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森的《深海》中,左蓝这个名字出现了两次。足见歌者对她的偏爱。当歌和剧对应起来的时候,左蓝与歌名、封面成为一种完美的互文。
完美的东西往往是虚构的。《潜伏》中的左蓝这一女性角色,是完美得有点假的人。用余则成的话说:“这个女人身上的任何一点,都值得去爱。”
她不像翠平那样是一个“蠢得挂相的女人”,识文断字、气质高雅不说,还有着坚定的革命理想和崇高的精神信念。
她在剧中担任我dang要职,即使在和男主(国民dang军统潜伏者)谈恋爱的初期,她也是以进步女教师的身份和余则成接触。
可以说,她是一个从头到尾都纯洁无瑕,没有丝毫变化和动荡,也就无需植入/呈现什么复杂性的纯粹的革命者形象。
同时,她也是一个理想的革命女性形象,飒爽(出枪快)、高雅、忠贞、仁慈,为了洗清爱人的嫌疑,关键时刻可以自我牺牲。
她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有想到自己。翠平听到枪声变化跑回来,左蓝还颇为严谨地宽慰她:“我补了三枪他死了。”
她的所作所为是那样的完美无瑕,集所有女性美好的特质于一身。这种人物,放在正常的逻辑线索里,当然是不能长期存在的。因为她太美好,所以需要被毁灭,毁灭的过程中自然产生了悲剧意味,不管是局内人还是局外人,都因此感到一种深刻的震动(这便是be的终极威力)。余则成因之理解了她纯粹背后的热,观众也流下感动的泪水。刘森与我等凡夫俗子,是后一类,这种触动也成了今天写作文章的原因。当然,还有其他视角。如《甄嬛传》神评所说:“纯元什么都好,就是不会活着。”这句话有两个意味,一是死成事实,无法改变,好印象和滤镜可以层层叠加;二则是说,她要是活着,可能就没那么好了。所以她非死不可。既然左蓝非死不可,那为什么电视剧使用了这种处理方式呢?有人说:“左蓝不死,怎么和翠平发展感情?”这点从事实和道德层面来讲,确实如此。毕竟只有物理空间上的让座挪窝,才能“名正言顺”。但这一定不是最核心的原因。从电视剧前半段来看,余则成在初识晚秋时,也有某种程度的动心(这证明余不是铁板一块的人物)。而余则成和翠平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即使是洪水猛兽般的俩人,也被同一个目标同一种信仰捂得内心温热,更何况余则成如此温柔、重情。所以说,不管左蓝是否物理层面死亡,只要她和余则成见面的机会减少,翠平始终是感情主线。这可以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也可以反推,左蓝的角色有更重要的意义。余则成毕业于黄埔军校青浦特训班,军统成员,又是科班出身,忠诚无二(同情我dang),又怎能一下转寰成我dang的骨干?起因就是左蓝。但是,“相爱容易相处难”,如何让那个“恋爱脑”的起因变得更加稳固?如何让儿女情长的甜蜜变成更大更澎湃的信念?如何因共同的信念、继承遗志的渴望,促成对一群人、一种信仰、一条道路的拥护与追随?左蓝死后,领导吴站长将这个敌方女代表的东西整理了送给余则成。虽然从具体的书籍性质上来说不太可能(毛思想可还行),但也算是合乎情理。有人说,“爱的本质是看见”。余则成一遍遍地摩挲、朗读,仿佛牵着爱人的手,搂着恋人的肩膀。终于透过她看到了那个集体,理解了她的本质。这一刻,他们才真正心意相通。不仅如邓铭所说:“革命的爱情,分外浪漫……”也是从这里开始,余则成人设、行为的深层原因,都立住了,也丰满了、深刻了。由此,所有的情节都可以顺理成章。总的来说,左蓝虽然摆脱不了工具人的嫌疑,却也是被费心营造、寄托美好理想了的。她的崇高中带有人的性情,克制而温柔,你明知她太理想,却依然会被打动。作家梁晓声说:“所谓人性的那点事儿,大家不看书,不全知道吗?用得着写小说吗?小说要看怎样提升人性,而不只是看怎样呈现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