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A小游戏”成为AI浪潮下的最大受益者，但是否侵权的隐忧也如影随形。
文 | 杨幸
编辑 | 张剑
“3A大作”是所有网游人的梦，但受限于现实条件，目前只能做出AI作画、AI作曲、AI配音的简配“3A小游戏”。
近期，一款名为《沙威玛传奇》（Shawarma Legend）的土耳其低成本游戏在国内爆火，这款“3A小游戏”长期占据iOS免费游戏排行榜首位。11月12日，它仍然位列这个榜单靠前位置。
《沙威玛传奇》代表了异军突起的小游戏，在高成本、大制作的真正意义上的3A游戏以外，近年来已有《羊了个羊》、《合成大西瓜》等多款小游戏成为爆款。
AI的引入是《沙威玛传奇》爆红的重要原因。但有法律界人士指出，以《沙威玛传奇》为代表的AI游戏存在生成内容是否侵犯其他作品著作权、使用他人图片训练自己的模型方面是否侵犯著作权的隐忧。
简配且粗略的“3A游戏”何以爆火
“你准备好成为沙威玛传奇了吗？”《沙威玛传奇》的玩家之间，这句话成为社交新流行，玩家还被鬼畜的画风和台词洗脑。
这款小游戏的运行逻辑简单，玩家在游戏中扮演一名餐厅老板，负责制作和销售土耳其当地的特色小吃——沙威玛。游戏体现了时间管理和经营策略，玩家需要在限定时间内完成接到的顾客订单，还要提升服务质量，改进餐厅的诸多设备。这些成为赚到金币和拓展业务的基础。
公开资料显示，《沙威玛传奇》由土耳其独立游戏开发者Eyad Alshafei开发。与众多网游大厂的3A大作相比，《沙威玛传奇》内容体量不到100MB，可谓非常“简陋”。对比其它模拟经营类游戏，该游戏更为简单，玩家可以在重复性操作中获得更多成就感。
正是因为这是一款低成本小游戏，在制作过程中，开发者在作画、作曲、配音等多个环节都使用了AI技术，最大化地实现了节省成本。由此带来的游戏在多方面均尽显粗糙。其实，AI游戏并非完美，粗糙的印记无处不在。对比其它游戏早已打磨无数次的建模，AI游戏需要实时生成，会有延时和不稳定的情况出现。例如，在Oasis中，经常会出现游戏中的景物突然消失，或者画面转变时一团模糊的状态。
如果3A游戏也呈现类似粗糙感，这样的画风无疑严重影响游玩体验，一定会被玩家吐槽甚至抛弃，但玩家却纷纷反映，类似于《沙威玛传奇》这类小游戏，正是AI带来的“粗糙感”，助力了该游戏的爆火。此外，《沙威玛传奇》的配音由AI生成，语序混乱，声音也会有种“人机感”，与之有关的二创作品也让《沙威玛传奇》成为流量密码。
数据显示，《沙威玛传奇》曾长期占据iOS免费游戏总榜首位，11月12日，它仍然位列第4位。国庆期间，这款游戏的相关视频在抖音上的播放量达29.9亿次，一些游戏博主、网络红人录制的这一主题的抖音短视频播放量超过亿次。与此有关的衍生视频、二创作品也一度出现病毒式扩散。
“3A”小游戏”俨然已经成为AI浪潮下的最大受益者。
爆火背后的著作权侵权隐忧
今年网游市场，除了《黑神话：悟空》这一现象级作品引发狂潮外，高成本、大制作的3A游戏市场整体沉寂，使得行业分化加剧。腾讯、网易、米哈游等头部大厂的传统优势品类仍然可以高营收。但也需要引入降价、发福利等方式吸引新玩家。
小游戏正是在分化中有了机会，不时有一些黑马涌现出来，《羊了个羊》《合成大西瓜》等爆款小游戏作品是典型代表。这些小游戏的制作成本低，一般是休闲益智类主题，玩家无需下载，进入小程序或网站即可以上手玩。这无疑给诸多中小游戏开发商提供了机会。
《2024-2029年中国小游戏行业市场深度研究及发展前景投资可行性分析报告》显示，中国小游戏整体市场规模在2023年已超400亿元，并预计在2024年实现进一步增长，整体预期将超600亿。同时，出海小游戏也成绩斐然，2024年上半年17款小游戏化身APP出海，双端合计收入超4.728亿美元。
AI的引入，也在助推爆款小游戏脱颖而出。米哈游创始人蔡浩宇曾经提出“暴论”，认为人工智能将给游戏行业带来颠覆性改变，业余爱好者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随意创作游戏，建议普通从业者“不妨转行”。
技术进步确实给游戏开发者带来更多信心。今年8月29日，谷歌推出首个完全由AI驱动的游戏引擎GameNGen，可以在单个TPU上以每秒20帧的速度实时生成高质量的游戏画面。11月3日，初创公司Etched、Decart AI便联合推出了世界上首个实时生成的AI游戏Oasis，成为AI生成游戏的里程碑。
由此来看，目前的AI技术与小游戏更为适配，可能会进一步打开小游戏市场。除了《沙威玛传奇》，较为成功的案例还有4399的《菇勇者传说》、三七互娱的《小妖问道》、貔貅工作室的《寻道大千》等。
另一方面，诸多AI小游戏们也都存在合规隐忧。尽管“粗糙制作”的游戏能获得玩家青睐，但这些产品在著作权合规方面的准备似乎并不充分。
9月10日， 《沙威玛传奇》因合规问题在国内遭全平台下架。即使目前又恢复上架，但后续是否还会“踩雷”，尚无法预测。
垦丁北京威理扬法律团队创始人林娜对“e看法”表示，网游企业使用AI制作游戏时，要想不因侵权而赔钱、不被下架，要从两方面着手，一是要注意最终生成的内容是否构成侵犯著作权，二是是否使用他人产品训练自己的AI。
林娜表示，首先，使用AI生成游戏内容时，如需要保证自己的生成物不侵犯其他作品的著作权，其侵权判定标准，与一般著作权的侵权判定标准是相同的。
依照现行著作权法及司法实践，是否构成侵害著作权，主要从如下几个角度进行分析：权利人的保护对象构成作品，属于独创性表达，应受到著作权法保护；与权利人的作品相对比，构成“接触+实质性相似”；该使用行为属于著作权法规定的行为之一；该使用行为不属于著作权法规定的权利限制。
此外，林娜认为，使用他人图片训练自己的AI模型，这一种行为最容易引发关于是否构成著作权法上的合理使用的争议。
合理使用是一种典型的不侵权抗辩，虽然形式上满足对作品的复制，但出于一些公益及传播的考量，通过法律直接排除了这一行为的侵权。我国著作权法主要通过第24条列举了合理使用的具体情况，但是现行法律条款中，并未明文提到训练行为。而日本著作权法中，明文对机器训练场景下可能构成合理使用的情况，进行了规范。不同国家的社会背景、立法哲学、和立法思路不同，使得法律条文呈现不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