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2版第40卷(上)前言

文摘   2024-06-24 06:01   新加坡  

编者按:《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2版第40卷(上)收载《资本论(1867—1882年手稿)》中马克思于1867—1868年创作的13篇手稿,这些手稿与《资本论》第二册和第三册有关,是马克思在1867—1870年这一创作时期的一部分成果。这些手稿形态多样、内容各异,它们表明,在1867年《资本论》第一卷德文第一版出版后,马克思曾经打算接着出版后续卷次,并同时推进第二册和第三册的付排稿的撰写工作。恩格斯在整理出版《资本论》第二卷和第三卷的过程中,利用了收入本卷的一些手稿。这些手稿的原文第一次发表于《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历史考证版(MEGA2)第2部分第4卷第3册。本卷中译文根据该册编译。编译工作遵循的原则是:凡是手稿和恩格斯整理发表的《资本论》第二卷和第三卷原文一致的地方,除了个别改动,译文保持一致,其他手稿则根据原文新译。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第2版第40卷主要收载马克思从1867年至1882年围绕《资本论》第二册和第三册撰写的手稿,此外还收入马克思在这一时期围绕修订、翻译《资本论》第一卷撰写的手稿。根据手稿的写作时间和篇幅,第40卷的内容在本版中分为上、中、下三册出版。第40卷(上)收载马克思于1867—1868年撰写的13篇手稿;第40卷(中)收载马克思于1868—1870年撰写的《资本论》第二册第Ⅱ稿;第40卷(下)收载马克思于1871—1882年撰写的手稿。

众所周知,马克思的三部经济学手稿是《政治经济学批判(1857—1858年手稿)》、《政治经济学批判(1861—1863年手稿)》和《资本论(1863—1865年手稿)》,它们分别收入本版第30—31卷、第32—37卷以及第38—39卷。第40卷收载的手稿可以统称为《资本论(1867—1882年手稿)》,这是马克思的第四部经济学手稿,其创作历程可以分为两个时期。1867—1870年为第一个创作时期。在这一时期,马克思开始的想法是在《资本论》第一卷问世后接着出版后续卷次,为此他同时推进第二册和第三册的付排稿的撰写。但随着写作的展开,付排稿不久就变成研究性手稿;由于《资本论》前三册构成一个“艺术的整体”,而且第二册是第三册的逻辑前提,因此马克思逐渐将精力集中到第二册手稿的写作上。马克思在这一时期取得的最重要成果是《资本论》第二册第Ⅱ稿。马克思在这一创作时期撰写的手稿收入第40卷(上)和(中)。1871—1882年为第二个创作时期。在这一时期,从1871年至1875年,马克思将主要精力用于修订出版《资本论》第一卷德文第二版和法文版等工作,其间留下了若干手稿、札记,并写下几篇涉及第三册主题的片断稿;从1876年至1882年,马克思主要从事第二册手稿的撰写工作,留下了一系列手稿和片断稿,其中最主要的是第二册第Ⅴ—ⅤⅢ稿。第二个创作时期的手稿将收入第40卷(下)。

在1867—1870年即第一个创作时期,马克思希望在《资本论》第一卷顺利出版的基础上,尽可能快地出版《资本论》第二卷。当时马克思计划将《资本论》分成三卷四册出版:《资本论》第一卷第一册已经于1867年出版;第二卷包括第二册和第三册,即后来恩格斯整理出版的《资本论》第二卷和第三卷;第三卷包括第四册理论史。所以,这个时期马克思提到的第二卷,总是包括第二册和第三册。

