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革命( Industrial Revolution,1760-1840)带来了创新的机械化和深刻的社会变革。这一过程见证了蒸汽动力机器的发明,这种机器被用于日益发展的城市中心的工厂。农业仍然重要,但棉纺织品成为英国最大的出口产品,资本取代土地成为财富的指标,劳动力多样化,包括更多的妇女和儿童。
定义“革命”
确定英国工业革命的确切起止时间是有问题的。历史学家并不都同意准确的日期,因为“革命”不是一个单一的重大事件,甚至不是一系列事件,而是一个漫长而渐进的工业和农业机械化过程,这反过来又导致了许多重要而持久的社会变革,其中最主要的是整个英国的加速城市化。普遍认同的18世纪中期到19世纪中期的范围是有用的,但忽略了重要的,甚至是必要的事前发展(例如,农业效率的提高)和之后机器发明(如电话)的延续。剑桥大学(University of Cambridge)于2024年发表的一项研究主要关注职业,并支持将“革命”的开始日期定为17世纪的某个时间点。
历史学家阿诺德·汤因比(Arnold Toynbee)在1884年创造的“工业革命”一词具有误导性,因为这一变革过程既不迅速,也不是由民众起义推动的。此外,“工业”一词否认了这一时期农村生活发生重大变化的重要性。更确定的是,“工业革命”这个不完美的标签确实抓住了发生巨大变化的想法,因此19世纪末的农村、城市和工作生活对于来自16世纪末的人来说似乎是不可思议的。作家托马斯·哈代(Thomas Hardy,1840-1928)指出,对大多数人来说,蒸汽动力铁路可能是“革命”中最明显的元素,它带来的变化超过了自1066年诺曼征服英格兰以来的任何其他事件。
工业革命首先发生在英国,因此,当单独提到这个国家时,它通常被称为第一次工业革命(the First Industrial Revolution)。当这种机械化和城市化蔓延到其他国家时,它被称为第二次工业革命,例如,法国从1830年开始,德国从1850年开始,美国从1865年开始。
工业革命的原因
工业革命开始于英国,原因有很多。有一个高效的农业系统可以养活激增的人口。凭借其煤田,英国拥有丰富的廉价燃料,并且在1700年就已经熟练开采,生产了欧洲80%的煤。英国的另一个优势是使用焦炭作为燃料来生产高质量的铁。焦炭是通过在炉子里烘烤煤以去除尽可能多的杂质制成的。第一座使用焦炭的高炉于1709年在什罗普郡的Coalbrookdale投入使用,该厂为亚伯拉罕·达比(Abraham Darby,1678-1717)所有。那时,甚至在工业革命开始之前,英国既有制造机器的材料,也有为机器提供动力的燃料。
由于农业系统的扩张,英国的劳动力相对昂贵,农业系统现在使用越来越多的封闭土地(从公共土地征用的土地)。农场需要更多的劳动力,但随着城市化的发展,劳动力越来越少,因此工资上涨。这个事实意味着发明家有利润动机去设计可以减少劳动力的机器。政府为资本家提供了投资这些发明的有利条件,英国的贸易帝国,尤其是由东印度公司建立的贸易帝国,可以通过为制成品提供市场来利用这些创新。人们也有离开农村去找工作的趋势,这种趋势被能够建立以机器为基础的工厂,特别是纺织厂的企业主所利用和加速。一旦城市化的“球”以一定的速度滚动起来,发明就会加速“革命”,因为更多的机器被发明出来制造更好的机器,所以机械化激增。铁路通过创造对煤、铁和钢的更多需求继续了这一过程。城市化步伐进一步加快,一个新的中产阶级消费市场形成,这推动了对更多创新和更多产品的需求。虽然其他一些国家也有一些这样的因素,但没有一个国家像英国这样多。(Wittt注:这里作者对工业革命发生在英国的原因的探讨相对简单,更深层次的一些制度、观念层面的原因并未涉及。)
发明家和机器
蒸汽机(The Steam Engine)
