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CLC世界肺癌大会结束,肺癌诊疗的未来到底路在何方?

健康   健康   2024-10-20 20:02   四川  


今天聊的话题有点大,关于肺癌诊疗的未来发展方向。
其实,自从误打误撞进入肺癌这个诊疗领域后,我见证过那些只有手术和放化疗的至暗时刻,也领略过由IPASS研究带来的破窗效应,更经历了随后长达十余年的高光时刻。
新药层出不穷,数据越来越好。这样的大环境,很容易让人们产生一种错觉:是不是肺癌事实上已经成为一种没有那么危险的慢性病?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波高光时刻,似乎已成为过去。
靶向效果虽依然很好,但大靶点能开发的都开发了,效果不好的也依然不好,新药集中在一些诸如RET、ROS1这样的小众靶点,数据虽然不错,但只能惠及极少部分患者;
免疫就像一个喊开十年却没有司机的大巴车,依然走在野蛮扩张的赛道,不讲耐药,不讲筛选,只求扩张适应症;
早期肺癌效果依然很好,但目前关于病理亚型、基因特点、手术方式乃至影像表现的数据已非常充沛,框架也日趋完整,剩下的只是在这个框架中继续堆砌数据,让其更加充实而已,而很难再继续改变什么。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我常如此劝慰自己,也会在和同行交流时感慨,肺癌的前进,或许不久即将沉寂下去,我们或许又要复刻十余年前的生活方式:在没有新牌的情况下,继续修炼牌技。
但,最近世界肺癌大会新数据的公布,结合过去一年的新药研发,无数闪耀的数据,令我似乎嗅到了一丝风云变化。
在那片看不见的迷雾中,仿佛传来了肺癌的声声哀嚎……


联合探索

在过去一年,我们似乎为肺癌的靶向治疗,找到了更好的联合方向。
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上FLAURA2的刊载,以最高的证据级别告诉我们,奥希替尼在化疗的加持下,可以实现比单药奥西替尼更好的治疗效果。
ICTAN的阳性数据则告诉我们,化疗的加持,也可以进一步巩固埃克替尼的效果,让我们不再需要口服那么长久的靶向药,且不用担心疗效受损。

▲ 点击图片可放大查看

而如果说,靶向联合化疗带来的进步,尚属意料之中,那靶向联合靶向带来的惊喜,就实在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2024年6月,来自上海胸科医院的陆舜教授团队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刊载研究,证实采用拉泽替尼联合埃万妥单抗的联合疗法,一线治疗携带EGFR敏感突变的晚期转移性非小细胞肺癌患者,可以实现比奥西替尼单药更好的治疗效果:
一线肿瘤控制时间 23.7月 vs 16.6月,差异达到统计学意义。

靶向可以联合靶向做一线治疗?
这个思路一打开,那效果就瞬间不一样了,这就好比打牌,我们3只能和3配对,现在手上牌路一多,发现34567可以做顺子一起出,牌路瞬间就开了。
于是乎,在今年的WCLC,广东省人民医院也针对EGFR合并MET表达异常患者,开展奥西替尼联合赛沃替尼的联合治疗探索。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思路一开,手段自来。

▲ 点击图片可放大查看


新药开发

肺癌的治疗模式,不外乎手术、放疗、化疗、靶向、免疫和抗体偶联药物(ADC)

所谓新药研发,就是围绕靶向、免疫和ADC。而今年的数据之所以让我感觉特别亮眼,就是因为每个赛道都有非常突出的药物代表。

 靶向治疗:KRAS G12C

据报道显示,中国非小细胞肺癌患者携带KRAS突变的概率约10%,其中最多见的是KRAS G12C突变亚型(3%)。

这个位点一直没有有效的靶向药,直到索托拉西布(Sotorasib,AMG510)的诞生。

2021年,《新英格兰医学杂志》发表的数据显示,对于KRAS G12C突变肺癌,在二线人群中口服索托拉西布只能实现中位约6.8个月的病情控制,效果并不理想。

正因如此,目前针对这个群体的肺癌诊疗,直到现在优选方案还是化疗联合免疫治疗。

但是,在今年的《胸部肿瘤杂志》中,披露了另一款新药弗雷泽赛(IBI351),其在KRAS G12C突变二线治疗的转移性非小细胞肺癌人群中,单药实现了9.7个月的病情控制,客观缓解率49%,实现了比索托拉西布更好的控制效果。

当然,目前并没有弗雷泽赛和索托拉西布的头对头研究,因此这个结论可能存在一定偏倚。

带着更好的数据展现,我相信针对KRAS的靶向治疗有朝一日必将走向一线,为KRAS突变患者带来更好的治疗希望。

 免疫治疗:AK112(依沃昔单抗)

