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把所有能做的助眠的事都做了,最终决定服从自己的身体——它一定是有自己的作息。好嘛,既然这么清醒,老娘不睡了!
打开余秀华的诗,库库地看了几十页,然后发现已经没有陌生化的感觉了。或许平常和她离得太近——公号一摊开,这个人活色生香、嬉笑怒骂的样子,就浮现在你眼前。她的个人属性一强,诗歌的审美第一性就要弱下来,所以我读她的诗已经没有什么感觉。
雪糕在我身侧乖乖趴着。入秋以后,她变得更喜欢和我贴贴。今晚是我伸出一只手臂,她把小脑瓜放在我的手心里,再用一只小爪搭在我的胳膊上,然后开始美美觉觉,煞为可爱。
我的手有点酸了,但是不敢动,生怕惊扰了主子的美梦。猫咪很警醒,但是今晚入眠得很快。我感到她呼吸平稳,渐渐进入梦乡。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猫咪的睡眠。
她睡着了。不知道做了什么梦,身体轻微地颤动,像人类梦里高空跌重时的那一激灵。尾巴时不时有频率地配合着,像是在敲最优雅的鼓点。看到她睡得如此香甜,梦的情节如此丰富,我一边觉得安详温馨,一边生出调皮的想法,想亲一大口、把她弄醒。
她睡了大约四十分钟,站立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本想继续睡,但是看到我拿起了手机,她就观望着。等我打开电子书、在黑暗里发出方形的光,她就那么半睁着杏眼陪着我。一旦我向她伸出一只手,她就会主动把小爪搭在我的胳膊上,有灵性,且傲娇,必须自己主动,而绝不准我的手搭在她爪上面。
如果她是人,一定是公主的性格,原生家庭里金娇玉贵着培养出来的,但是又不失温柔、亲和,一旦跟你熟络起来,就会主动贴贴。无数个寂静的时刻,我都被这种无言的亲密治愈。
除了观察她、母爱泛滥地猛烈贴贴,并发出石矶娘娘的声音,闭眼睛的时间会寻思什么事呢?首先上场的应该是当天选手。最近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遇到了什么人,都可以想一想。
另外一类是隔夜选手。一些事儿听过后来不及思考,只是翻书那样哗哗过去,等到夜深人静时便张狂地跑出来共舞。这种时候,就开始了拷问、审判和反思。好在,仅仅凭借惯性,有些事儿依然是问心无愧。这在以前可能会认为是懦弱,现在却感到一种良心。
以前总有很多宏大的理想,和很多不切实际的愿景。现在觉得,我珍视自己心灵的安定、保护自己的能量,再尽量真诚地对待真诚待我的人,就已经足够了。如果总有一天会变得倦怠,但至少我反抗过这种倦怠。
我人生中高光时刻不算很多,却有很多个千金不换的夜晚。比如昨夜(9月16日),我、师姐、何老师坐在楼下小方桌,在蚊子和毛毛雨的攻势下,坚强地聊到凌晨三点。原本只是打算当个忠实的听众,没想到还是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
夜晚如此迷人,也让人如此放心。我们由衷地交谈,时而感叹、时而大笑。一些具体的困境和形而上的话题,就这样被一水儿带出来。前半夜喝过低度数的葡萄酒,吃过师姐的新疆烤肉,这时候正好畅快地聊着。酒杯子碰在一起,频繁地思考、积极地发出声响。有一瞬间我觉得,碰杯的声音是如此美好,情意就那样交汇、互动起来。
酒是感情的具象,更是一种天然的催化剂。我真喜欢酒啊。周云蓬《幻觉支撑我们活下去》的词就颇合我意:
“清醒的人倒在路旁,幻觉带着我们向前走”,“我不要清醒的水,我只要晕眩的酒。我不要清醒的水,我只要如梦的酒”……
看到“梦”字,我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工作日前的夜晚,而我动笔的本意是睡觉。此刻,墨迹未干,我已尽兴。睡觉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