长期以来,水、风和人力一直被用于重型机械,如风车和水车。这些早期的机器使企业主能够用工厂制度取代旧的家庭手工业模式,例如,熟练的织布工在自己家里工作,许多不熟练的工人住在工厂里操作机器。更大变化的催化剂是蒸汽机的发明。蒸汽动力首先被开发出来,这样泵就可以排干矿井的水,从而可以进行更深的开采。1698年,托马斯·萨弗里(Thomas Savery,1650-1715)获得了蒸汽泵的专利。1710年,托马斯·纽科门(Thomas Newcomen,1664-1729)调整了萨弗里的设计,使机器更有效率。纽科门的机器每小时可以从153英尺(46.6米)深的矿井中吸出5000加仑(22.7千升)的水。问题是这台机器需要消耗大量燃料。
1769年,詹姆斯·瓦特(James Watt, 1736-1819)设计的瓦特蒸汽机,经马修·博尔顿(Matthew Boulton, 1728-1809)的改进,满足了市场对一种可以在任何地方使用的强大发动机的需求。到1800年,英国拥有超过2500台蒸汽机,其中大部分用于矿山、棉纺厂和工厂。相比之下,法国有200台发动机,美国不到10台。其他发明家也出现了,并增加了蒸汽机的动力能力,到19世纪30年代,蒸汽机可以用来驱动火车和蒸汽船。
交通运输(Transportation)
蒸汽铁路彻底改变了旅行和英国本身。1825年9月27日,乔治·斯蒂芬森(George Stephenson, 1781-1848)发明的机车1号列车将第一批铁路乘客从斯托克顿运送到英格兰东北部的达灵顿。1829年,乔治·斯蒂芬森的儿子罗伯特·斯蒂芬森(1803-1859)发明了火箭,并参加了Rainhill选赛。该竞赛旨在为1830年开通的连接曼彻斯特和利物浦的铁路线寻找最佳火车头。1838年,伯明翰与伦敦连通;1841年,乘客可以乘坐从首都到布里斯托尔的大西部铁路线。到1845年,有了一条从曼彻斯特到伦敦的线路,这条线路需要8个小时(旧的公共马车需要80个小时)。铁路正在蓬勃发展。到19世纪70年代,铁路总长超过15,000英里(24,000公里),火车每年运送超过3亿名乘客和超过1.5亿吨货物。
火车之后是蒸汽轮船。工程师Isambard Kingdom Brunel(1806-1859)使用蒸汽机为他的巨轮SS Great Western(1838),创新的螺旋桨驱动的SS Great Britain(1843)和SS Great Eastern(1858)提供动力,SS Great Eastern是世界上最大的船,长692英尺(211米)。这些船只和其他船只穿越大西洋的速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只用了10天,以前是32天),很快就建立了通往印度和澳大利亚的雄心勃勃的新航线。
工厂(Factories)
从18世纪90年代开始,蒸汽动力机器在纺织工业中得到了成功的应用,到1835年,大约75%的棉纺厂都在使用蒸汽动力。一系列机器的发明彻底改变了棉花的清洗、纺纱和纺织方式。这些设备是飞梭(John Kay, 1733),珍妮纺纱机(James Hargreaves, 1764),水车(Richard Arkwright, 1769),纺纱机(Samuel Crompton, 1779),动力织布机(Edmund Cartwright, 1785),轧棉机(Eli Whitney, 1794),以及罗伯特的织布机和自动骡子(Richard Roberts, 1822-5)。由于机械化的工厂系统,英国“1836年的棉纺厂效率很高,可以与世界上任何地方的手工纺纱竞争”(Allen, 187)。
一些人抗议日益增加的机械化。1811年至1816年这段时间对工厂主来说尤其成问题。卢德分子(The Luddites)闯入工厂,砸碎了夺走他们生计的机器。然而,从长远来看,工厂创造的就业机会比旧家庭手工业创造的多得多。到1830年,80个英国人中就有一个在纺织厂工作。
