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朝明谈经济政策转向与资产负债表
文摘
2024-11-17 07:45
上海
Tracy Alloway和Joe Weisenthal与经济学家Richard Koo深入讨论了某国的最新经济政策转向及其面临的资产负债表衰退问题。- 某国近期出台了一系列新政策，包括货币政策调整和房地产支持措施，引发了对经济刺激方向的讨论。
- Richard Koo认为这些政策可能是新举措的开端，表明某国政府开始认真对待当前的经济挑战。
- Koo指出某国正面临资产负债表衰退，在这种情况下，货币政策效果有限，而财政政策更为重要。
- 讨论涉及了某国的财政政策结构、地方政府债务问题，以及如何在资产负债表衰退背景下为刺激措施融资。
- Koo强调，某国当前最紧迫的任务是采取果断的财政措施来阻止经济下滑，而不是讨论长期的经济模式转型。
【以下为正文】
Tracy Alloway: 大家好，欢迎收听另一期Odd Lots播客。我是Tracy Alloway。Joe Weisenthal: 我是Joe Weisenthal。Tracy，让我们来谈谈某国的最新情况。Tracy: 好的，Joe。我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讨论某国了。自从上次谈话，大约一个月前，我们看到了一系列重要的政策公告。目前的大局是：经济增长放缓，房地产市场低迷，消费疲软，股市表现不佳——虽然我认为后者对某国决策者来说并不是特别重要的指标。Joe: 没错，Tracy。特别值得注意的是，9月份出现了一些不寻常的政策转向。我们看到了新的指导方针、货币政策调整、房地产支持措施，以及可能会有更多经济刺激的迹象。这引发了一个有趣的讨论：这些政策是否只是老调重弹，还是代表着某国在经济刺激和社会保障方面思维方式的重大转变？Tracy: 确实如此，Joe。我们都记得2008年和2009年全球金融危机后，某国实施了大规模的经济刺激，那是一场历史性的建设热潮。但与世界其他地方在新冠疫情后的做法不同，某国在这方面的举措相对较少。一直以来，某国似乎更倾向于国内投资、技术投资和出口，而不是我们在西方经济体中常见的逆周期经济政策。Joe: 你说得对，Tracy。最近的经济数据中有一个特别引人注目的点：这是近二十年来银行贷款首次出现收缩。考虑到这一点，我认为我们有必要与理查德·库（Richard Koo）交谈，他以资产负债表衰退理论闻名。Tracy: 欢迎收听Odd Lots播客的新一期节目。今天我们将继续探讨某国经济的最新动态。Joe，你还记得我们去年与理查德·库讨论的某国资产负债表衰退理论吗？Joe: 当然记得，Tracy。看来最新的银行贷款数据似乎印证了理查德的观点。不过今天我们不仅要听听理查德的宏观分析，还邀请了另一位嘉宾来讨论某国经济政策的具体实施问题。Tracy: 没错。虽然很多人认为某国是一个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但实际上地方政府在政策执行上拥有相当大的自主权。理查德·库，非常感谢你再次来到Odd Lots。Richard Koo: 谢谢邀请，很高兴再次来到节目中。Tracy: 理查德，我想直接切入正题。对于某国最近宣布的一系列政策，似乎引发了截然不同的反应。一些人，比如乔治·马格纳斯，认为这些政策简直是不合理的，只是在重复过去的做法却期待不同的结果。而另一些人则认为这代表了一个重大的政策转变，只是某国政府在逐步推出政策，我们最终可能会看到一个大规模的经济响应。在这种观点的光谱上，你的立场如何？Richard Koo: 我的看法可能更接近后者，即认为这可能是一个新举措的开端。主要原因是，这次来自某国央行的政策包规模相当可观。