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节选自季羡林《牛棚杂记》，是在季羡林无法容忍的时候，想以自杀离开这个世界，这是一个万分艰难的决定：”我何去何从呢? 我必须做出抉择。抉择的道路只有两条：一是忍受一切。二是离开这一切，离开这个世界。第一条我是绝对办不到的;看来只有走第二条道路一途了。”
他开始思考如何离开，想到了身边所有人的死法：“我平静地、清醒地、科学地考虑实现这个决定的手段和步骤。我想了很多,我想得很细致,很具体,很周到,很全面。”
甚至他想到古代，但许多方法比如跳楼、服毒、卧轨、喝敌敌畏、投湖、自刎、化学技术、剖腹等都痛苦不堪，让人不寒而栗。
他浮想联翩，想得非常具体，可怕而又具有吸引力。难道真没有活路了吗？
他认真研究自杀学，通过理论联系实际，最后还是确定了一种资本主义的方式：服安眠药自杀最无痛苦。
但是，问题又来了，在哪儿服呢？家里不行，怕吓到家里人。就在外面吧。外面哪里呢？西山风光秀丽，可是太远。颐和园里呢，怕吓到游玩的游客。最终确定在圆明园。
决心一下,决不回头。他心情平静地考虑了他这五十多年的生最后几个钟头必须做的事情。然后，把药全装进布袋，准备爬过墙头，再过一条小河和一路马路，就到圆明园。
一切都准备就绪,只等他迈步出门——，然而，千钧一发之际，门上响起了十分激烈的敲门声。
他被带走，经历了人生中第一次批斗，他经历了一次血的洗礼，残酷的批斗却激发了他活下去的勇气。
他决定珍惜生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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