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专栏｜唐琦等｜英国铁路发展历程及遗产保护体系研究

学术文化 2024-11-28 18:03 湖北

文章摘要

英国铁路遗产经历了从铁路物件保护到铁路构筑物再到关注铁路整体价值的发展历程，这个过程是伴随着英国铁路建设而生成构建的。文章依据英国铁路建设的特征，将其划分为三个时期五个阶段，并以此为轴剖析了英国铁路遗产的保护历程和制度，以及对应不同阶段英国铁路遗产价值阐释的演变和利用模式。

唐琦／四川建筑职业技术学院；西南交通大学建筑学院

杨金洁、朱雅坤／西南交通大学建筑学院

工业革命起源于18世纪60年代的英国，在世界文明史上开启了一个伟大的时代。对英国的大部分地区而言，铁路的出现是工业革命第一个主要可见的象征。英国早期铁路遗产保护更倾向于纯粹的“原貌保存”，它始于铁路收藏家、铁路公司对铁路机车、设施、徽章等的个人收藏。随着城市的发展，铁路线路大量关闭，英国的铁路志愿者向政府呼吁停止拆除铁路，请求其对铁路原貌予以保留。早期铁路遗产主要供文物考古和相关爱好者研究使用，“按已发现的方式保存”，这是英国遗产保护的起点，事实上也是整个法定保护过程的起点。

根据铁路建设和保护制度的阶段性特征，可将英国铁路划分为三个时期、五个阶段。三个时期分别为战前铁路私有化时期、战后铁路国有化时期、铁路再私有化时期。英国铁路国有化时期和再私有化时期最大的不同是铁路的所属权和经营权的分离：国有化时期由国家掌管铁路的管理和运营，到了再私有化保护时期，政府将运营权出售给私营企业。五个阶段即资本家私人修建阶段、四大铁路公司收购阶段、国有化时期收归国有阶段、国有化时期志愿者组织运营阶段（非正式，由志愿者自发组织）、再私有化时期志愿者组织运营阶段（购买铁路运营权正式运营）。英国铁路在三个时期、五个阶段的发展中，铁路遗产保护意识不断觉醒，保护制度也随之生成。英国铁路遗产从注重铁路物件到铁路构筑物再到关注铁路整体价值，从单纯的技术崇拜到保护工业遗产的制度建设，最终形成了英国特有的铁路遗产保护历程。

▲ 英国铁路发展历程和铁路遗产保护各阶段及特点

1　英国铁路私有化时期（1947年以前）

1.1　铁路使用价值的确立：1820—1922年

1758年9月，英国开通了米德尔顿铁路（Middleton Railway），在木制轨道上用马拉车运煤到利兹。18世纪末，木轨线路被铁轨取代。1812年，米德尔顿蒸汽机车开通，米德尔顿铁路成为世界上第一条成功使用蒸汽机车的商业铁路、第一条定期在货运列车上使用蒸汽机车的铁路，同时也是第一条雇用火车司机的铁路。米德尔顿铁路和蒸汽机车在当时被认为是一个奇迹。该线路至今仍有部分在运营，目前由米德尔顿铁路信托有限公司志愿者管理。

▲ 第一台成功运行的商用蒸汽机车Salamanca

由于初期火车以拉货为目的，尤其是要从山区将开采的矿产运输出来，因此早期英国多使用窄轨和微型轨。标准轨这一概念由英国最先提出，设计者为斯托克顿-达灵顿铁路的工程师乔治·史提芬逊（George Stephenson）。由于史提芬逊是当时著名的铁路工程师，因此他所提出这一标准轨距被广泛模仿。1846年英国国会通过法案，要求所有新建铁路都使用标准轨。1937年，国际铁路联盟（UIC）也以此为基准提出了1 435 mm（4 ft 8½ in）为标准轨距，目前世界上约60%的国家使用这一铁路轨距标准。铁路由木轨和马拉车发展为更快捷的蒸汽铁路，并根据修建者的实际需求发展发展出了多种轨距。