农业(Agriculture)
工业革命通常被描述为从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的转变,但农业仍然是英国经济的一个重要部门。通过圈地运动,农业扩大以满足日益增长的人口。从1760年到1815年的55年间,超过700万英亩(28300平方公里)的英国公共土地被圈了起来。更好的肥料提高了农作物产量。新的饲养方法改良了家畜。
瓦特蒸汽机的机动性和燃料效率意味着农民可以随时随地使用各种机器。安德鲁·罗杰斯(Andrew Rodgers)在1737年发明了扬谷机(将小麦从谷壳中分离出来)。1787年,安德鲁·梅克勒(Andrew Meikle,1719-1811)发明了第一台蒸汽动力脱粒机(将谷物从外壳中分离出来)。蒸汽动力机器可以将堵塞田地的树木连根拔起,排干积水区域,使其成为可耕地。机器制造的工具比以前更便宜,刃口更锋利,而且耐用。大规模生产使农民可以用备件修理机器,而不是完全替换它们。
所有这些因素使得食物变的更便宜了。英国的农产品和进口品能够养活从1750年的600万增长到1851年的2100万的人口。不利的一面是,随着农业生产率的提高,租金飙升,这意味着许多小规模农民被迫搬到其他地方或尝试不同的职业。就像卢德分子一样,一些人强烈抗议机械化。1830年至1832年的暴动见证了农村短暂的机器毁坏。虽然人们离开农村地区去城市寻找新的工作和新的生活是事实,但许多人还是留了下来。1841年,“全国22%的劳动力中,超过五分之一的人在土地上工作”(Shelley, 44)。
其他发明
工业革命期间的其他重要发明包括约翰·哈里森(John Harrison,1693-1776)在1770年发明的航海天文钟,它使航海家能够准确地测量经度。世界上第一座铸铁桥是由亚伯拉罕·达比三世(Abraham Darby III,1750-89)在什罗普郡的塞文河上建造的,于1781年向公众开放。弗雷德里克·阿尔伯特·温莎(Frederick Albert Winsor ,1763-1830)于1807年在伦敦展示了他使用煤气的街灯的新发明,煤气是一种非常有用的物质,也用于家庭取暖和烹饪。铣床是在1818年左右发明的,但是,在这个时期的许多发明中,思想被分享、借鉴和窃取,很难确切地确定是谁发明了它。这台机器可以切割像螺栓和螺母这样的金属,这几乎是手工不可能做到的。波特兰水泥是一种快凝水泥,由约瑟夫·阿斯普丁(Joseph Aspdin,1778-1859)于1824年发明。1837年,威廉·福瑟吉尔·库克(William Fothergill Cook, 1806-1879)和查尔斯·惠斯通(Charles Wheatstone, 1802-1875)发明了电报机,它彻底改变了通信方式。1839年,詹姆斯·纳斯密斯(James Nasmyth, 1808-1890)发明了蒸汽锤,它可以使巨大的金属件均匀地弯曲,这对大型蒸汽机、桥梁和船只来说是必不可少的。最后,1856年亨利·贝塞麦(Henry Bessemer, 1813-1898)发明的贝塞麦转炉,使生产比铁更坚固、更轻的钢的成本大大降低。
工业革命的积极影响
英国工业革命的影响是巨大的。蒸汽动力机器降低了生产成本,提高了利润,使得大规模生产的消费品更加便宜。运输革命延续了这一趋势,因为一列火车可以运载20倍于运河船的货物,并以8倍的速度到达目的地。机械化和铁路创造了煤矿、钢铁工业的繁荣。有大量新的工作机会,比如在火车站、建筑工地和工厂。妇女获得了更多的经济独立;妇女占纺织厂劳动力的一半以上。大多数人都能负担得起一年一次的去海边的火车旅行。电报意味着通讯速度大大提高。
由于基础教育机会的增加,识字率提高了,由于造纸术和印刷术,书籍变得更便宜了。城市里的人们结婚更早,生育更多的孩子。由于更好的饮食和新的疫苗接种,预期寿命增加了,但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一个人的工作,婴儿死亡率在某些时期可能很高。
