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女性日|做女权主义的实践派
情感
心灵鸡汤
2024-03-08 23:41
日本
昨天在X上刷到一条推文,是kpop女子组合LE SSERAFIM成员宮脇咲良的对比图,左边是她十几岁在HKT48时拍的写真,右边是近年在韩国出道后的照片。日本48系偶像为宅男贩卖幻想,穿上无限接近真实的少女体操服,露出天真无害的微笑,而萝莉控们那令人作呕的凝视是如此正当,好像物化女性就和呼吸一样简单。发那篇帖子的用户说,女孩们,说真的,早点离开日本比较好。可是要逃到哪里去?逃到韩国去吗?kpop越来越多的歌曲打出独立概念,唱着“堂堂正正地做自己”“怀揣梦想的女孩/绝不屈服于恐惧”,唱我是女王,我的人生是璀璨星河,而事实是她们不得不牺牲健康,习惯饥饿,甚至不能堂堂正正吃一顿饭,还谈什么堂堂正正做自己。整容倒是越来越容易,广告静悄悄流进社交网络的每个角落,女明星动了刀子,成为更多女孩的教科书,杀人一样造梦。再点开评论区,一位性别不言自明的用户回复说,韩国偶像也没有那么好,很火的那个张元英,腿细得像骷髅,看了完全没有欲望,还是日本女孩子好一点。好啊,真好,胖了瘦了都是你说了算,你的性欲是天是地,你的生殖器有至高无上的评判权力。那条推特看得我溺水一样窒息。身为一个接受了性别教育的东亚女性,随便浏览一下世界上正在发生的事,都能找到新鲜的痛苦与愤怒。不平等是显而易见的,普遍的,深刻的。我有段时间经常在互联网上和人争论,偶尔在微博上发一条对热点事件的看法,被厌女号转发,立刻有一群伺机而动的豺狼冲上来,先是假装有思想一样说几句颠倒是非黑白的话,辩不过就图穷匕见,用直白的辱骂和拉黑来结尾。反复几次,我快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我没有对现实世界做出任何改变,只有自己宝贵的时间被浪费。今时今日的简中女权常给人一种错觉,似乎网络是最主要的战场,而我们只要追加几句赛博口号就是一名女权主义者。回溯历史,当第一次第二次女权主义浪潮在欧美兴起时,先驱者们走上街头去为切实的权利抗争。别想了,这里只能在一块被划定的还算相对安全的空间里,发表被自我审查后的clean版愤懑。于是简中特色女权发展出一种新型猎巫,批判休产假的女性,批判有男孩的妈妈,批判口红和长发。想结婚?你是男权的走狗。想生育?你是子宫的奴隶。所谓女权先锋将这套话语牢记于心,百试不爽,偏过头去假装看不到房间里的大象,最后将刀剑对准自己的姐妹同胞。我对这一套感到非常厌倦,因为它对建设一个更好、更平等的社会无益。必须从空想到现实中去,从理论到实践中去。给我启发的契机是有一次Tetsuya说晚上想吃豆腐脑,我给他解释这种食物应该在早饭里出现,他说这跟性别问题是一个道理,被固有观念束缚住可不行!父权制、性别分工、男性凝视、刻板印象、情绪劳动、第二轮班、交叉理论、强奸神话、菲勒斯中心主义,我可以用一个接一个的理论来解释很多现象,但真到生活面前,又很容易把这些都忘了,自己先被规则束住了手脚。要做女权主义的实践派,首先要认识自己,面对世界常怀质疑。下意识地做出选择前,先停下来问自己,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你和这个人结婚,是因为你爱他,还是因为别人觉得他爱你,或者只是因为身边人都结婚了怕被落在后面?酒桌上给男性客户倒酒,旁边的女生这么做了,你也必须跟着做吗,不遵守这个所谓的规矩会有谁死掉吗?上学时老师说留短发才能专心学习,现在她们说留长发是服美役,那你呢?你想留长发吗?你为了什么减肥?你想做什么工作?你想过怎样的生活?向很深的地方挖掘自己被性别规范埋起来的真心,找到它。其次是认真做事,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靠近世俗的成功,做改变规则的人。十年前,东京曾有几对夫妇针对日本民法里的「夫妇同姓」提起诉讼(2022年,日本新婚夫妇中仍有94.7%会选择使用丈夫的姓氏),最终以法官5比10的裁决落败,15人中仅有的三位女性都陈述了反对意见。我从读到这个案例的时候就在想,有没有一点点可能,如果再多三位女性,结果会不一样。在日本工作,偶尔听到管理层男性提起妻子是家庭主妇,像窃贼光明正大地炫耀自己的偷盗成果,我总得竭尽全力控制自己不发出冷笑。但事实就是这样,你得和那些家里有人给做饭洗衣育儿的窃贼一起工作,在他们熟悉自在的主场(充斥着兄弟文化的),被同一套标准所评价。《傲骨贤妻》里Diane说的那句“Men can be lazy, women can’t”是我的人生格言。在大多数国家的政治、经济仍被男性管理者所掌控的当下,要想明显有利于他们的规则下赢得游戏,必须付出得比他们更多才行。但这并不意味着陷入另一个“专注搞钱搞事业才是真女权”的怪圈。女权主义的实践没有神秘莫测的前提和门槛,最简单也是最重要的一条,互相帮助,关照自己生活范围里的其他女性。我在点uber时遇到女性配送员就会给小费,也通过plan international长期帮助一位东南亚的小女孩。我会尽全力向身边的女性朋友施以援手,男的不一定,看心情。我们消费时间和金钱,就是投票的过程。选择女性发型师,支持女性创作者,在比赛中给女性投票,将鼓励和赞美更多地送给女性。这样算是走向公平的另一个极端了吗?我不觉得,这只不过是男性理所当然享受了几千年的体系,也该轮到我们试试看。(如果有男性朋友看到这里觉得被冒犯了,对不起,那你可能不是我的朋友。)不会有那一天的,几百年后的历史书上不会出现一句“XX标志着男权制的正式结束”。它邪恶的触角渗透进街巷,不是顷刻之间就能覆灭的大厦。波伏娃曾写过,这世界上有太多苦难和不公,如果真的要在乎,要为之哭泣,那我们就只能整日以泪洗面。真正值得我们在意的,只有我们的行动。瓦解的灵药就在我们的双手之中,是水滴石穿,积沙成塔,是我们在日复一日生活里的劳动、创作与相互关照。3月8日到来之前,再谈「妇女」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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