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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阿拉伯国家来说，石油价格的波动、减缓气候变化、加快能源转型交织在一起，既对国家生存构成威胁，也给国家发展带来经济和环境机遇。这些国家依赖着碳氢化合物，同时面临严重的气候脆弱性。许多国家已经通过了能源转型计划，但这只是一种经济对策，而非环境对策。在整个地区，经济发展和能源转型计划普遍将环境置于次要地位。因此，当务之急是使能源转型具有气候韧性，并确保其有利于而非损害环境。
国际能源署（IEA）指出，中东和北非地区具有气候韧性的能源转型战略（核心是减缓）有三大目标：清洁能源、能源安全和气候适应。此外，还必须包括对中东和北非以及阿拉伯国家的经济和环境可持续性至关重要的另外三个目标，即能源的可负担性；保护现有自然资源，特别是水和土地；以及保障生活质量和健康公平。为达成这些目标，需要回答：能源转型之路在多大程度上能够抵御气候变化，并在阿拉伯国家实现具有环境效益的公正转型？本文以阿曼和摩洛哥为例，论证出于经济动机的能源转型应包含气候适应性和环境目标。
为实现《巴黎协定》达成的全球温升不超过工业化前水平1.5℃的目标，导致全球化石燃料生产和消费减少将直接影响阿拉伯国家。尽管程度不同，但都迫使这些国家改变经济和能源结构。海湾合作委员会（GCC）中依赖碳氢化合物的国家，包括：巴林、科威特、阿曼、卡塔尔、沙特阿拉伯和阿拉伯联合酋长国（阿联酋）。几十年来，这些经济体将油气出口作为政府收入的主要来源。仅在2021年，油气出口就占这些国家政府收入的一半以上：沙特阿拉伯为60%，巴林为63%，阿曼为74%，阿联酋、卡塔尔和科威特为80%至84%。尽管这些国家在被称为“愿景”的宏伟经济发展计划（将于2030-2040年实现）中阐述了摆脱碳氢化合物的多样化战略，但碳氢化合物仍然是其主要能源来源和经济驱动力。石油价格的波动迫使这些国家进行了史无前例的、在政治上有争议的能源补贴改革，如阿曼在2015年进行了能源价格改革，以及逐步取消水电补贴等，但效果并不显著。
而其他可能受到能源转型重大影响的国家是碳氢化合物净进口的阿拉伯国家——最明显的是埃及、约旦、摩洛哥和突尼斯。这些国家依赖能源和能源密集型进口，并在碳氢化合物价格上涨后遭受严重的通货膨胀（包括进口食品）和工业挑战。最重要的是，这些国家的经济还依赖于在GCC工作的劳动力的国外汇款，这些汇款在国内生产总值（GDP）中占比相当大——黎巴嫩为28%，约旦为10%，摩洛哥为9%，埃及为6%。GCC国家的经济衰退会减少汇款，从而使这些经济体的GDP下降。
阿曼和摩洛哥代表着碳氢化合物出口国和进口国的两面，但在很多层面拥有许多共同点。两国的发展和能源转型都依赖自然资源（包括碳氢化合物和土地）、GDP 水平、排放总量、能源转型目标和财政空间也具有可比性。因此，这项比较评估提供了适用于阿拉伯国家能源转型和可持续性的见解。
能源转型的环境脆弱性和机遇
中东和北非地区拥有能源转型的巨大机遇。中东和北非地区享有世界上最好的太阳能和风能潜力，价格低廉，同时拥有成熟的贸易关系和靠近欧亚需求中心的战略位置。这些优势与碳氢化合物资源相结合，为GCC经济体提供了来自可再生能源和绿氢的潜在的出口收入。目前，GCC国家生产大量灰氢，但它们完全有能力成为蓝氢领域的领导者。GCC国家和北非国家在绿氢方面都具有潜在的比较优势。
为了抓住这些机遇，许多阿拉伯国家都开展了能源转型项目和计划。GCC国家已经宣布了净零排放目标：2021年，阿联酋承诺到2050年实现净零排放，沙特阿拉伯和巴林承诺到2060年实现同样的目标。2022年，阿曼、科威特分别承诺到2050年、2060年实现净零排放。GCC国家还宣布了雄心勃勃的可再生能源占比目标：科威特到2030年达到15%，沙特阿拉伯到2050年达到50%，阿联酋到2050年达到50%，以及通过使用碳捕集与封存/碳捕集、利用和封存（CCS/CCUS）的技术实现绿氢和碳氢化合物及工业脱碳。这些国家的能源转型具有其经济动机：针对国内市场的项目（如可再生能源）被推迟，而以出口为目标的项目（如绿氢）则在加速。
对于进口碳氢化合物的阿拉伯国家来说，新的出口机会推动了可再生能源电力和绿氢的发展。一些国家提出了雄心勃勃的可再生能源渗透率目标，突尼斯计划到2030年达到30%，摩洛哥计划到2050年达到52%。尽管这些国家的财政资源相对有限，但其可再生能源的发展却处于GCC国家的领先地位。
减排以限制升温是另一个机会。中东和北非地区的升温速度几乎是全球平均水平的两倍，这部分归因于总排放量和人均排放量的增加。