马克思在《资本论(1863—1865年手稿)》中已经为《资本论》第一、二、三册分别写了一份全卷手稿,其中的第一册手稿是马克思整理付排《资本论》第一卷的基础。同样,这部手稿包括的第二册第Ⅰ稿和第三册“主要的手稿”[1]是马克思整理付排后续卷次的基础。从1866年1月到1867年4月,马克思仔细整理和润色第一册手稿,写成《资本论》第一册的誊清稿;此后直到8月,马克思忙于审阅校样、撰写附录《价值形式》和第一版序言。马克思在此期间已经着手后续卷次的工作。就《资本论》第三册而言,马克思计划以这一册的主要手稿为基础撰写付排稿。马克思显然对第三册主要手稿的开篇部分并不满意,因此从改写这一部分入手。从1867年6月至1868年春,马克思进行了四次尝试,留下以《成本价格和利润》为题的四篇片断稿。另外,马克思在这一时期还写下与第三册有关的另外三篇手稿,分别涉及剩余价值率和利润率的关系、利润率规律和级差地租等主题。就第二册而言,马克思从1867年10月开始尝试以第二册第Ⅰ稿为基础,为该册撰写付排稿,至1870年写成与第二册有关的手稿四篇,其中包括这一册本身的手稿三篇(主要是第二册第Ⅱ稿和第Ⅳ稿),以及涉及该册主题的摘录一篇。除此以外,这一时期还有三篇手稿同时与《资本论》第二册和第三册有关,包括两篇研究性手稿和一篇摘录。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2003年版,第8页

在这一创作时期,马克思为实现概念和术语的精准化而不断探索,同时在研究和阐述的方法上不断创新,使《资本论》的理论发展呈现出丰富的层次。

在本卷所收手稿和第二册第Ⅱ稿中,马克思致力于对既有概念进行辨析和区分,而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自己还处在围绕“范畴的规定”[2]进行探索的过程中。例如,马克思自己使用的一些术语往往具有两重含义,有时甚至有三重含义,cirkulirendes Kapital这个词组就是如此。它既表示“流动资本”,又表示“流通资本”,还可以表示“流动的资本”。在表示“流动资本”时,这个词组指生产资本中在价值转移方式上与固定资本相区别的那部分资本,包括原料、辅助材料等和可变资本。在表示“流通资本”时,这个词组指不断进行形式转化的资本在流通领域所采取的两种形态,包括商品资本和货币资本。在表示“流动的资本”时,这个词组指资本的流动状态,从资本循环的角度来看,全部资本始终都处在运动和转化之中。为了消除这种一词多义现象,马克思力求采用更加清晰、妥帖、精确的术语来表示固定资本和流动资本,例如他尝试引入“创业资本”和“经营资本”这对概念。此外,马克思区分了生产时间和劳动时间,还区分了周转、周转时间、周转期间和周转周期。手稿使用的术语越来越丰富,各个概念的界定越来越精细,充分体现出马克思进行政治经济学研究的科学精神和严谨态度。

与概念和术语的探索过程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是具体的研究方法问题。为了使研究工作更具有针对性和更贴近研究对象,马克思根据不同的研究对象,分别采取辩证阐述、实证分析、数学计算和运用公式符号等具体方法。在第二册手稿中论述资本循环问题时,马克思运用了辩证阐述的方法,这对于从总体上把握资本的运动结构非常恰当,同时十分有效。在这一时期,马克思还摘录了许多统计材料,为进行科学论证提供了充分的实证依据。在本卷许多手稿中,马克思采取数学计算的方式进行分析论证,其中一系列结论都与计算过程和结果密切相关。马克思在研究过程中还注重合理地借鉴自然科学和数学思维方法,灵活地运用公式、符号等辅助手段,这就使得阐述更为简洁精准,结论更为鲜明突出。马克思对研究方法高度重视,多年来持续进行艰辛探索,倾注了大量心血。这种孜孜不倦、卓有成效的努力,不仅推动了一系列具体问题的解决,而且彰显了科学世界观和方法论对政治经济学研究的重要指导意义,拓展了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理论应用的新途径新境界。

