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车手记｜桂花香
情感
心灵鸡汤
2023-10-23 21:30
日本
电车上温度成谜，夏天不够凉快也就算了，秋天竟然也早早开起暖风，一上车就热得把小外套脱了搭在手上。再加上肩上的托特包、手里的午餐包，看起来特别忙。好在户外空气明朗爽快，每次从某个室内空间走出去时，都觉得自己被大自然救赎。楼下有家卖便当的小店，很小的门脸，便当一份290日元，Tetsuya说这个价格从他上中学时几乎就没变过。那家店早上做便当里的炸鸡、炸猪排、炸天妇罗，面粉在热油里滚过的味道飘出来，像小时候家附近的早点铺，卖煎饼果子、大饼夹里脊，豆浆、豆腐脑、锅巴菜。今天穿长裙搭休闲运动鞋，鞋子是奶油色菱格纹，和裙子也很搭。现在除非万不得已要穿高跟鞋（比如正式会议场合穿西装），我几乎天天都踩Sneaker出门——和大学时代的自己整个颠倒了，那时我是到体育课才迫不得已穿运动鞋，其他时候，无论是上课、约会、社团活动、去城里实习，全都是高跟，那种带防水台的恨天高，天知道我是怎么穿着它赶公交的。总得要过了那个时期，逐渐跟身体和解了，好比例是假的，磨破的脚后跟、拇指外翻、骨盆前倾都是真的。舒服要紧，一双合脚的鞋子最要紧。
时隔多日去做瑜伽，最后躺下休息时，大脑还一刻不停地安排着回家后要做的事。冥想最难的地方是你真的要let it go，别让还没发生的事情缠住心绪。山手线从目黑开往惠比寿的路上，夜色中高楼大厦在窗外飞驰而过。楼与楼的缝隙之间，东京塔会短暂地出现一瞬，然后很快消失。橙黄色的光芒，是这座城市的心脏。昨晚回家什么也没做，倒头就睡，今天起来就觉得精神振奋。身体轻盈，大脑灵活，早上跑着赶上一个快结束的绿灯，准备干翻这个世界，或是去拯救它。今天早晚坐的山手线都有晚点，拥挤程度也远胜平时。列车长每到一站都会广播通知「车经田町站时，有乘客发生争执，按下紧急停车按钮，因此本次列车晚点6分钟。在您百忙之中带来不便，非常抱歉。」虽然是晚点，却更直接地感受到了「秩序」是如何运行。
在梦里正参加别人的婚礼，忽然想起我该上班了，惊醒时发现起晚了半小时。不知道为什么iPhone睡眠模式的闹钟偶尔叫不醒我（看小红书上说有时候根本不响）。匆忙出发，推开门时，一团桂花香冲到我面前，来势汹汹，十分霸道，让人无法拒绝的拥抱。秋日正浓时。在洗手间照镜子时，发现头顶一根新鲜的白发，很短一截，像初生的嫩草。这种长度的白发没办法直接用手揪掉，必须借助镊子。而此刻我束手无策，只能静静地望着它，放它在今天继续生长。我和Tetsuya有时会互相拨弄对方的头发，找找有没有白发，像两只猴子。想起我五六岁时，也会给我妈翻找白头发，那时候的妈妈和现在的我一样年纪。和Tetsuya一起请假去爬山，天蓝得耀眼。从新宿换乘京王线，一路向西，大四秋季学期来交流时就住在这里，离城市中心有点远的地方，我对日本最初的印象。说是休假，两个人坐在车上却都忍不住开始用手机回工作消息，好像很潇洒，其实都是装的（笑）。第一次爬山，没想到这么累，走了几分钟就气喘吁吁，知道已经没有回头路，不得不咬着牙继续向前。看到前面一位短发女生脚步轻盈，举着手机拍视频，冲着画面挥手微笑，羡慕她如此松弛。再看旁边几位老人也健步如飞，只有我挥汗如雨，说不上为什么对自己很生气（大概生理期之前就是会这样坏脾气）。Tetsuya以为我气他来带我爬山，在旁边小心翼翼偏头看我表情，虽然他自己也满头大汗，但依然腾出一只手来托住我的背。爬过最陡的路段，我终于开始享受山间的风声和鸟鸣，Tetsuya察言观色，这才敢说话，他说，我见过叉腰喊“累死啦！”的人，但可头一次见到爬了一半开始生闷气的人😲！被我笑着锤了两拳。在山顶开了一个会，在下山的路上开了另一个会。回程路上在聖蹟桜ヶ丘下车，指给他看我八年前的现在住的国际交流生宿舍（也就是那时开始写公众号的）。旁边的肉汁乌冬店还是老样子，浓郁香气独一无二。不过店里缩短了营业时间，也换成了自助点餐，能看到在大流行的三年中艰难挣扎的影子。幸亏它还在，有这样一家店，让我愿意跋山涉水地来，像见一位老朋友，也是一件幸运事。往期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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