▲ 英国铁路轨道类型

1825年开通的斯托克顿-达灵顿铁路是世界上第一条客运蒸汽机车铁路。该铁路原本仅使用蒸汽机车来运煤，乘客乘坐马车出行。由于客运量超过预期，斯托克顿-达灵顿铁路公司将客运方式改为使用蒸汽机车。该线路的成功开通证明了蒸汽铁路作为公共交通工具的有效性。

▲ 斯托克顿-达灵顿铁路客运蒸汽列车

此后大量铁路出现，主要用于贸易活动。铁路作为当时最有效的交通工具，其使用价值得到了大众的认可并广泛地发展起来。这个时期铁路所属权为私有，故机车头等火车设备通常由私人保存。此时期为英国铁路从马力转换为机械动力的重要时期，铁路遗产价值更多体现在其技术层面，以及逐渐扩大规模的贸易交流和文化往来。

▲ 主要的铁路线路表

随后，英国大兴土木，进入“铁路狂潮”时代。至1846年顶峰时期，共272项铁路公司成立议案获批。此间，英国铁路的修建技术在选线、时速及处理地形等方面并未做到最优化，修筑运营成本较高，甚至遭到过一些反对。但正是这些技术瓶颈，促使英国铁路后期开始突破技术壁垒，提升科技水平。

1.2　铁路物件收藏的开始：1923—1947年

二战期间，英国大量铁路设施遭到损毁，推动了英国铁路遗产保护工作的肇始。战后初期，铁路相关遗产主要通过博物馆保存，但并不是博物馆的主要藏品。1947年，约克铁路博物馆（York Railway Museum）开放，主要收藏一系列铁路相关物品，包括历史机车、机车车辆的全尺寸和比例模型、历史文件、印刷品、照片，以及其他铁路遗迹。这时期铁路博物馆内绝大部分收藏仍是小型展品，仅收集了12台完整机车。

1.3 铁路科技价值的提升：英国四大铁路公司

1850年代的英国伦敦，蒸汽火车已经遍布市区。尽管线路修筑需要议会法案审理批准，但实质上铁路建设处于无序状态。由于多数线路存在私人属权的问题，无法贯通，因此乘客只能在指定车站下车后再行换乘。虽然铁路运输速度是公路的几倍，但由于接驳效率非常低下，仍然造成了伦敦局部地区的拥堵。于是，英国开始修建“地下铁路”（即地铁）来连接分散无序的铁路终点站。其中，著名的国王十字站自1852年启用后沿用至今。

一战期间，为了应对战时铁路运输量激增的问题，英国铁路网由国家统筹，显示出铁路由少数公司运营的管理优势。1921年的铁路法案将英国上百家铁路公司重组为四个公司，四大铁路公司（Big Four）从1923年1月1日英国铁路大合并时期开始，一直持续到1947年12月31日。四大铁路公司之间，不再以早期铁路线路的抢占和扩充作为竞争内容，而是旨在提高时速、解决技术瓶颈、选择新的铁路运输能源最终取代蒸汽机车，他们为实现更舒适、更高效、更快的目标，展开了激烈的竞争。英国四大铁路公司时期，铁路的科技价值得以飞速提升，从蒸汽机发展到柴油机，再到全面电气化，仅用了不到20年。1930年代，英国进入经济大萧条时期，之后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各铁路公司进一步合并，他们协同配合并高效调运各铁路线路以满足战时大量的使用需求。二战后，由于铁路网损毁严重，私人公司已无法承担巨额的铁路维护费用，英国铁路自此进入了国有化时期。四大铁路公司将英国铁路再一次推到时代的前沿，实现了铁路电气化、规模化、现代化的模式转变，并采用了现代化的铁路管理运营机制和科学合理的营销手法。

▲ 四大铁路公司

2　英国铁路国有化时期（1947—1993年）

国有化时期，大量铁路遗产民间保护组织成立，它们标志着英国铁路遗产保护工作正式开始。而民间组织的发展也促进了政府对铁路遗产的保护，政府于1994年建立了铁路遗产委员会。至此，英国铁路遗产完成了从私有化时期以个人收藏保护为主，到建立相应的铁路遗产保护部门和保护体系进行保护与管理的全过程。