《资本论》全三卷

第40卷(上)收载马克思撰写于1867—1868年的13篇手稿,其中有撰写第二册和第三册付排稿的过程中留下的片断稿,有涉及这两册主题的研究性手稿,还有与这两册内容相关的引文摘录。与第二册有关的手稿表明,马克思在努力写出一部全卷手稿的过程中,对资本流通过程所包含的资本循环和资本周转问题进行了多层面的系统探讨,深化了对资本周转与利润率关系的研究。与第三册有关的手稿表明,马克思在以《资本论》第三册主要手稿为基础写作新的手稿的过程中,拓展了对一些理论问题的研究,例如剩余价值率和利润率的关系、利润率的规律、资本周转对利润率的影响等。马克思还打算用新的实证材料对第三册主要手稿的相关内容加以更新,并为此广泛搜集材料,特别是关于第五章(此时他明确地称之为“信用章”)和第六章(关于土地所有权和地租)的各种统计材料。

本卷收载的与第二册有关的手稿有三篇,分别是《〈资本论〉第二册〈资本的流通过程〉第一章开头部分》、《〈资本论〉第二册按主题挑选的引文摘录》和《〈资本论〉第二册〈资本的流通过程〉(第Ⅳ稿)》。

《〈资本论〉第二册〈资本的流通过程〉第一章开头部分》写于1867年10月,是一篇只有四页的片断稿,内容涉及第二册第一章第一节。这篇片断稿可以说是第Ⅳ稿的准备稿,它每一页上半部分的段落都源自《资本论》第二册第Ⅰ稿,其内容又被马克思反复修改。在每一页下半部分,马克思尝试直接誊抄上半页修改过的内容。在抄写过程中,如果出现脚注,马克思只在行文中标出注码,不再抄写注释内容,结果是每一页的草稿和誊抄稿分别标有注码,但却使用共同的注文内容。马克思在抄写过程中往往又进行修改,到第四页就中止了写作。后来,在写作第Ⅳ稿的过程中,马克思将这四页的誊抄部分再次进行誊抄和修改,作为第Ⅳ稿前几页的内容。这篇片断稿的形成过程表明,马克思当时希望很快写成一部可以付排的第二册手稿。

《〈资本论〉第二册按主题挑选的引文摘录》写于1867年秋冬,有12页,几乎每页上的关键词之间都留有空白,表明马克思打算摘录更多的内容。这篇摘录在马克思的创作过程中起着重要作用:他借此重新梳理自1865年第二册第Ⅰ稿写成以来尚未解决的理论问题,并储备相关引文以供利用。第二册第Ⅰ稿在许多方面还不完善,只是撰写新的手稿的基础,这篇摘录就是重新写作的第一个步骤。第二册第Ⅰ稿的不足之处表现在许多方面,例如还没有对第二册和第三册的论题做出清晰的划分,只探讨了作为第三册必要前提的那些资本流通问题,甚至都没有吸收《政治经济学批判(1861—1863年手稿)》中已经取得的许多理论成果。出现这种情况的部分原因是第二册第Ⅰ稿的特定写作过程:这部手稿是与第三册主要手稿交叉着写成的,第三册主要手稿前半部分写于1864年下半年,第二册第Ⅰ稿写于1865年上半年,第三册主要手稿后半部分写于1865年下半年。这篇摘录主要涉及第二章资本周转。在写作第二册第Ⅳ稿和第Ⅱ稿的过程中,马克思利用了本篇摘录中的绝大部分内容。

《〈资本论〉第二册〈资本的流通过程〉(第Ⅳ稿)》写于1868年春至当年年底,有58页,是一篇没有完成的手稿。第二册第Ⅳ稿的内容包括第一章《资本流通》和第二章《资本周转》的开头部分。第一章有三节,即《资本的形态变化》、《生产时间和流通时间》和《流通费用》。第一节探讨三种资本循环形式,即货币资本的循环、生产资本的循环和商品资本的循环。这三种循环形式后来构成第二册的核心阐述模式之一。第二章《资本周转》只写到第二节《固定资本和流动资本(创业资本和经营资本)》就中断了。从写作时间来看,第Ⅳ稿与第二册第Ⅱ稿的相应章节是重合的,马克思在一段时间内交替地撰写这两部手稿;从手稿内容来看,第Ⅳ稿是第Ⅱ稿部分内容的誊清和抄写;从笔迹和规格来看,第Ⅳ稿书写工整,章节划分明确,脚注规范完整。