今年,各大肿瘤学年会后最大的曝光率,毫无疑问,属于依沃昔单抗,一个可以同时结合并抑制PD-1和VEGF的生物制剂。

▲ 点击图片可放大查看

HARMONi-2是针对晚期/转移性非小细胞肺癌(除外EGFR/ALK)开展的一线治疗探索,在EGFR/ALK驱动阴性且PD-L1阳性的前提下,比较依沃昔单抗和帕博利珠单抗的疗效和安全性。

研究结果显示,相比帕博利珠单抗,依沃昔单抗实现了更好的肿瘤控制、更长的无进展生存时间,且不论PD-L1表达、不论病理亚型,都取得了惊人的显著差异。

▲ 点击图片可放大查看

HARMONi-A是在针对EGFR耐药患者开展的随机对照临床研究,比较依沃昔单抗联合化疗以及单纯化疗的疗效差异。

最终的数据显示,联用依沃昔单抗可以实现相比传统化疗更好的疾病控制,中位控制时间分别是7.1月和4.8月,差异达到统计学意义。

能让帕博利珠单抗做背景板,AK112你是真的可以!

 ADC:芦康沙妥珠单抗 

抗体偶联药物(ADC)是一个很热门的概念,但在肺癌领域并没有得到广泛的应用。

尽管目前针对HER2已经有T-DM1(Emtansine,罗氏)以及DS8201(Deruxtecan,阿斯利康&第一三共),但效果一直不甚理想。

2019年,《胸部肿瘤学杂志》的分析数据显示,在HER2阳性非小细胞肺癌患者中,二线单用T-DM1的中位控制时间只有2个月。
而在2022年的《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中,在HER2阳性非鳞非小细胞肺癌患者中,二线单用DS8201就实现了8.2个月的中位控制时间。
▲ 点击图片可放大查看

TROP2也是一种跨膜蛋白,据报道显示,其在肺癌细胞中广泛表达,而针对TROP2设计的ADC药物芦康沙妥珠单抗(科伦博泰),取得了非常亮眼的数据。

研究纳入经过多线治疗无效的晚期非小细胞肺癌患者,其中EGFR突变型22例、EGFR野生型21例,采用芦康沙妥珠单抗单药治疗。

最终,这种单药的治疗模式在总体患者中实现了7.2个月的中位无进展生存时间,其中,在EGFR突变患者中的中位控制时间达到了惊人的11.5个月。

大家如果对这个数据没有概念,我可以换一个角度去说明:

现在,如果我们要在靶向治疗领域选出那个可以代表完美衔接、且临床有效的耐药处理方法,那就是EGFR一代药耐药后用三代药克服。

但就是这种已经被奉为圭臬的临床处置措施,奥西替尼在一代药出现T790M突变耐药人群中,也仅仅是实现了10.1月的无进展生存时间。

所以,当我看到一个临床处理非常困难的多线治疗无效的EGFR突变患者群体,居然可以就靠这么一个药,跑出11月的无进展生存世界,我震惊了

但是,整个研究目前22例的入组患者,确实也让这样的漂亮结果,存在一定的偏倚可能。

由于其优异的诊疗数据,芦康沙妥珠单抗已经被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认定为针对EGFR靶向治疗失败的、局晚或转移性非小细胞肺癌的突破性疗法。

正是得益于其优异数据和广泛的应用场景,国际医药巨头默沙东(代表药:帕博利珠单抗)收购了芦康沙妥珠单抗的海外营销代理权,并在全球牵头开启了多项III期随机对照临床研究。

临床难题、优异数据、官方评价、资本认可。


降期治疗

按现有理论,在长期的药物治疗背景下,势必会面临耐药问题。

尽管我们不断开发的新药,会给克服耐药带来新的思路,但结果也往往不尽如人意,毕竟耐药机制多变复杂,即便是针对性的特效药物,其有效控制时间也往往不超过一年。

在这种情况下,为了尽可能提高治疗效果,我们逐渐把目光从“如何克服已经发生的耐药”转变成了“如何避免耐药的发生”这个思路上来。

于是,降期后转化治疗的概念,应运而生。

其理论基础是,先用有效的系统治疗尽可能杀死肿瘤中的敏感细胞,然后采用局部治疗手段,针对性灭活残存的潜在耐药细胞,最大程度降低肿瘤负荷,从而多手段联合,延长耐药时间、降低耐药风险。

关于降期治疗的理论,郑医生在过去有多篇内容介绍,里面涉及降期治疗的临床数据、时机探讨、病例介绍以及患者选择,此处不再进行赘述,有兴趣的可以自行翻阅查看:

晚期肺癌一线控制时间52个月,5年生存率超80%,这是什么神仙疗法?!

时机关键!肺癌靶向治疗时,如何选择最佳手术/放疗时机?

从这两例患者身上,我看到了新时代肺癌诊疗的药物新标!

抓住降期手术这根救命稻草,晚期肺癌患者就能实现逆天改命?