1947年，英国颁布《运输法案》（Transport Act 1947）宣布铁路收归国有，标志着英国铁路国有化时期的开始。1955年，英国运输部提出了“铁路现代化”计划，目标是将污染严重且能耗高的蒸汽机车更新为柴油发动机和电动机车。1963年，英国铁路局主席发表《再塑英国铁路网》（The Reshaping of British Railways）报告，提出对英国铁路网进行重大改革。1968年，蒸汽机车已完全被柴油和电力牵引取代。由于英国铁路早期私有化导致了大量重复建设，因此铁路网络在1960年代中期大幅减少。政府下达了重组铁路的任务，许多分支路线和次要路线被关闭。从这一时期开始，铁路志愿者自发组织建立了多个铁路保护协会，以抗议铁路的拆除和关闭。自此英国开始了铁路遗产保护的系统性工作。

2.1　铁路遗产保护体系的形成：英国铁路遗产保护机构

英国铁路遗产保护机构主要分为官方和民间两大类型，具体可划分为四个级别：第一等级是国家级保护，例如铁路局和交通委员会；第二等级是地区级保护，以地区铁路保护机构为主，例如威尔士政府历史环境服务部门和苏格兰铁路保护协会；第三等级是非政府民间保护机构，包括信托基金、由多条铁路联合组成的铁路保护协会、个别铁路专属的保护协会；第四等级是单条铁路保护协会，英国的每一条铁路遗产均会成立一个保护协会。这一时期，官方铁路保护机构主要有英国交通委员会、英国铁路局、国家铁路博物馆、英格兰历史建筑暨遗迹委员会及威尔士政府历史环境服务部门五个。下文以最高级别的管理机构和最大的博物馆为例具体说明。

▲ 英国国有化时期铁路官方保护组织

（1）英国交通委员会　1948年，英国交通委员会成立，后更名为英国铁路局，主要接管四大铁路公司的铁路网络。直到1962年《运输法案》（Transport Act 1962）将它撤销，交通委员会职能被细分，形成五个机构，分别是：英国铁路委员会、英国运输码头委员会、英国水路委员会、伦敦运输委员会和运输部控股公司。铁路遗产经过国有化的整合，管理权由交通委员会接手。交通委员会在历史文物方面有两项工作：一是对委员会看管的文物进行统计和编目；二是保护具有历史意义且仍在使用的铁路物品，包括铁路线路的保护性运营。英国交通委员会在铁路遗产发展早期就建立了仍在运营的铁路的保护模式（铁路独有）。

（2）约克国家铁路博物馆　国有化之前英国四大铁路公司几乎收藏了全部的铁路遗存。直到1947年铁路国有化，这些遗存全部收归国有。1951年，英国设立了“历史遗骸管理者”这一职务，专门管理国家交通工业的历史遗存。符合政策规定的任何遗存，尤其是与铁路相关的重要遗存，都被列入收藏名册。1968年的《运输法案》（Transport Act 1968）促使英国铁路局联合科技博物馆（the Science Museum）筹备国家铁路博物馆，来管理和发展铁路遗产的相关事业。1975年，国家铁路博物馆在约克正式开放。该博物馆隶属于科学博物馆集团，是英国同类博物馆中最大的一个，收藏全国范围内具有历史意义的铁路车辆，为修复铁路等大型项目提供资金，实行铁路遗产动态完整性保存并定期支持铁路展览等其他相关活动。

▲ 国家铁路博物馆平面

2.2　铁路遗产整体价值的追求：英国铁路遗产民间保护组织

国有化时期，铁路遗产的保护主力是参与遗产保护的志愿者及铁路遗产民间保护协会。1950年，泰勒林铁路保护协会成立，泰勒林铁路（Talyllyn Ｒailway）成为第一条由志愿者成立专门保护组织进行保护的铁路。20世纪60年代是铁路关停的高峰时期，大量铁路爱好者开始自发组织铁路遗产保护运动，并相继成立了许多铁路保护协会。这些协会的主要职责是筹资保护蒸汽机车、客车、信号系统等设施，并呼吁政府恢复铁路线路的正常运营，他们保证了铁路遗产整体价值的呈现。此时期，铁路遗产保护的价值和模式出现多元化发展的趋势，以面或线域的空间形式保存，价值取向呈现出整体性、系统性、全民性参与的特征。　