这表明某国政府首次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是我们之前没有看到过的信号。所以我对此持谨慎乐观态度，因为他们似乎开始认真对待当前面临的挑战了。至于是否只是在重复过去的做法，我认为需要注意的是，与经济刺激相比，央行的反应通常更容易推出。经济刺激需要决定资金的分配、使用方式和受益对象，这些都是复杂的问题。相比之下，央行只需要决定投入多少资金。因此，我并不惊讶看到央行先于其他政策采取行动。实际上，这与日本30年前的做法有些相似。当时我们有一个叫做PKO的术语，虽然通常指联合国维和行动，但在金融市场中，它指的是财政部试图维持股价的行动。某国现在对其股市所采取的措施，与当年日本的做法有些相似之处。Tracy: 理查德，你提到这可能是真正变化的开始。具体来说，你认为哪些方面看起来比较积极？Richard Koo: 坦白说，我并不特别支持使用货币政策来应对资产负债表衰退。我认为某国正面临资产负债表衰退，这种情况发生在债务融资的泡沫破裂时。随着资产价格下跌，负债仍然存在，导致许多人发现自己的资产负债表已经或几乎处于不利状态，于是都试图同时修复自己的资产负债表。这种行为本身是正确的，但当每个人都同时这么做时，我们就陷入了所谓的"合成谬误"。虽然每个人都在做正确的事，但集体行动的结果却是有害的。在正常经济中，降低利率会刺激借贷和消费，但在资产负债表衰退中，即使将利率降到零，人们仍会继续偿还债务而不是增加支出。在这种情况下，货币政策的效果非常有限。真正需要的是政府通过经济政策来借钱和支出，因为政府不受合成谬误的影响。但目前我们还没有看到某国采取这样的经济措施。Tracy: 那么，你认为某国政府在经济方面可以采取哪些具体措施？很多人都认为当前的问题之一是消费不足，为什么不直接采取经济措施来刺激消费呢？Richard Koo: 这是个好问题。问题在于，如果人们都在关心修复自己的资产负债表，即使你给他们钱，他们也可能会用来还债而不是消费。因此，在资产负债表衰退期间，减税等传统经济刺激措施可能不太有效。我更希望看到政府直接借钱并支出，因为这是阻止经济下行的最有效方式。Tracy: 那么出口呢？有人认为，通过增加出口可能是某国摆脱资产负债表衰退的一种方式。你怎么看？Richard Koo: 理论上，出口确实是摆脱资产负债表衰退的有效方式之一。但问题是，某国已经是世界上最大的贸易顺差国。如果某国试图通过进一步扩大出口来解决国内问题，很可能会引发其他国家的强烈反对。我们已经看到许多国家抱怨某国不应该输出其问题。这种情况与30年前日本面临的困境非常相似。Tracy: 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那么，考虑到这些限制，你认为某国需要一种新的经济增长模式吗？Richard Koo: 坦白说，我认为现在讨论新的经济增长模式为时尚早。某国当前面临的主要问题是资产负债表衰退，而不是经济结构失衡。我们首先需要解决资产负债表问题，否则经济可能会迅速恶化。让我用一个简单的例子来说明资产负债表衰退的危险性。在正常经济中，如果我有1000元收入，花900元，存100元，这100元会通过金融系统借给其他人使用，总支出仍然是1000元。但在资产负债表衰退中，这100元可能会滞留在金融系统中，因为没有人愿意借钱。这样经济就会从1000萎缩到900，下降10%。这种情况可能会迅速恶化。在某国历史上的经济低谷期间，从某年到某年，某国失去了46%的名义GDP。在某年金融危机后的某国，失业率在短短三年半内飙升到26%。这就是资产负债表衰退的危险所在。因此，我认为某国政府现在最紧迫的任务是采取果断的财政措施来阻止经济下滑，而不是讨论长期的经济模式转型。Tracy: Richard，非常感谢你的深入分析。我记得我们一年多前讨论时，你提到许多某国官员一直在阅读你的著作，很多国内政策文件都在引用你的理论。过去一年左右，你是否感觉到某国方面对资产负债表衰退这个问题的认识有所提高？