第Ⅳ稿尽管并不完整,但仍然有其自身的价值,它的部分叙述比较成熟,马克思打算将来采用其中的许多内容。恩格斯在整理出版《资本论》第二卷现行版的过程中利用了第Ⅳ稿,将其部分内容编为第五、六、七章和第八章开头部分。[3]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5卷目录

本卷收载的与第三册有关的手稿有七篇,分别是《关于剩余价值率和利润率的计算的札记》、第一章开头部分的四篇草稿、《利润率的规律》、《级差地租。采自摘录笔记本的摘录》。

《关于剩余价值率和利润率的计算的札记》写于1867年4月或1869年9—10月,涉及剩余价值率和利润率的关系问题。马克思通过计算表明,随着利润率的降低,对工人的剥削有可能加剧。

关于第一章开头部分的四篇草稿分别是:《第三册第一章〈剩余价值转化为利润。利润率〉(第一草稿)》,写于1867年6月26—27日;《第三册第一章〈剩余价值转化为利润和剩余价值率转化为利润率〉(第二草稿)》,写于1867年9月;《第三册第一章〈剩余价值转化为利润和剩余价值率转化为利润率〉(第三草稿)》,写于1867年9—10月,部分内容可能写于1868年春;《第三册第一章〈剩余价值转化为利润和剩余价值率转化为利润率〉(第四草稿)》,写于1868年春。

1864年夏至1865年12月,马克思创作了《资本论》第三册主要手稿。在这部手稿中,第一章《剩余价值转化为利润》的第一节是《剩余价值和利润》。马克思在这里先论证了利润就是与预付总资本相联系的剩余价值,规定了利润率就是年剩余价值与年总资本之比,并予以阐述。不过手稿刚写到第三页,马克思就开始分析利润率提高和降低的条件,总结“利润率的规律”,探究剩余价值率和利润率之间差数的公式和变动规律。直到手稿第33页,他才谈到“成本价格”并在随后的几个手稿页中加以阐述。此后一直到手稿第70页,马克思又转而以数字例证计算的方式对剩余价值率和利润率的关系进行探讨。手稿从第71页开始是第三节《不变资本使用上的节约》。[4]由此可见,第三册主要手稿对成本价格问题的论述是相当薄弱的。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9卷,2023年版,第128页

马克思从补充完善这一点开始,尝试直接写作第三册的付排稿,并且作了四次努力,留下四篇片断稿。这四篇草稿都没有超出第一章第一节的范围,因而从中无法看出马克思在撰写时对第三册篇章结构的整体考虑。不过,马克思在1868年4月30日给恩格斯的信中详细介绍了他在第三册中要考察的主要内容,一共分为七个要点:第Ⅰ点论述的是,利润首先只是剩余价值的另一个名称或另一个范畴;第Ⅱ点论述的是,在第Ⅰ点中所说的运动现在被看作投在不同生产部门的资本量的差别;第Ⅲ点论述的是,随着社会的进步,利润率趋向下降;第Ⅳ点讨论商人资本的加入使利润转化为实际形式;第Ⅴ点进一步讨论这种实际形式的利润分为企业利润和利息,以及生息资本和信用制度;第Ⅵ点是超额利润转化为地租;第Ⅶ点探讨被庸俗经济学家当作出发点的那些表现形式:地租来自土地,利润(利息)来自资本,工资来自劳动。由此可见,马克思撰写上述四篇草稿时仍然打算采用第三册主要手稿的篇章结构。

对于马克思来说,成本价格并不是一个价格量,而是一个价值量。因此,马克思偶尔也使用了“成本价值”这个概念。[5]马克思在这四篇草稿中区分了“实际的”成本价格和资本主义成本价格,前者是劳动的耗费,后者则是资本的耗费。马克思着手写作《第三册第一章〈剩余价值转化为利润。利润率〉(第一草稿)》的缘由可能是恩格斯1867年6月26日的一封信。恩格斯在这封信里提醒马克思,工厂主和庸俗经济学家会拿通常的计算方式来反驳他的价值规定:原料若干、折旧若干、工资若干(每一个实际的小时产品的实际开支)等等。