▲ 国有化时期部分民间铁路保护组织

国有化时期，英国几乎所有铁路遗产都有自己的保护协会。除此之外，铁路爱好者与铁路公司投资建立了专门负责铁路遗产保护修复资金筹集的铁路遗产信托基金。

英国铁路公司1985年成立铁路遗产信托基金，作为非盈利性的慈善机构，该信托基金的目的是保存和修缮已列入遗产名单或遗产保护区内的建筑、构筑物、铁路系统等，并为有利用价值的铁路遗产寻找新的用途，协助运营中的铁路公司对列入保护名录的建筑物与结构进行保护和维护。其保护范围包括1985年在英格兰、苏格兰和威尔士列出的681座铁路建筑物和构筑物，至2009年该数值增加到约1 650座；而古迹则从1985年的45个，增加到2009年的100多个。除此之外，铁路遗产信托基金也负责将非运营的有价值的铁路遗产交给其他利益团体实施保护，例如铁路协会。铁路信托基金主要作为官方和其他利益方沟通的桥梁，强调公众参与、遗产功能改造等“动态”的、具有整体价值的保护利用方式，与多方形成良好的合作关系，为铁路遗产的保护和规划工作减少了规划程序、缩短了时间、提升了遗产保护和利用的效率。

（1）泰勒林铁路保护协会　泰勒林铁路是威尔士保存完好的窄轨铁路，全长12 km，是英国第一条经议会法案授权使用蒸汽运输载客的窄轨铁路。自1865年以来，泰勒林铁路一直在运行。该铁路为运输威尔士板岩而建造，体现了北威尔士板岩行业鼎盛时期的开采、加工、运输等历史，同时铁路客运服务承载着当地人的历史情怀。

泰勒林铁路作为“活的铁路博物馆”，于1951年2月被泰勒林铁路保护协会接管，成为第一条由志愿者保护的铁路，并作为旅游线路开放。目前，泰勒林铁路全线皆被保存，仍由泰勒林铁路保护协会管理，具体包括铁路线路的运营，轨道、机车车辆与设施的维护和完善。保护协会结合铁路周围峡谷村庄开发蒸汽机车旅游项目，并结合沿线的铁轨另设步行道供游客徒步，目前已开发出六条不同风光的徒步路线，还设有蒸汽火车驾驶体验、博物馆参观、当地特色美食体验等丰富的活动。2021年，该铁路作为威尔士西北部板岩景观的一部分被认定为世界遗产。

▲ 泰勒林铁路六条徒步线路

（2）蓝铃铁路保护协会　蓝铃铁路是英国保存最古老的标准轨距客运铁路，总计11 mi（17.7 km），它是世界上第一条全线完整保存的标准轨距蒸汽客运铁路，由蓝铃铁路保护协会管理，主要涉及蒸汽机车、客车、信号系统等设施的保护，以及铁路日常线路的运营等工作。蓝铃铁路的保护再利用方式更为多样，除了专设蓝铃铁路博物馆向游客们介绍蓝铃铁路的历史并展示蒸汽机车、设施以外，开发旅游线路是铁路主要的再利用方式。蓝铃铁路50多年来一直是数百部电影、电视剧、时尚摄影和音乐视频的拍摄场地；线路途中的蒸汽工厂是蓝铃铁路独特的景点，沿线还设有纪念品店、美食店等服务设施；铁路车站景点则用于举办啤酒节、列车灯光秀等多样的庆典活动。

