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倒武则天男宠的宜都女人

文摘   2024-10-13 20:17   湖北  

导言:武则天是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她自立武周,在位15年(690705),上承贞观之治,下启开元盛世。《资治通鉴》评价其“政由己出,明察善断”。然而其蓄拥众多“男宠”,却历来为人所诟病。不过,她最终还是听从了这个宜都女秘书的劝谏,结果,薛怀义……。

剪除武则天男宠的宜都内人

文/赵有贵
武後篡既久,颇放纵,耽内习,不敬宗庙,四方日有叛逆,防豫不暇。时宜都内人以唾壶进,思有以谏者。後坐帷下,倚檀几,与语,问四方事。宜都内人曰:“大家知古女卑於男耶?”後曰:“知。”内人曰:“古有女娲,亦不正是天子,佐伏羲理九州耳。後世娘姥,有越出房阁断天下事者,皆不得其正。多是辅昏主,不然抱小儿。独大家革天姓,改去钗钏,袭服冠冕,符瑞日至,大臣不敢动,真天子也。然今者内之弄臣狎人,朝夕进御者,久未屏去,妾疑此未当天意。”後曰:“何?”内人曰:“女阴也,男阳也。阳尊而阴卑,虽大家以阴事主天,然宜体取刚亢明烈以消群阳,阳消然後阴得志也。今狎弄日至,处大家夫宫尊位,其势阴求阳也。阳胜而阴亦微,不可久也。大家始今日能屏去男妾,独立天下,则阳之刚亢明烈可有矣。如是过万万岁,男子益削,女子益专,妾之愿在此。”後虽不能尽用,然即日下令诛作明堂者(《李义山文集•纪事•宜都内人》)。

传是我国古代八大常见文体之一,常常用来记述人物的生平与事迹。《李义山文集》里收录的《宜都内人传》,记述的便是“宜都内人”的一段故事。文章先是对武后(武则天)的理政和时势状况做了简洁描述,然后重点记述宜都内人与武后的一段对话,最后说武后下令诛杀了复建明堂的薛怀义。关于宜都内人,《旧书志》为《宜都内人》释题云,“山南东道峡州夷陵郡宜都县”;《新唐书•地理志》题注为“峡州夷陵郡领宜都县”。宜都内人的身世际遇、境况地位已无从考证,但在文中作为武则天的贴身近侍倒是可以肯定的。

《宜都内人传》的主要内容和精彩部分是宜都内人与武后的对话。这段对话,除了武后“知”“何”二字应答而外,通篇为宜都内人在阐述其主张。为让武后愿听,她先是以“捧”开路,颂赞武后“独革天姓,改去钗钏,袭服冠冕,符瑞日至”,一派“真天子”之象。接着列数“内之弄臣狎人,朝夕进御”种种“未当天意”之实,形成强烈反差,引得武后一探究竟。借着武后的询问,宜都内人大胆进谏,进一步申说,“女阴也,男阳也。阳尊而阴卑,虽大家以阴事主天,然宜体取刚亢明烈以消群阳,阳消然后阴得志也。”她认为“男子益削,女子益专”。继而她斗胆进谏,希望武后“能屏去男妾,独立天下”。

不知是不是听进了“宜都内人”的话,武则天把她的男宠薛怀义果真给杀了。对此,司马光的《资治通鉴》作有清晰而完整的记载:“僧怀义益骄恣,太后恶之。既焚明堂,心不自安,言多不順;太后密选宮人有力者百余人以防之。壬子,执之于瑶光殿前树下,使建昌王武攸宁率壮士殴杀之。”(《资治通鉴》卷二百五《唐纪》二十一)除了记录这种秘密处决的方式与过程而外,《资治通鉴》还有两条引注。一条是旧传(《旧唐书》),“送尸白馬寺,焚之火造塔。”另一条引注便是李商隐(字义山,号玉溪)的《宜都内人传》,文章通篇引用,以印证薛怀义遭诛杀之事。如此看来,《宜都内人传》是受到司马光的关注和重视的。不过,在引文之后,司马光又作了“此盖文士寓言,今从实录”的说明,表明他只是把《宜都内人传》当作杜撰的寓言故事来看待,对其真实性是持有疑议的。

不管宜都内人是真实性如何,《宜都内人传》对后世文坛产生的重要影响却是不争的事实。清人王士禛笔记《分甘餘話》收录有一篇《宜都内人谏武曌》的文章:宜都内人谏武曌之言曰:“今之弄臣、狎人,朝夕进御。夫男,阳也,女,阴也,阳尊而阴卑。今狎弄日至,处大家夫宫尊位,其势阴求阳也,阳盛阴微,不可久也。大家能屏去男妾,独立天下,如是过万万岁,男子益削,女子益专。”右一段文字,大义,而以诙谐出之,有古人谲谏之风,东方曼倩不能过也。所谓责难于君者与?(《分甘余话》卷四)王士禛以“大义”评介宜都内人,又以“谲谏之风”赞扬其技巧,甚至把她同东方朔相提并论,足见宜都内人在他心中的地位与影响。

在诗坛,宜都内人又成为“咏史”镜鉴,有人直接把宜都内人作为观照和赞美的对象。北宋文学家晁补之有一首《鸾车引》,写的就是宜都内人劝谏武后摒弃弄臣狎人的事情。

《鸾车引》宋·晁补之

推鸾车,伐鼍鼓。

从帝子,迎天女。

天女喜,立龙旗。

冯小宝,光陆离。

云斑斑,覆铜山。

新城鸣鴃如乳乌,飞来为尔栖青梧。

控鹤府令云衣裾,仆射窜死令公诛。

妇惧儿无呼,儿呼惊索胡。

宜都内人立次且,手擎何物金唾壶。

请为大家画长图。

徐公子,哗且止,卿无来。

明堂屡舞覆龙杯。覆杯之傍戏大鼠,

卿欲投之梁公惧。

元代翰林学士宋褧还用两首诗,表达了他读《宜都内人传》之后的“读后感”。

书宜都内人传后

宋褧[元代]

其一

痴绝庐陵不保身,忽从妇口议天伦。

鸾台凤阁须眉者,谁识当时有内人。

其二

绣帷春色久徘徊,檀机傍边说祸胎。

一笑诗人漫怀古,梦中曾见内人来。

宜都内人之于武则天,可谓“肱股之仆”。武则天是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她自立武周,在位15年(690705),上承贞观之治,下启开元盛世。《资治通鉴》评价其“政由己出,明察善断”;宋代洪迈在《容斋随笔》里说:“汉之武帝,唐之武后,不可谓不明”;清代赵翼也称其为“女中英主”。然而其违反传统礼教,以女子之身,蓄拥众多“男宠”,历来为人所诟病。由是观之,宜都内人对武后“屏去男妾”的劝谏,实为“大义”之举,亦是大勇之举,当是顺应人心的。

然而,生活于晚唐的李商隐为什么要为相去百年的宜都内人立个传呢?如果宜都内人是个真实人物,也只是个小人物。如果诚如司马光所言,《宜都内人传》实为寓言,那李商隐为什么要杜撰这么一个人物呢?众所周知,寓言,是有寄寓的,李商隐想通过宜都内人来寄寓什么呢?翻检李商隐的生平履历,我们发现他与宜都内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职业身份——都是侍从幕僚。或许,宜都内人“唾壶以进”的卑微,正好作为李商隐一生漂泊清苦幕僚生活的映照,宜都内人“人微而言不轻”的进谏,正好反映了他“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曾开”的复杂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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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本土人的体验写宜都,以宜都人的心态观世界。谈古论今,推崇真知灼见;处世接物,在乎真情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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