恩格斯在整理出版《资本论》第三卷现行版的过程中将第四草稿编为“第Ⅱ稿”,将第三草稿编为“第Ⅲ稿”,并利用这两篇片断稿编成第三卷第一章《成本价格和利润》。[6]恩格斯没有利用第一草稿和第二草稿。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目录

《利润率的规律》写于1867年10—12月,一共有9页,马克思用罗马数字Ⅰ、Ⅱ、Ⅲ将其分为三个部分。在这篇手稿中,马克思总结了在《资本论》第三册主要手稿中已经得出的结论,其中包括四条规律:(1)利润率始终小于剩余价值率;(2)利润率随着剩余价值的增加而提高,随着剩余价值的减少而降低;(3)相同的剩余价值率可以表现为不同的利润率,反过来,不同的利润率可以表现相同的剩余价值率;(4)不同的剩余价值率可以表现为相同的利润率,反过来,相同的利润率可以表现不同的剩余价值率。

《级差地租。采自摘录笔记本的摘录》写于1868年春夏,只有四页。这篇摘录以《布鲁塞尔笔记》(1845年)、《曼彻斯特笔记》(1845年)和《大笔记本》(1865—1866年)等为资料来源,内容涉及级差地租的形成和稳定性,自然的土地肥力和经济学的土地肥力,土地的物理属性和化学属性,位置和气候的影响,由长年的单一种植导致的土地肥力耗尽,等等。

这篇摘录是马克思为修订第三册第六章《超额利润转化为地租》而写成的。第六章的写作本身伴随着研究过程,是马克思尝试对地租问题进行正面的系统论述的初步努力。在1865年撰写第六章之前以及后来在撰写该章过程中,马克思同时以摘录的形式进行研究工作,由此写成一本他自己称之为《大笔记本》的摘录笔记;这个笔记本的大部分内容与农业、地租和农业化学有关。在马克思看来,第三册第六章并不成熟,只是进一步写作的基础。首先,这一章的内容没有经过进一步加工整理,只是确立了基本范畴,文献引证工作也没有完成。其次,马克思对该章的结构也不满意,因此在这一章写作过程中重新拟定了写作计划。[7]最后,农业科学研究领域出现了大量的新文献,其中包括农业化学家李比希和申拜因出版的最新著作,马克思认识到继续进行摘录和研究是非常必要的。

在本卷收载的手稿中,有三篇同时与第二册和第三册有关,它们是《关于剩余价值率和利润率、利润率规律、成本价格和资本周转》(简称《大手稿》)、《亚当·斯密〈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第一篇的几则评注性摘录》和《利润率、成本价格和资本周转》。

《大手稿》写于1867年10月或11月至1868年秋冬,总计79页,在本卷所有手稿中篇幅最大,它由四个独立部分组成。这四个部分分别是《关于剩余价值率和利润率的关系》、《利润率的一般规律》、《成本价格、利润、利润率和资本周转》、《关于周转和成本价格利润率、年利润率、一般利润率等的研究》。在第一部分《关于剩余价值率和利润率的关系》中,马克思分三种情况进行讨论:在剩余价值率和剩余价值量保持不变的前提下,总资本C由于不变资本c的增加而增加;总资本C保持不变,剩余价值m增加或者减少;在不变资本c保持不变的前提下,总资本C由于可变资本v的数量变化而发生变化。在这里,马克思是用例证计算的方法探讨各种变化情况的。第二部分《利润率的一般规律》是在本卷所收另一篇手稿《利润率的规律》的基础上写成的,并采用了同样的计算方法。在第三部分《成本价格、利润、利润率和资本周转》中,马克思探讨了成本价格、利润率和资本周转之间的各种联系,用相当大的篇幅剖析了涉及固定资本和流动资本这对概念的错误[8],这是属于《资本论》第二册的问题。第四部分《关于周转和成本价格利润率、年利润率、一般利润率等的研究》主要探讨资本周转对利润率的影响。我们知道,在《资本论》第三册主要手稿中,马克思预先说明要考察周转速度和周转次数对利润率的影响,并为此写下一个小标题“流通时间的变化即它的缩短和延长(以及与之相关的交通工具)对利润率的影响”[9],预留了空白的手稿页。但是,马克思随后又表示:“流通时间对利润率的影响程度如何,我们这里不打算详细探讨这个问题〔因为第二册还没有写,在该册中将专门论述这个问题〕。”[10]在《大手稿》第四部分,马克思正是围绕这个问题展开专门研究。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9卷,2023年版,第266页