▲ 蓝铃铁路再利用实景

▲ 上左：列车灯光秀

▲ 上右：铁路收藏集会

▲ 下左：机车棚滑冰场

▲ 下右：机车展览

3　英国铁路再私有化时期（1994至今）

1994年，英国重新开始推行铁路私有化，私人机构可以通过购买铁路运营权正式经营并保护铁路遗产。1996年，英国颁布《铁路遗产法》（Railway Heritage Act 1996），并设置专门的铁路遗产保护机构——英国铁路遗产委员会。这标志着英国铁路遗产保护体系及制度的正式形成，官方与民间组织共同合作，形成上下贯通的铁路遗产保护体系。再私有化时期英国新建的官方铁路组织主要有五个。而国有化时期建立的铁路遗产信托基金、国家博物馆、英格兰历史建筑暨遗迹委员会一直运营至今，共同对英国的铁路遗产进行保护和管理。

▲ 再私有化时期铁路保护组织

3.1　铁路遗产保护体系的形成：英国铁路遗产官方保护机构

（1）铁路遗产委员会　英国政府于1994年创建的铁路遗产委员会是一个由铁路遗产利益相关者和铁路行业专家组成的独立委员会，用于确保具有历史意义的铁路文物在其使用寿命结束时被合适的收藏机构保管，强调铁路遗存整体性价值的保护，并展示给公众。1996年颁布的《铁路遗产法》扩展了铁路遗产委员会对私有化工业的管辖权，明确界定了铁路遗产委员会的职责：确认与指定对英国铁路系统具有历史意义的、值得永久保存和安全保存的铁路记录与文物，指导铁路遗产的保护和利用方式，以及审核铁路遗存所有者对铁路遗产的利用情况。除此之外，铁路遗产委员会还具有指定记录文物去向的权力。当既定的铁路企业不再管理某些文物时，铁路遗产委员会需确定可以持有的铁路机构，并向其提供文物资料。铁路遗产委员会根据《铁路遗产法》确立了铁路历史价值评价标准，共指定铁路文物1 500多件，处理铁路历史档案上千份。铁路遗产委员会的最大贡献就是为英国的铁路工业创建了“铁路工业国家档案”（Railway Industry National Archive）。为了更好地从法律层面保护铁路遗产并提高对铁路遗产的有效统筹管理，铁路遗产委员会的工作于2013年结束，其权力移交给新的铁路遗产指定咨询委员会。

▲ 铁路遗产委员会职能部门

▲ 铁路历史价值评价标准表

（2）铁路遗产指定咨询委员会　2013年设立的铁路遗产指定咨询委员会，其成员由科技博物馆集团董事会任命，人选来自铁路行业、档案馆、博物馆界和铁路遗产部门，任期3年。该委员会的主要职责是延续英国铁路遗产委员会的宗旨，即指定铁路遗产和协调铁路遗产的保存机构，并供公众使用。截至2020年10月，铁路遗产指定咨询委员会已指定993个与铁路相关的文物。

3.2　铁路遗产整体价值体系的确立：英国铁路遗产民间保护组织

再私有化时期，铁路遗产民间保护管理组织主要包括铁路遗产协会和铁路信托基金组织。非盈利性质的铁路协会由国有化保护时期发展至今。这一时期铁路遗产协会由不同协会合并而成，与信托基金组织一同负责为特定铁路维护、运营、举办活动等募资。例如，遗产铁路协会与塞文谷铁路慈善信托基金合作，共同发展铁路遗产保护事业。

此时期，民间铁路遗产保护组织各项制度更加完备，强调铁路遗产保护的历史性、文化性，突出英国对世界工业史所作出的贡献，并与官方机构共同努力，全方位打造英国铁路遗产的价值体系。

（1）遗产铁路协会　1996年3月，遗产铁路协会由铁路保护协会和独立铁路协会合并而成，该机构的主要职责是为铁路遗产所有权、管理和运营的各方面提供支持，包括筹款、合作、贸易、技术援助；管理协会会员专享的指导说明、技术文件和信息文件库，并与其他铁路监管机构保持联系。目前，遗产铁路协会管理着173条运营的铁路、9条可运营的有轨电车、8条悬崖铁路、24个博物馆和蒸汽中心，还拥有17个商业伙伴、100个社团及一些资助团体等。