今年的WCLC上,来自广东省人民医院的治疗团队,给我们展现了ALK突变非小细胞肺癌降期手术的治疗效果。

研究筛选了2016年1月至2024年3月在广东省人民医院诊断为IIIA-IVB期ALK阳性的非小细胞肺癌患者,且在ALK靶向治疗后实现有效缓解并最终接受了手术治疗。

以此为标准,得到79名符合入组条件的患者,包括51例III期及28例IV期患者,从治疗到开展手术的中位间隔时间为155天。

最后,有1例接收全肺切除、54例接受肺叶切除、24例接受部分肺叶切除术,有8名患者因为微创困难而中转开胸,最终实现了37个月的中位无进展生存时间。


写在最后

在肺癌口,每年有几个非常重磅的国际学术研讨会,包括AACR(美国癌症研究协会)、ASCO(美国临床肿瘤学会年会)、ESMO(欧洲肿瘤内科学会)和WCLC(世界肺癌大会)。

其中,AACR在4月,ASCO在5月,而ESMO和WCLC都是在9月举行,可以说,到现在为止,今年关于肺癌的关键数据和重要结果,能出的都出了,剩下的就要等明年再说。

结合今年的研究结果,我说一下自己的感受:

首先,中国的肺癌诊疗已经在这些年的厚积薄发下,正在以令人惊喜的速度蓬勃发展。

这里前文提到的,可以单挑帕博利珠单抗不带怕的依沃昔单抗,来自中国康方生物,总部位于广东省中山市;

而因为可以在EGFR多线耐药患者取得11+个月的控制时间、被默沙东看中购买海外独家代理权的芦康沙妥珠单抗,则是中国科伦博泰的产品,其总部位于四川省成都市。

其次,肺癌的第二轮破窗效应已经到来。

这次曝出的三组数据,要么是对传统赛道的全面升级(KRAS G12C),要么就是重新整合出一条新的赛道(双抗赛道、ADC赛道)。

覆盖最广大人群、带来更优越数据,必定会在满足人民需求的同时,还可以获得丰厚利润,这种情况下,资本一定会入场。

在IPASS研究后,就曾经有过这么一段时间,全球资本紧盯肺癌治疗领域,生怕入场一晚就错过千亿市场,所以,从那以后,我们才在短短十余年,有了如今的局面。

不过近几年,肺癌进展越来越慢,背后的原因是免疫治疗难以迭代、而传统靶向开发困难,这些瓶颈的存在,让资本逐渐对肺癌望而却步,转而投入其他更有研发价值的诊疗领域,比如乳腺癌。

不过,我相信,随着今年KRAS的更好数据、双抗以及TROP2 ADC的超凡结果,将会重新彻底点燃整个市场,并继续带来至少5年的高光进展。

新的一轮破窗效应已经发生,这意味着后续还会有更多的窗户被打破,直至打不动为止。

第三,降期后的转化治疗必将成为肺癌诊疗的重要发展方向。

因为配合着更好的缩瘤效果,进展期肺癌有更大的可能转归为局限状态,从而为局部治疗的推进创造可能。

但是,目前在降期诊疗这块儿,由于开展时间较短,存在数据不足、随访时间不够的实际难题,因此,还有诸多问题亟待解决。

为此,我们需要在前瞻性临床研究数据不够充沛的情况下,更多地结合真实病例与回顾研究的结果,结合治疗的底层逻辑去思考很多问题,包括但不限于:

要想实现更好的降期治疗,我们需要什么样的患者条件?

降期治疗的干预时机,应该如何考量?
降期治疗中的手术和放疗,到底如何选择?

…………

最后,肺癌的未来,一定是充满希望的。

十几年前,当我懵懵懂懂走入肺癌这个领域的时候,我没想过有今天,所以我是幸运的。

我也希望那些不幸罹患肺癌的朋友能明白,我们虽然无法改变天命,但却依然拥有了最好的运势,因为我们有幸生活在这个最好的时代。

随着不断开发的新药、不断摸索的联合疗法以及不断精进的局部治疗手段我们虽然不敢想象,5年后的肺癌诊疗会带来什么样的惊喜,但我们真的没有任何理由,去怀疑它充满希望的未来。

未来,属于那些相信美好的、每一个平凡而伟大的你们。

如果您有任何关于肺癌的个性化问题
点击下图可直接咨询郑医生、廖医生
希望进行详细交流的战友,
也可根据下图提示选择线下面诊↓↓↓
  学术顾问


如果您喜欢我们的文章和工具
请点击下方名片关注郑正有词话肺癌
同时请您动动手指,点亮分享和在看

郑正有词话肺癌
线上问诊:进入“好大夫在线”APP,搜索郑于臻医生 线下门诊:每周二上午中山大学附属第六医院胸外科门诊(广东省广州市天河区员村二横路26号)
 最新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