《亚当·斯密〈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第一篇的几则评注性摘录》写于1868年6月21—22日前后,是马克思对亚当·斯密《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1848年阿伯丁—伦敦版部分内容的摘录和评注。马克思摘录了斯密关于价值、价格、工资、利润、利息和地租的论述,并对斯密的论点逐一进行剖析。这篇摘录与第二册第Ⅱ稿的写作有关,是从第二册第Ⅰ稿向第Ⅱ稿过渡的中间环节。在第二册第Ⅰ稿中,马克思在论述社会再生产的第三章中借助斯密的交换概念进行阐述,其中包括资本和资本的交换、资本和收入的交换、收入和收入的交换。在阐述过程中,马克思依次对斯密论述的荒谬之处加以批判。而在第Ⅱ稿第三章,马克思则就社会再生产阐述了自己的观点。从第二册第Ⅰ稿借助亚当·斯密的交换概念进行阐述,经过本篇摘录作为中介环节,马克思就过渡到第Ⅱ稿及其他手稿中的正面阐述。

亚当·斯密:《国富论》

《利润率、成本价格和资本周转》写于1868年6—7月,当时马克思再一次研究利润率和成本价格等问题,写下本篇手稿。这篇手稿分为(Ⅰ)、(Ⅱ)两个部分。第(Ⅰ)部分计算了一个数量为500的资本的三种不同周转情况;第(Ⅱ)部分探讨在一般利润率既定的情况下价值如何平均化为生产价格,这里按照剩余价值率、有机构成和周转速度的不同组合,分三种情况进行计算分析。

这篇手稿与《大手稿》第四部分《关于周转和成本价格利润率、年利润率、一般利润率等的研究》的写作过程紧密联系在一起,二者的主题都是探讨资本周转对利润率的影响问题。马克思在这两篇文献中将第二册和第三册的问题融合在一起进行探讨,在一定程度上跨越了两册之间既定的论题划分界限。在这里,为了更准确、更纯粹地研究资本周转对利润率的影响,马克思提出一个新的概念即成本价格利润率,并使用同一个数字例证进行计算分析,得出许多重要的结论。

成本价格利润率即按照成本价格计算的利润率,是指商品中包含的利润与成本价格即c+v的比率。在商品中包含的剩余价值m由于同全部预付资本发生联系而转化为利润的情况下,相应地c+v就转化为商品的成本价格。这里的商品可以是一周的产品,也可以是流动资本一个周转期间内的产品,还可以是年产品。所谓年利润率,也叫预付资本利润率,是每年生产的剩余价值量和为此而预付的全部资本的比率。预付资本中的固定资本在一年中只有一部分价值进入资本周转,而流动资本可能在一年中周转多次。马克思指出,只有成本价格利润率才能准确表示劳动力的剥削程度。

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三册主要手稿中没有提出成本价格利润率的概念。这部手稿开篇给出的利润率定义是:“如果现在按照由预付不变资本+预付可变资本的总额构成的全部预付资本来计算年(或通常一定流通期间产生的)剩余价值,那么剩余价值就转化为利润。利润率是年剩余价值和总资本的比率,这个比率通常也以百分数表现出来。”[11]这里所谈的利润率是预付资本利润率,同时它以年为计算周期,所以也是年利润率。马克思接下来就开始探讨利润率与剩余价值率的关系,总结利润率的规律,将同一资本在一年内的周转假定为不变量。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9卷,2023年版,第8页