如图1所示，各国的排放情况反映了其经济结构。与该地区其他国家相比，阿曼和摩洛哥的排放量处于中等水平，分别是1.372亿吨二氧化碳当量（MtCO2eq）和1.148亿吨二氧化碳当量（MtCO2eq）。然而，它们的排放来源有所不同。能源行业（包括电力）的排放量各占阿曼和摩洛哥排放量的三分之一，但其中，阿曼22%的排放量来自工业流程，而摩洛哥仅为13%。其次，摩洛哥农业及其相关废弃物部门的排放量分别占13%和21%，而阿曼这两部门的排放量微乎其微（1%和3%）。其余部门的排放量比较接近，但摩洛哥运输部门的排放量占17%，而阿曼为10%。
虽然具体国家的数据很少，但研究预测表明，中东和北非地区仅与气候相关的有形风险导致的GDP损失（6%）位居全球第三，仅次于南亚和中亚以及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
阿曼和摩洛哥的能源转型之路
能源转型是阿曼和摩洛哥经济发展的当务之急，但两国的能源转型之路不尽相同，这反映了两国在自然禀赋和对碳氢化合物依赖程度上的差异。如表1所示，两国的GDP水平、能源消耗总量和排放总量相当。然而，摩洛哥的人口是阿曼的8倍多，因此后者的人均GDP、排放量和能耗水平是前者的7到9倍。两者都面临严重的水资源压力，但阿曼的压力更大。
阿曼
自1967年开始商业生产以来，阿曼一直严重依赖碳氢化合物，是GCC第四大碳氢化合物生产国。同时，阿曼也是GCC国家中出口最多样化的国家之一，并有望实现脱碳产业的出口。由于高度依赖碳氢化合物，阿曼面临着巨大的财政压力，国内支出不断增加（尤其是在疫情之后），而碳氢化合物出口收入却不断减少。
能源转型是实现能源结构多样化和释放更多碳氢化合物出口的一个机会。2021年，石油和天然气分别占阿曼能源总供应量的9.4%和90.5%，可再生能源占比微乎其微（0.4%，为938TJ）。自2008年，阿曼一直进口相对少量的天然气，至2022年，进口量已达到20.76亿标准立方米（见图2）。
2020年通过的《2040阿曼愿景》（Vision 2040）描绘了国家通往低碳经济的道路。阿曼《有序转型实现净零排放的国家战略》，详细阐述了转型的经济目标：降低能源系统成本；增加50%的GDP（三分之二来自绿氢，三分之一来自绿电）；改善财政平衡；创造就业和更高的社会影响；通过电力、氢能和碳氢化合物的自给自足保障能源供应。该战略旨在降低碳氢化合物在GDP中的比重，提高出口多样化。措施包括提高可再生能源电力占比：到2025年达到10%，到2027年达到20%，到2040年达到35-39%，到2027年燃气发电厂的效率达到63%。
绿氢是另一个主要途径，尤其是阿曼的碳氢化合物资源相比其他GCC国家少，但阿曼可观的可再生太阳能和风能资源为其绿氢发展提供了大量机会。阿曼于2020年通过了绿色制氢战略，2022年成立了阿曼氢能公司 (HYDROM)，由阿曼能源发展公司（Energy Development Oman）所有，受能源和矿产部监管。该公司制定了雄心勃勃的生产目标：到2030年至少达到100万公吨/年，到2040年至少达到325万公吨/年，到2050年达到850万公吨/年——这一目标超过了2022年欧洲820万公吨的总需求。2020年和2021年，阿曼石油公司OQ签署了特许权和合资企业协议，耗资25亿美元，在杜克姆经济特区创建了Hyport Duqm项目。该项目计划建设的绿氢和合成氨工厂预计日产22亿吨绿色合成氨。如果这些目标得以实现，阿曼将成为生产和出口绿氢的主要区域中心。
最后，低碳技术也在转型中发挥着关键作用，包括氢、电动汽车、碳捕获和储存、能效等技术等发展和应用，以及提高劳动力在上述技术方面的技能。
摩洛哥
作为一个碳氢化合物进口国，摩洛哥发展了依赖自然资源的多元化经济结构。工业部门约占GDP的26%，农业占12%（但占劳动力的三分之一），采矿业占10%。采矿业主要以磷酸盐为主，这是一种对脱碳和能源转型至关重要的矿产。
摩洛哥约90%的碳氢化合物能源供应靠进口。2022年，摩洛哥的能源结构包括煤炭（37.25%）、水电（16.70%）、燃油（7.03%）、天然气（17.72%）、风能（13.48%）和太阳能（7.82%）。如图3所示，2004年以来，摩洛哥的一次能源消费总量每年持续增长5%。
文章内容于2024年5月30日发表于Carnegie Endowment。文章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本公众号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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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图源：unsplash
翻译/韩迪 审校/汪燕辉 排版/包林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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