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大年/家庭,抑郁孩子的第一道防线,也是最后一道防线

文摘   2024-11-15 22:01   云南  


一个女孩没了。妈妈写了一段话——

“我的XX走了,去了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这个世界太污浊,才让她走得如此决绝。她总算解脱了,终于解脱了......”

又一个女孩没了。爸爸写了一段话——

“我心爱的女儿,昨晚还是欢声笑语......此刻爸爸握着你的手——冰凉冰凉的,嘶声竭力也唤不醒你!自从你进了这个别人都认为高高在上、了不起的“名校”,你就没有了笑容,铺天盖地的作业,就连过年也不放过!今天开学,本是好日子,爸爸妈妈都是老师,一早就去各自的学校工作......突然,噩耗传来!爸的天塌了!我多次想投诉你们学校课业负担太重,作业太多,老师太霸道!但想想,顾虑太多,算了!我也想给你转学,就差一个学期了......女儿,爸会还你一个公道!”

看得出,前一位妈妈把女儿的离开归罪与社会,后一位爸爸把女儿的离开归罪与学校。

我认为,这两个抑郁症孩子的离开最重要的原因是父母的角色缺位。

家庭,是抑郁症孩子(也几乎是所有人)最后的生命防线。

家庭教育,首先其实不是“教育”,也不能是“教育”,而是养育、保护。让人的生命有一个自由、安全的地方,这是家庭的第一功能。

自杀的本质,是以结束生命的方式解除精神痛苦。也就是说,自杀的目的是解除精神痛苦,而不是想结束生命。精神能得以安放,生命就可以延续。如果不是学校、家庭联合挤压——但凡其中只要有一个空间是安全的,孩子是不会选择离开的。(这里为什么没有谈到社会?现在很多孩子的生命被控制在学校——家庭这两点一线,以至于他们根本就没有社会,或者他们没有接触社会也没有求助社会的能力。)

父母的责任,首先是无条件保护孩子安全长大,其次是带着孩子认识社会。
南京有这样一位母亲,她的孩子在小学三年级觉得学校作业多的时候,母亲立即做出决定:孩子每天只上半天课。每天中午,母亲准时到学校接孩子回家,一直到小学毕业。母亲对老师说:“我的孩子每天只上半天课,今后学习成绩好不好都不需要老师负责。我只要她快乐健康。”后来,这个孩子各方面都很好,现在应该快上大学了。

敦煌有个男孩,小学6年级起就不愿意做“那些无聊的作业”。有段时间,老师和家长联合围堵他。孩子索性逃学了。无奈之下,妈妈把这个“问题孩子”交给我。我却怎么都看不出孩子有多大问题。一段时间后,亲子关系缓和了,我把这个孩子交还给了父母。现在这个孩子在最好的高中上学,他告诉我:“我每周星期一还是不去上学,无聊的作业还是不做,每天还是打球玩耍两小时。但我成绩很不错,考重点大学应该没有问题。”其实,这个“问题孩子”一点也没有改变。但父母改变了——父亲主要负责协调家校关系,叫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母亲有时候还偷偷帮孩子完成那些“特别负责的老师”布置的作业。

看了这两个案例,可能有人会问:“如果孩子成绩落下怎么办?”“如果孩子得寸进尺将来不服管教怎么办?”

这两个问题,关注的其实不是孩子的生命本身的需求,而是成年人的功利性需求,传递的是父母的焦虑与不自信。我们很多的家庭教育,其实是在消费焦虑。这种焦虑的本质是对生命成长的恐惧。因为对生命本质和生命规律的无知,才有了这样的焦虑,并且不断放大。

教育,当然有社会因素,但自己的孩子,自己可以做主。只要父母不被功利裹挟,不与他人“共谋”,孩子在任何时候都可以活泼乱跳地活着。因为,有家。
前路的险恶,成年人更应该比孩子看得清楚,想得明白。否则,孩子的成长路上,要成年人干什么!
要把一个生下来就活蹦乱跳的孩子,“培养”成一个对生命的绝望的孩子,其背后的功夫是难以想象的,其背后孩子忍受的痛苦也是难以想象的。
一个孩子因为教育而抑郁,因为抑郁而离开,家庭是第一“谋杀”者,学校和社会充其量是“帮凶”。
对孩子来说,这就是公道。
——2024年11月15日 
(詹大年  昆明丑小鸭中学校长)


詹大年私号
詹大年认为:家庭教育教人文,学校教育教科学,社会教育教规则,自我教育教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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