而在《利润率、成本价格和资本周转》和《大手稿》第四部分中,马克思将同一资本的周转看作变量,资本周转速度的变化同样对利润率产生影响。马克思指出,影响年利润率的主要因素包括资本有机构成、剩余价值率和资本周转。如果要纯粹地考察资本周转的影响,就要假定资本有机构成和剩余价值率保持不变。具体来说,马克思列出一个数量为500的资本进行周转的三种不同情况,即每年周转一次、每年周转不到一次和每年周转多于一次。在这三种情况下,马克思在计算中都使资本在执行职能即进行价值增殖时有机构成保持不变,同时假定剩余价值率不变。马克思指出,资本按照一定的有机构成被预付出去,但在执行职能的过程中,由于周转的影响,这个资本按照另外一种不同的有机构成进行价值增殖,正是后面这种有机构成决定了成本价格利润率。虽然资本按照三种不同的速度进行周转,但成本价格利润率保持不变,因为执行职能的资本的有机构成保持不变。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年利润率发生变化,则只能归因于资本周转速度的变化,因为剩余价值率也没有变化。

在《利润率、成本价格和资本周转》中,马克思通过巧妙的分析将剩余价值率的影响转化为资本有机构成的影响。[12]这样就只剩下两个决定因素,即资本有机构成和资本周转。在有机构成既定的情况下,影响年利润率的是资本周转速度。在资本周转速度既定的情况下,影响年利润率的是资本有机构成,具体则表现为不同的成本价格利润率对年利润率的决定作用。因此,利润率的平均化取决于两个因素,一是资本周转,二是成本价格利润率(具体来说则是成本价格利润率与年利润率之间的差数)。

考虑到利润率的平均化与生产价格的形成联系在一起,马克思在《利润率、成本价格和资本周转》这篇手稿后半部分探讨了生产价格问题,总结出商品生产价格的总公式。这里的生产价格是在商品成本价格的基础上,经过一定的追加或者扣除形成的。这种追加或者扣除由两个要素构成:由于资本周转不同导致单个资本偏离社会资本的平均周转,因此需要追加或者扣除第一个要素。由于成本价格利润率偏离社会资本的年利润率,因此需要追加或者扣除第二个要素。将这两个要素包括在内的公式,马克思称之为商品生产价格的总公式。这样,马克思就考察了商品价值平均化为生产价格的过程。

本卷中译文根据《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历史考证版第2部分第4卷第3册(2012年)编译。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历史考证版(MEGA2)

第Ⅱ部分第4卷第3册

需要指出的是,本卷所收手稿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历史考证版中是作为《1863—1867年经济学手稿》的结尾部分发表的。当年人们在研究收入这一时期手稿的第2部分第4卷的编目时,将这一卷分为3册:第1册和第2册收入《资本论(1863—1865年手稿)》,第3册收入《资本论(1863—1865年手稿)》完成之后到《资本论》第一卷出版之前写成的其余手稿。最后这些手稿保存在两个文件夹中,封面上有马克思写的“属于第二册”和“属于第三册”的字样。当时编者认为,这两个文件夹中的手稿都写于1867年《资本论》第一卷德文第一版出版之前,其内容是对《资本论(1863—1865年手稿)》的补充。

1983年,收入《资本论》第一卷德文第一版的《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历史考证版第二部分第五卷出版,这决定了在第五卷之前不可能再增设别的卷次。1988年,第二部分第四卷第一册出版;1992年,第二部分第四卷第二册出版,这就等于提前确定了第四卷第三册所收文献在历史考证版第二部分中的起讫年代。然而,历史考证版第四卷第三册编者后来经过重新考证断定,全书正文部分所收13篇手稿的写作时间为1867—1868年,其中只有两篇手稿写于《资本论》第一卷德文第一版出版之前。这些手稿不是对《资本论(1863—1865年手稿)》的补充,而是一部全新的手稿即《资本论(1867—1882年手稿)》的开端部分。根据这种新的研究,本版不再将第四卷第三册手稿与第38、39卷作为一个单元,而是将它们与马克思后来写的手稿合为一卷即作为第40卷编译出版。

