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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
电视佛陀，白南准的著名艺术作品。一尊佛像正在冥想，前方的一台摄像机实时记录佛像，并将影像投射到白色电视屏幕上。佛像仿佛处在一个闭合回路中，在电视屏幕上观照自己映像的无尽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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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地证道
韩裔美国艺术家 白南准（1932—2006）
在电视佛陀这件作品中，其中值得注意的是佛像的姿势。从侧面图可以看到，佛像所结的手印是触地印。
触地印（Bhūmisparśa Mudrā），中文也称为证悟印或降魔印。释迦牟尼佛以右手指向大地，左手安放在膝上，姿态象征着释迦牟尼佛在菩提树下战胜魔王、最终获得觉悟的那一刻。
这个手印的来源，被记载于《佛本行经》（一名《佛本行赞传》） 第三卷降魔品第十六：
魔语：“我行汝具知，汝所行德谁为证？”
菩萨告魔：“具谛听，今当示汝吾行证。”
……
告魔王已手触地，“我行汝知地逮证。”
于是地神出现形，大举声：“我证！我证！
即，根据佛教传说，释迦牟尼在菩提树下冥想时，魔王玛拉（Māra）试图干扰他的修行，并质疑他是否真正有资格成佛。在这一关键时刻，释迦牟尼佛以触地印呼唤大地为证，证明他多生累劫以来所积累的功德。大地神应声而现，证明释迦牟尼的觉悟是真实的。
触地印不仅象征着佛陀的觉悟，还表现出他在觉悟过程中的坚定决心。释迦牟尼通过触摸大地，表达了他对最终目标的无比坚定，即成为完全觉悟者（佛陀）。触地印还将佛陀的精神觉悟与大地、自然的联系紧密结合，象征着内在世界（精神、觉悟）与外在世界（自然、大地）之间的和谐统一。
在佛教艺术中，触地印通常用于表现释迦牟尼佛觉悟的那一刻，象征着对佛陀觉悟和智慧的崇敬。
《电视佛陀》有不同的版本，佛像的选择各有不同，但都是佛陀在对着自己的影像冥想。而这一尊早期版本（1974年）且在后来的版本中又再次出现（2002年）的佛像，被选择为结触地印的姿势，隐含着对佛陀证悟这一特殊时刻的思考。
这件艺术品，一方面触发了对以电视为代表的大众媒介的嘲讽，另一方面也展示了佛陀的自我观照、自我反省，隐含了严肃的、宗教的探讨：佛与觉悟，佛与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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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我
佛教的自我观，简单来说就是：无我Anatman。
我，梵语ātman，巴利语ahaṃ。原意为 “呼吸”，引申为生命、自己、身体、自我、本质等含义。佛教诞生之时，印度古婆罗门教衰落，各种新思潮竟起，佛典中将其统称为外道。这些新学派都提出了关于“我”的学说，总的来说，均承认有一个实存的、主体性的、作为主宰的 “我”，只有佛教认为：无我。
据杨郁文居士（1988）整理，无我，是佛陀从初转法轮到涅槃，一直教导弟子的“四事之教”之一，是佛教的根本教义之一。如：
一切法无我。——《增一阿含经第42品第3经》
人为什么会追求我？据杨郁文居士（1988）总结，佛教认为这是因为“据生之我见、我所见、我慢使”，加强了“我之追求”，使人认为“我及世间是常——《长阿含经·梵动经》”。而人为什么要追求我？这是因为，凡夫求安心，异学求解脱，佛教求涅槃。
佛经中关于“我”，有各种各样充满思辨的说法，如：
见色是我，色异我，我在色，色在我。——《杂阿含经》
不可能有我，不可能有我所有，当来无我，当来无我所有。——南传巴利语《Saṃyutta Nikāya 22，81经26节》
对于佛经中的无我观念，杨郁文居士（1988）从不同角度进行了分析：任何时、空、状态之阴、处、界都观察无我；由诸行缘起、生灭观察无我；由无常、非一观察无我；由苦观察无我；从非主(不自在)观察无我；无我与空，等等。
总结起来，佛陀对于有关“我”的法门就是：
此身无我，此识无我。——《Saṃyutta Nikāya 35，195经》
佛法之可贵，在于行、证，不止于闻、思。因此，达到无我的境界，还需要在日常生活中修无我行。这既需要在日常生活中察觉无我，也需要“专精禅思，内寂其心——《杂阿含经》”，由渐修除去我见、我所见、我慢使，达到无我。
而无我法门的最后一步，尤其令人深思：自证无我（Anattānam attanā abhijānati）。
其字面意思，无论汉译还是巴利语原文，都可能令人困惑。其实此处的“自”和“我”，指涉并不相同。自，指缘起的、有条件的、相对的我，但这个我，可以修无我行，可作证无我，最终达到涅槃。
比如，《中阿含经》中的阿罗汉所证无我：
云何无余涅槃？比丘行当如是：“我者无我，亦无我所；当来无我，亦无我所，已有便断。”已断得舍，有乐不染，合会不著；行如是者，无上息迹慧之所见，而已得证。我说彼比丘不至东方，不至四方、南方、北方、四维、上、下，便于现法中息迹、灭度。我向所说七善人所往至处及无余涅槃者，因此故说。
这就是通过无我达到了佛教的最高境界：涅槃。
因此，佛教在自我观照中达到了无我，在无我中达到了证悟，一如《电视佛陀》可被阐释的。
文｜陈硕
参考｜杨郁文（1988），尹立 许孟青（2006）
图｜网络
致谢｜李京提供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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