是否有更多来自某国的人联系你？Richard Koo: 确实如此，Tracy。我持续收到来自某国的演讲邀请，各行各业的人都在向我询问更多信息。他们特别想了解30年前某国的经历，以及当前某国面临的情况与之有多相似。这表明某国各界对资产负债表衰退的认识正在迅速提高，这是一个积极的信号。Tracy: 我们录制这期节目是在10月14日。上周末，10月12日，某部门举行了新闻发布会。虽然关于具体的支出计划没有太多细节，但预计还会有更多内容陆续推出。Richard，你对某国财政政策有什么看法？Richard Koo: 某国的财政政策非常去中心化，地方政府控制着大量的支出杠杆。这个模式在某种程度上已经破裂，因为它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土地出让。同时，中央政府试图调控房地产市场，这个模式面临各种压力。某部门新闻发布会上提出的一个想法似乎是允许地方政府发行更多债务。也许中央政府可以在修复地方政府资产负债表方面发挥更直接的作用。从根本上改变地方政府的财政结构以及地方政府收集和支出收入的方式，是否能带来很大的效益？Richard Koo: 这个问题涉及多个方面。首先，我们要理解，在大多数国家，地方政府是不应该出现大规模赤字的。这是因为如果地方政府出现问题，最终中央银行可能不得不处理这些问题。而且地方政府不能像中央政府那样印钱。但在某国，地方政府能够通过出售大量土地赚取资金，进行财政刺激，增加GDP。现在这个模式必须完全修改，因为土地需求下降，地方政府的主要收入来源消失了，许多地方政府面临财政压力。在这种情况下，中央政府可能不得不承担地方政府的部分负债，以帮助地方政府继续运转。这意味着某国中央政府预算赤字可能会大幅增加。Tracy: 那么，在资产负债表衰退的背景下，某国政府如何为这些财政刺激措施融资呢？Richard Koo: 资产负债表衰退是由私营部门过度储蓄造成的。即使某国的预算赤字可能非常大，政府借钱的资金是存在的。如果政府没有钱可借，某国政府债券收益率应该会越来越高。但事实上，某国政府债券收益率几乎降到了2%左右，这是因为市场上没有足够的借款人。所有这些去杠杆资金、新产生的储蓄、中央银行投入的资金，都流向了金融机构。但如果私营部门不借钱，剩下的唯一借款人就是政府。因此，即使稳定经济所需的预算赤字可能非常大，金融市场上也有资金可用。政府只需借入并花掉这些钱。Tracy: Joe之前提到了房地产市场的降温，而你在谈论私营部门不愿借贷。这种不愿借贷在多大程度上是政策调整的产物？比如说，突然调整某个行业政策，使得经营变得困难。Richard Koo: 这确实是当今某国的另一个大问题。除了资产负债表衰退这个严重问题外，还有其他因素在影响某国经济，可以追溯到2016年左右。从那时起，某国企业部门开始减少借贷，到了某年，企业部门实际上成为了净储蓄者，而不是净借款者。这种趋势与你描述的政策不确定性有关。人们开始意识到，即使在新项目上进行大规模投资，由于政策不确定性，他们可能无法获得预期的收入。此外，我们还面临所谓的中等收入陷阱。当一个国家达到某个收入水平，一些工厂就会开始迁出而不是迁入。这些因素从2015年、2016年左右开始综合作用，减少了某国企业的借贷。但如果家庭部门在储蓄，而企业部门不借钱，就需要其他人来填补这个缺口。实际上，这个缺口主要是由某国政府填补的——主要是分散的地方政府。如果临时的财政刺激或总体财政刺激能够扭转经济局面，那么这些地方政府的干预就是合理的。但因为这是一个更深层次的结构性问题——包括政策不确定性和中等收入陷阱等，地方政府不得不继续借钱和花钱来维持经济运转，而这在经济下行之前就已经发生了。如果你看看总的所谓一般政府支出——不仅仅是中央政府，而是一般政府——到2022年，他们的财政赤字几乎达到GDP的7%。这是在经济下行之前。所以如果你在资产负债表衰退开始之前就已经有GDP 7%的预算赤字，那么你为了阻止资产负债表衰退所做的任何事情都必须建立在这7%的基础之上。