收入本卷的13篇手稿按照写作时间顺序进行编排。需要说明的是,马克思自己一般并未标明写作时间,这些手稿的写作时间通常是历史考证版编者根据传记材料、书信往来、手稿特点等推断得出的结论。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历史考证版(MEGA2)第Ⅱ部分

(《资本论》及其手稿卷)部分卷次

恩格斯在研究和辨读马克思的手稿时,用铅笔、红色铅笔在手稿上进行了标注和勾画,有时直接对一些笔误和计算错误进行修改,在编辑过程中又对马克思的原文作了极少量的改动。本卷手稿中凡是已经由恩格斯编入《资本论》第二卷和第三卷的内容[13],在马克思的手稿和恩格斯整理出版的版本外文一致的情况下,中译文保持一致;如果外文不一致,本卷则按照手稿进行翻译。通过对比马克思的手稿和恩格斯整理出版的版本,一方面可以看到马克思手稿的原貌,另一方面可以从恩格斯的改动中了解他从事编辑工作的具体思路和卓越贡献。至于恩格斯未采用的手稿,在本卷中均第一次译成中文。

另需指出的是,马克思在撰写手稿的过程中进行了大量修改,删除或替换一些文字。《马克思恩格斯全集》历史考证版编者把由此产生的变动称为“异文”,我们将其中对理解正文有帮助的部分翻译出来,作为卷末注的内容发表。手稿有一些表达不准确或不严谨的地方,我们按手稿原貌译出。手稿中还存在一些笔误和计算错误,但马克思的分析和结论往往和计算结果紧密联系在一起;有鉴于此,我们遵从原稿,没有对计算或数字错误进行订正,仅在必要时用脚注予以说明。在处理这类问题时,我们核对了马克思相关手稿的照片,对历史考证版中少量排印或编校失误进行了订正。

在本卷手稿中,马克思大量运用缩写符号指代不同的概念和术语、表示不同的量或同一量的变化情况,符号使用有时前后并不一致,例如在计算资本构成的场合,马克思用f或f.表示固定资本,用c表示流动资本或者不变资本,用fc或f.c.或cf表示固定不变资本,用cir.c、circ.c.、cir c.、c.cir或cc表示流动不变资本,用v.cir.或cir.v或vc表示流动可变资本,我们均按手稿原貌刊出,在必要情况下加脚注予以说明。马克思在摘录或引用其他作者的著作时,有时并非是逐字逐句地抄写,而是作了不同程度的改动或压缩,从而导致引文与原始文献有一些差别。马克思在撰写手稿时,一般把稿纸对折为上下两半,上半部分书写正文,下半部分用于注释。手稿中所加的注释,有时只是在正文和注释区域写有注码,并没有相应注文,有时甚至只在正文中写下注码,注释区域什么都没有写。以上情况,我们均按原样刊出,在必要时用脚注加以说明。马克思在撰写手稿的过程中,有时在手稿页中其他地方写下文字,对原来的行文进行补充,并用特定符号示意将两处文字联系起来;有时用文字提示调整一些段落的位置。历史考证版编者根据这些符号和提示对马克思的手稿文本作了调整,我们也照此刊出,不再另做说明。方括号中的数字是马克思为自己的手稿所编的页码。










注释:

* 本卷由人民出版社出版,《前言》最终文字以公开出版的版本为准。

[1]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版第46卷第8页。恩格斯将其编为第三册第Ⅰ稿。

[2]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版第38卷第255页。

[3] 参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版第45卷第138—182页。

[4] 参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版第39卷第128页。

[5] 参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版第40卷(上)第202页。

[6] 参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版第46卷第30—48页。

[7] 参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版第39卷第1012页。

[8] 参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版第40卷(上)第233—240页。

[9] 参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版第39卷第244页。

[10]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版第39卷第266页。

[11]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版第39卷第8页。

[12] 参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版第40卷(上)第358—361页。

[13] 参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版第45卷第138—182页;《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版第46卷第30—48页。






文章来源:文章原载于《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24年第2期,经授权在本公众号推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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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编辑:孙颖

审核人:赵玉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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