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训练营作品62】卢妙逢：流淌在时光里的爱

流淌在时光里的爱

文／卢妙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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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的河流缓缓流淌，那些被岁月沉淀的回忆，如璀璨的明珠，在长河中熠熠生辉。每当我轻轻触碰，便会泛起层层涟漪，思绪也随之飘向那遥远的往昔。

人的一生里，总有一个人，惊艳了岁月，温暖了时光。我的妈妈就是如此，成为我人生道路上前行的灯塔，照亮着我、指引着我。自我小起，她没有涂过口红，也没有用过化妆品，甚至至今也不会使用手机打字，每次发消息都是一笔一划的手写。一年里，每次到我们六个子女生日的时候，她都会以最真诚最温暖的话语祝福我们。我们以一声妈妈为理由，向她无限的索取，她以一生母亲为枷锁，为我们无尽的付出。

妈妈给予的爱，是永不熄灭的灯塔，是最温暖的港湾，让我在风雨兼程后得以休憩。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手术室里颤抖的身躯，一个人抱着娃哄娃睡，一个人看着凌晨三四点的月亮，清晨抓到大把大把掉落的头发，看着镜子里臃肿的身材——当我初为人母，才深刻体会到了妈妈以前的千辛万苦，而她却是六个子女的母亲，更让我觉得她的伟大。一个婴儿从呱呱坠地到牙牙学语，从蹒跚学步到长大成人，都是妈妈用心铺路，带我们一路解锁这未知的人生。我是妈妈生的第四个女儿，刚出生不到一个月，奶奶就想方设法将我送给别人，因为那个时代觉得生女儿无用，不能养老防老，长大了嫁人更是泼出去的水有去无回，家里一直想生个男孩，穷得再也养不起四个女儿。一天，趁着妈妈外出农活，奶奶就将我送到了别人家。妈妈知道后不顾一切的寻找我，整天哭着想着。现在的我才明白，我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肉疼她也疼，她就生怕我弄丢在了哪里过得不好，才没有想过要放弃我，后来妈妈不顾一切把我带回身边。我想，真正的母女，上天都不忍拆散吧。

妈妈的一切，她都视如珍宝，她并非生来坚强，只因我们才让她变得无所不能。听妈妈说，九十年代，正是我们社会计划生育政策最严谨的时候，一个妇女不能超生到两个，否则就要对其进行生理结扎。而妈妈生我的时候已经是她第四个孩子了，重男轻女的执念让她一再坚持和躲避计划生育执法队的抓捕。那时，又正逢我大伯父当村委主任，他为了执行政策，总是隔三差五带着一行人对我们家穷追猛赶。爸妈东躲西藏，甚至白天躲到山洞里，夜晚睡在田埂上，没有吃过一顿便饭，没有睡过一天好觉，更别说坐好月子养好身体。我的出生，反而让妈妈和这个家变得更穷困与不幸。在那个一穷二白的年代，家里却总是因为超生被罚款。当时我们家还是用泥土堆砌的泥墙瓦房，一楼是土坯，二层是用木板做的整层踏板，一直住到2008年才翻新重建。家里没有一件电器，真正的家徒四壁，一分钱也拿不出来。可是大伯父总带着人拿走家里值钱的东西，“以资抵债”。小时候，我不知道什么是计划生育，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躲，只记得她千叮万嘱：“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妈妈在哪里，一定要关好门！”后来，一直坚持一直很坚强的妈妈如愿以偿生了两个弟弟，终于完成了她的执念和“使命”。2024年10月27日，当我告知妈妈大伯父因病离世，她僵硬的声音说道“死得好，干了那么多坏事！”我以为妈妈不会回家守丧，却看到葬礼上她低头哽咽难过的样子。可能，她在想起那段悲惨生活的时候，也是五味杂陈吧，一切的仇恨也随着这场葬礼成为永别。

记忆中的妈妈总是最忙碌的，起早贪黑，很多时候都是晚上才看到她。有一次我蜷缩在床上，脸红红的烫烫的，身体像是被无数针扎着般难受，看眼前的一切都像是翻滚颠倒的，我哭着哭着，妈妈急忙跑来抱我，摸我额头滚烫，急忙拿备好的药喂我，煮猪肝猪肉给我吃，我吃过后，昏昏沉沉睡了一觉，梦里，我被人追赶被人打，一直喊一直哭，都没有用，惊醒后全身都是汗，我哭着叫妈妈，妈妈闻声赶来抱住我安慰我，然后给我一双新袜子，我好开心。我就想：以后多生点病，这样有猪肝猪肉吃，有新袜子，还有妈妈的宠爱。妈妈的陪伴，如同温暖的阳光，穿透我内心的阴霾，那一刻，我就只想着这样“霸占”着妈妈。