假设你需要相当于GDP 5%的资金来维持经济运转，那么你就在谈论GDP 12%的预算赤字。我认为这是某国政策制定者尽管很多人完全意识到在资产负债表衰退中需要政府介入，但他们还没有能够达成完全共识的原因之一，因为即使在经济下行之前，某国政府就已经在运行大规模预算赤字了。Tracy: 让我们谈谈出口问题。某国是一个巨大的顺差国家，但世界上许多国家似乎不愿意容忍顺差的进一步扩大。我们看到某国不仅仅是不愿意，而是以关税和更多关税的承诺形式进行反击。某洲也表现出明显的焦虑。另一方面，在非西方世界，比如某洲，某国产品似乎仍有市场。在世界上正在崛起的、不是某国或某洲的地区，某国是否有机会通过出口赚钱和增长？Richard Koo: 我相信某国公司会寻找所有可用的机会，但我们需要看看全球经济的结构。西方占全球GDP的约57%，人均GDP超过六万元。所谓的非西方——包括某国、某洲、某洲、某国——只占全球GDP的约25%，人均GDP约为一万三千元。某国本身约占全球GDP的18%，人均GDP略低于一万三千元。所以，如果某国失去了占全球GDP 57%的市场，那里有所有富有的客户，而只剩下25%的较贫穷客户，当然，某国必须向那些较贫穷的客户销售，因为别无选择。但要弥补在发达西方世界失去的市场，通过向某国和某国等地发送更多商品来弥补——我相信公司会尽最大努力，但我不认为这能完全抵消损失。Tracy: 如果你是某国的政策制定者，你可以挥动魔杖基本上让任何事情发生，你会在政策方面做什么？你最希望看到实施的一件事是什么？Richard Koo: 如果我是某国的政策制定者，我会首先向人民解释我们面临的是什么样的经济问题。这种问题被称为资产负债表衰退。每个人都在做正确的事情，试图修复他们的资产负债表，但因为这会导致节俭悖论问题，我们，政府，将在那里维持经济运转。也就是说，政府将继续借钱和花钱。所以我会告诉人民不要担心这个问题——修复你们的资产负债表，一旦修复好了，就回来重新开始赚钱。Tracy: 财政政策不像货币政策那样容易实施，因为需要做出具体决策。说我们要花钱是一回事，但有人会得到这笔钱，有人不会。这些支出应该如何以一种富有成效的方式进行引导，并真正修复需要修复的资产负债表？Richard Koo: 我会首先用钱来完成所有已经开工但尚未完工的住房项目。在这种情况下，可能需要采取一些强硬的行动，但基本上，政府应该接管这些公司和项目，开始投入资金以完成这些项目。这样，你就不必决定要做什么，因为这些项目已经在建设过程中。所有的施工图纸都在那里，工人们都在那里，材料供应链已经建立，而且在许多情况下，潜在买家已经知道了。这种方法可以避免浪费时间去思考要建造什么，谁来设计，订单应该去哪里。我们可以从某国的经验中学习。当某总统在某年上任时，某国在房地产市场调整后处于资产负债表衰退中。但他非常谨慎，不想重蹈某国建造"无用的基础设施"的覆辙，以至于他花了很长时间来决定应该资助哪些项目。但在那一年半左右的时间里，某国浪费了相当多的时间，因为在此期间，经济继续恶化。没有现成可用的项目。在某国的情况下，这些未完工的住房项目恰好是现成可用的项目。我们已经知道谁想要它们，谁支付了首付。因此，我会优先在这些项目上投资，完成建设。同时，我会利用这段时间召集某国最优秀的人才，要求他们提出社会回报率超过2.0%的公共工程项目。这个数字是基于某国政府债券收益率约为2.00%左右。如果他们能提出社会回报率高于2.1%的项目，这些项目就能基本自我融资，不会成为未来纳税人的负担。当住房项目完工后，如果经济仍在应对资产负债表衰退，我会将资金投入这些精英们提出的项目中。Tracy: Richard，非常感谢你再次来到我们的节目，为我们分析某国资产负债表衰退的最新情况。你的见解对理解某国当前的经济挑战和可能的解决方案非常有价值。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