络流行梗的我，真的不知道。阿科说她是一名心理咨询师，但她的专业水准经常被人质疑，至于其他的，他也不清楚。带着这样的疑惑，我们打开了抖音，点开了《我爱我，很棒》这档节目。节目一开始，完颜慧德在自己家中介绍最近的生活。她说她把阳台前的一堆书搬走了，现在可以在阳台边上读读书；还说这么多年家中一直没有洗衣机与冰箱，饭菜都是吃多少做多少；又说昨天买了一条裙子，一百多不到两百，她觉得非常漂亮。这样简单朴实的语言，让我感到她是非常热爱生活独居女性。但她很快又谈到，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对出门这件事有恐惧，不愿见人。这让我想起了抑郁症发作期间，也是不愿意出门。但完颜慧德不愿出门的原因不一样，她是因为经历了去年在网络上爆火，被人调侃玩梗，有些不敢面对这个世界。余秀华和完颜慧德相见在后者的心理课堂上，当时完颜慧德正在跟台下一波听众讲：「家家的锅底都是黑的，只是黑的程度不一样……」听到这样通俗易懂的所谓「心理学」，我不禁哑然失笑，阿科告诉我：「大家都说她的心理学，像是自家妈妈讲的。」接下去的节目之中，花了大量时间去展现两个不同女人之间的冲突。比如在高铁上，余秀华把双脚翘起来，完颜慧德便批评她的坐姿，说她没有一个女人的型。听了这句话，我更是疑惑这位完颜老师是哪里挖出来的老古董，真是不知道这世上的戏已经唱到哪一出了，怎么还在强调禁锢女性身心的那一套。看得越多，越觉得完颜慧德就像余秀华说的那样，是一个装在套子里的人。于是我暂停观看节目，去了解完颜慧德其人。搜索了一下，出现了大量关于完颜慧德的口音梗，比如什么「笑拥（晕）了」「拱（滚）出去」「大家早生蚝（早上好）」「女人要iPhone手机（安分守己）」。除此之外，就是她清澈质朴的心理学课程，听上去更像是土味心灵鸡汤。完颜慧德在抖音有三百万粉丝，据说有两百万是来捣乱的，剩下的是来看热闹的。面对捣乱的粉丝，完颜慧德感到非常苦恼，选择把他们一个个拉黑，但又亲切地称他们为「小黑粉」。在《我爱我，很棒》的节目之中，余秀华问完颜慧德拉黑了多少人，完颜慧德回答有四千多人。我一听，哇哦，人家拉黑都可以拉黑四千人，真是令我等数字游民汗颜。为什么这样的土味视频会爆火呢，我想原因就像余秀华说的那样：「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可爱吗？你不要把所有人的玩笑，都当成好像是拿你开涮。不是，我说你和别人开玩笑开多了，你就会觉得很多网友其实也没有恶意。」完颜慧德的爆火，大概是因为她那些看似已经不符合时代潮流的观点非常诚恳，确乎发自她的内心。有时大家都知道网友提的问题是在开玩笑，而她却要认认真真回答，并且用小本本手写记录。在这样一个多元化的世界里，我们希望可以打破束缚自由自在，也要接受别人的守旧，过着与我们不同的人生。后来，我又看了一集关于完颜慧德的纪录片，片中她去到了她甘肃老家的那个村庄。在一片荒凉破落的背景之中，她讲述自己的童年故事。原来她五岁半那年就经历了父亲去世，之后母亲再婚，年幼的她不得不在辗转寄居在各位亲戚的家中。在那个极度重男轻女的村庄，她的童年生活可想而知。后来，她长大了，差点被继父以两万元彩礼的高价（当时的彩礼价位大概在800元）卖给相亲对象，她坚决不肯接受，绝食七天七夜，就这样离开了家乡。原来确实是这样，她说：「家家的锅底都是黑的。」实际上是每个人都是可怜的人，她自己也是可怜的人。之前有粉丝在直播间问她：「为什么我妈结婚不带我？」她回答道：「因为你是她的拖油瓶。」这样的回答看上去很无礼，但看过纪录片，才知道「拖油瓶」竟是她自己。周作人给鲁迅的绝交信中写道：「——大家都是可怜的人间。我以前的蔷薇的梦原来都是虚幻，现在所见的或者才是真的人生。」完颜慧德的人生经历可怜，余秀华的人生经历当然也可怜。节目中后来出现的苏敏与邓静，一个是50岁自驾游的阿姨，正在与丈夫谈判离婚，一个是乳腺癌晚期患者，正在一个个实现她的遗愿清单。节目中，苏敏带着大家开房车露营，一起筹备晚餐，邓静带着大家在山谷中体验仙侠飞天，余秀华为她们准备了惊喜，鞭炮与烟花。看着她们一个个笑得那么开心，令人感动。有人批判这档节目，说他们把嘉宾、观众当成工具人，让两个性格迥异的女性刻意制造冲突，以此获取热度。确实，节目组看起来对完颜慧德充满「恶意」，很多时候都把她当做了调侃的对象。但事情或许就像余秀华讲的那样，从另一个角度解读，别人拿你开涮，是因为他们觉得你很可爱，并没有恶意。在节目的结尾，大家在海边对着日出许愿，苏敏说：「我要出国游。」邓静说：「我今天又活了一天。」完颜慧德说：「向阳而生。」余秀华说：「扯淡。」余秀华在参加节目之后，发微博说她讨厌完颜慧德，这也符合她一贯的作风性情。这两个人，我肯定更喜欢余秀华，也更接近余秀华的人生态度。曾经我也是大碗喝酒的女人，只是生病之后，已经戒酒一年了。真希望一段时间之后可以病愈停药，再尝尝酒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多面性。声称女人要安分守己的完颜慧德，也曾绝食抗拒家庭安排的婚姻，靠自己的努力走出一条路。而洒脱豪迈的余秀华，在离婚后为前夫在村里买了一栋房子，前夫是她家的上门女婿，家境清苦，她担心前夫晚年成为流浪汉。
我喜欢余秀华，但并不讨厌完颜慧德，因为大家都是可怜又可爱的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