（2）塞文谷铁路慈善信托基金　塞文谷铁路是一条长26 km的铁路遗产，也是英国第六长的标准轨距遗产线路，其上运行的火车主要由蒸汽机车牵引。为了更好地保护铁路和维持正常运营，塞文谷铁路慈善信托基金于2012年成立，主要负责为每年100万英镑的机车修理及众多车厢修复项目筹措并提供资金，以支持重要的机车、线路基础设施和铁路教育项目。此外，信托公司能够永久拥有各种机车，并举行一系列的机车展览和活动，用以生动展示该线的早期历史。

4　英国铁路遗产保护机构责任落实

英国铁路遗产组织架构分中央、地方及社会三个层级。从英国中央政府层面而言，1994年成立铁路遗产委员会；1997年成立专门负责公共文化管理的文化、媒体和体育部（Department for Culture，Media & Sport），目的是将英国的工业历史文化传播到全世界；2013年，铁路遗产委员会转变为铁路遗产指定咨询委员会。

英国各地方政府则设立专门的遗产文化管理部门，承担地方相关铁路遗产保护工作。英格兰根据1983年的《国家遗产法》创建“英格兰历史建筑暨遗迹委员会”（以下简称“历史英格兰”）。“历史英格兰”的目的是调查、保护并提升英格兰的历史遗产环境，加强公众对遗产保护的理解和参与，其运行经费来自中央部门。威尔士政府于1984年建立历史环境服务部门，保护威尔士铁路遗产和结构、景观和遗址，强调公众参观、欣赏和了解它们的重要性，该部门与威尔士旅游局（Visit Wales）合作，共同保护威尔士铁路遗产。北爱尔兰政府于1999年建立文化、艺术和休闲部。苏格兰则于2015年成立苏格兰历史环境局，负责调查、保育及推广苏格兰环境文物。

英国民间自发建立铁路保护协会和铁路遗产信托基金等组织，辅助官方部门对铁路遗产进行长期集资和修缮。民间组织不直接受政府部门管辖，它通过向社会和政府申请运营资金来承担遗产项目的建设和保护工作。如“蓝铃铁路保护协会”“泰勒林铁路保护协会”等，他们可以独立执行、制定规章或从事商业活动。这些政府部门和民间组织共同构建了英国铁路遗产保护体系，保证了铁路遗产价值的全面继承和发展。

▲ 英国铁路遗产保护机构责任落实

5　结语

英国作为世界上首个掌握铁路运输技术的国家，其铁路遗产保护的发展与铁路建设工作并行，经历了从铁路物件的收藏、整体线路的保护，到铁路周边城乡统筹发展的全过程。对铁路遗产的价值认知也经历了从确立铁路的科技、历史、文化价值，到将其视为民族自豪感之体现的演变。铁路私有化时期确立了铁路的使用价值；四大铁路公司的竞争显著提升了铁路的科技价值；铁路技术的进步推动英国成为世界强国，继而引发全民技术崇拜、激发民族自豪感，促进了英国上下对铁路的历史价值乃至文化价值的深入挖掘。

英国铁路遗产的保护经历了从物件收藏到整体保护的转变，铁路遗产价值也从使用价值的确定上升到民族历史文化价值的认同，这整个发展过程伴随着英国铁路建设的全过程，可以说英国铁路建设的过程也是英国铁路遗产保护的全过程。英国铁路技术在当时属于世界首创。在实现柴油和电力驱动之前，英国就开始了对蒸汽机车有意识、有组织的保护。为了保护蒸汽机车，英国涌现出大量民间铁路遗产保护组织，极大地推动了官方铁路保护机构的建立，最终形成了官民共建的铁路遗产保护体系。这些发展脉络的背后，是英国人民对英国工业文化价值的认同和历史自豪感的体现。而中国铁路从英国人强行在上海修建吴淞铁路开始，到如今“走出去”成为“中国名片”，中国与世界的关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中国铁路史见证了中国发展的轨迹，亦是我国工业水平发展的体现。研究英国铁路遗产体系并解读其对铁路遗产价值的保护和利用，对中国铁路遗产的保护事业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