妈妈也曾风华正茂，照片中那没被尘埃遮住的脸，绽放着春花般的笑，而角落里那落灰了的头花，是妈妈封闭了的青春。她一边带着我们，一边在村里做最苦力的活。小时侯，能吃上白白的豆腐就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妈妈总是把最好吃的留给我们，将好不容易攒到的一张张1角、2角、1元的钱留到周末给姐姐们。曾记得，小时经常被别人赶出家门，生怕我们吃他们的美食看他们家的电视，我们还总是透过门缝去看着那台黑白电视。妈妈经常告诫我们：不要去不要去，看那么多电视有什么用！一定要努力读书，一定要考出这座大山，一定要出人头地！记忆里，每天都是妈妈严厉的眼神，督促我们要努力考出好成绩。直到走出了大山，才真正明白妈妈的用心良苦。每当想起妈妈一路的苦，我都忍不住湿润了眼眶。作为一个养育六个孩子的母亲，她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人的双唇，能够说出的最温暖的字眼，便是“母亲”，最美的呼唤声就是“妈妈”。记忆中农忙的时候，我们每天总是从晨光熹微就干活到黑灯瞎火。那是一个夏日的早晨，阳光温柔地晒在田野上，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稻草的清新气息。妈妈带着我和两个弟弟到田野里，妈妈手把手耐心指导我们左手握住稻杆，右手的镰刀紧贴稻杆的根部，使劲往后一拉，就能割下了稻子。我们跟着妈妈“唰唰”地割下稻子，起初我们的动作很慢又不娴熟，在不断努力操作下，我们的动作变得娴熟起来，开始了“比赛”，看谁割得又快又多，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我们擦过汗水又继续弯腰割稻杆，虽然很累，但心中却充满了成就感。在这片充满生命力的田野上，我们并肩作战，那份亲情和默契让我们的心紧紧相连。中场休息时，我们坐在树荫下，分享着妈妈带来的水和八宝粥，那一刻，我终于知道什么叫“粒粒皆辛苦”，我深刻体会到了劳动后的甘甜与幸福。随着太阳逐渐升高，阳光变得炽热起来，我们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湿。妈妈叫我带两个弟弟先回家煮饭，煮好后我跑到田里叫妈妈，我看到她一个人在烈日下打着稻谷，她一边脚重复踩着打谷机，两手举起稻杆，“啪”的一声打在机子上。沉甸甸的稻谷散落下来，一粒粒饱满的稻谷在在阳光的照射下，绽放出耀眼的光芒。长大后妈妈的爱变成了当时我年少不知的唠叨与叮嘱。走出了大山，面临到很多社会繁杂琐事，经常会想起童年时光里都是跟妈妈在村里做最多的农活，每天听着妈妈的唠叨和数落，盼望着快点快点长大，好逃离那些汗流浃背、唠唠叨叨的日子，而如今，慢慢才发觉，那些日子才是人间值得。原来小时候讨厌的农忙，是被幸福填满的童年。想起青春期的叛逆，那些曾经让妈妈伤心的日子，想着妈妈说着絮絮叨叨戳心窝子的话，却做着小心翼翼护着我们的事情。想起和妈妈吵架的时候就摸摸肚脐，那是以前和妈妈心灵相通的地方。这世界有那么多人，只有妈妈，和我真正分享过心跳。

第一次与妈妈的分开，是从妈妈腹中呱呱坠地；第二次与妈妈分开，是真正的剥离，是嫁入婆家。结婚那天，亲戚们都在帮忙张罗着，妈妈忙里忙外，我准备出门，一直在期盼着巴望着妈妈的身影，想看看她，想和她拍张合照留作纪念。二姐三姐喊来了妈妈，在婆家人的婚礼主持下，那一刻，我感觉心情非常沉重，也许是这么多年来感情最凌乱的时刻，各种情绪交织，复杂、舍不得、难过。我知道这碎碎念里包涵了家人对我所有的祝福、不舍与担忧，我知道以后我再回来就是娘家了，明明每天都可以见面，明明住的很近，就是不一样的感觉了。我坐在车里，眼泪忍不住往下掉，我很想回头看看我的家人，可我脑海里是他们叮嘱我的话语：出门后不要回头看。

在生命的长河中，总有一股严厉又强大的力量，推动着生活的步伐。妈妈每一年都会关注各行各业的招考信息，为我和两个弟弟“筹划着”。每一年，都会被妈妈的唠叨惊醒。她总是不厌其烦对我们说：现在的辛苦是为了让以后的自己不后悔，让以后的日子变好，不管考不考的上，都要去尝试。因为我要照顾家庭，照顾孩子，有些事我真的力不从心。我们都知道，妈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好。有一次，妈妈急忙跑来找我，叮嘱我近期有考试，要把握机会。她拉着我的手，拍着我的肩膀，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妈妈的话语，总是那么朴实无华，却蕴含着深刻的智慧。她的每一句叮嘱，都像是一颗种子，深深扎根在我的心田，成为我考试路上的指南针。妈妈的手，每一道皱纹都刻录着岁月的痕迹，她的手，粗糙而有力，却能在抚摸我时变得温柔如春风，让我感受到无穷的力量。夜里，每当我看书做练习疲惫想放弃的时候，会想起妈妈的话，我紧紧攥着手心，往日里妈妈照顾我叮嘱我的画面在脑海里一一闪现，我又持着这股力量继续奋斗在备战里。一路的风雨兼程，皆是妈妈的鼓励与陪伴，所有的努力都值得，经过无数个日夜的努力，终于迎来了黎明的曙光。2022年8月，我上岸了，而后，小弟考公也上岸了，妈妈知道后高兴得像个孩子。

是啊！我们在父母眼里永远都是个孩子，却从不知道他们也是个需要照顾爱护的“孩子”。在人生的风雨里，妈妈一直为我们兜底，妈妈没有多少文化，但生活里的碎碎念，是她教给我最大的财富。

人生一栗，唯爱永恒。在分分秒秒流逝的岁月里，我感受到点点滴滴的母爱；在坎坎坷坷的前行中，我体会真真切切的母爱——妈妈不是超人，却为我们变成了万能。我忘了她不仅仅是我的妈妈，她还是她自己。

含辛育儿女，茹苦谋家事，忙尽岁岁年年，爱在碎碎念念。愿时光再慢一些，愿我们的故事再长一些，妈妈，我只祈愿能一直伴您左右，风雨年华，岁岁又年年。

作者简介：卢妙逢，笔名：妙妙，女，壮族，出生于1992年，广西都安瑶族自治县民族特殊教育学校教师、派驻澄江镇仙埌社区工作队员。作品曾发表于《河池日报》《广西日报》等报刊、网络媒体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