到1800年,城市中产阶级扩大到人口的25%左右,他们通常能够住在更舒适的绿树成荫的城市郊区。中产阶级可以经常光顾越来越多的商店,这些商店储存着越来越多的来自整个英国及其帝国的商品。他们被诱惑通过新的营销策略花费他们的可支配收入,如大规模广告和像陶工约书亚·威治伍德(Josiah Wedgwood,1730-1795)那样的优雅陈列室。中产阶级可以雇佣仆人,把他们的孩子送到更好的学校或私人教师那里。在工业革命期间,大多数人的生活水平平均提高了30%左右,但只有从19世纪30年代开始,下层阶级才有了这种经历。
工业革命的负面影响
“革命”的好处是有代价的。蒸汽动力的出现几乎摧毁了传统工业,如手工编织和公共马车。对廉价劳动力的需求是贪得无厌的,因为利润动机对更多的企业主来说变得更加重要。从1800年到1850年,儿童占矿业劳动力的20-50%,平均从8岁开始工作。童工受到剥削,工资较低,但和成年人一样,12小时轮班,每个行业都使用童工。1851年的一个委员会发现,“15岁以下的儿童有三分之一在外面工作”(Horn, 57)。这些孩子通常没受过多少教育。
这些工厂提供了许多新的工作,但是大部分工作是不需要技能的、枯燥的和重复的。工资是固定的,但工作日是由时钟控制的。没有最低工资,工资与通货膨胀无关,雇员随时面临被立即解雇的威胁。工厂工人没有什么可转移的技能,因此他们只能停留在自己的工作水平上。此外,开办一家企业需要大量的资本投资于机械设备,这样产品才能有竞争力的价格。在工厂系统中,工人只专注于生产过程的特定部分,工人对成品没有什么成就感,而在旧的家庭系统中,工人可能会单独做一件物品。
对男人、女人和孩子来说,工厂是危险和不健康的地方。棉纺厂总是黑暗和潮湿的,以保护棉线,这种环境对工人的肺部有害。矿井也有类似的危险和其他危险。机器是危险的,当零件断裂或快速移动的零件夹住手指和四肢时,可能会造成严重伤害。工厂很吵,工人的听力也经常受损。铅和汞等有毒物质的普遍使用是另一个健康危害。经理们制定了严格的规定,并处以罚款。从1799年到1824年,组建工会的尝试遭到了政府的全面禁止。从19世纪30年代开始,逐渐进行了改革,工作条件和工人权利确实得到了改善,工作日被限制在10小时以内,雇主有义务更加注意工作场所的卫生和安全。
工业革命期间,城市化进程大大加快。1851年的人口普查显示,居住在城镇和城市的人口首次超过了农村人口。这种趋势造成了独特的问题。城市变得拥挤,工人们经常住在廉价的房子里,与家人合租。由于缺乏卫生设施,街道被污染了。1837年、1839年和1847年,斑疹伤寒流行。1831年和1849年爆发了霍乱疫情。空气也被污染了,许多工厂的煤炉冒出浓烟。随着城市贫困人口数量的增加,以及大城市缺乏户籍登记使逃避司法变得更加容易,犯罪率上升,尽管主要是轻微犯罪。为了帮助失业者,政府设立了济贫院,但这个机构提供的生活条件比工资最低的劳动者所能获得的更差,以防它成为一个有吸引力的就业选择。尽管存在这些问题,城市化进程仍在继续,到1880年,只有20%的英国人口居住在农村地区,土地所有权集中在5%的人口手中。
工业革命的传播
其他国家也赶上了英国。技术、工业和农业方面的想法很容易跨越国界。铁路的扩展是这个过程的一个很好的指标。在美国,第一条运行中的铁路于1833年完工(纽约至费城)。欧洲大陆的第一条铁路线于1835年在比利时完成(布鲁塞尔到马林斯)。到1870年,加拿大、澳大利亚、印度和大部分欧洲国家都加入了铁路热。其他创新也是如此。到20世纪,无论是直接还是间接,世界上很少有国家不受工业革命带来的“进步”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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