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廖军
故 乡
金色的秋风沿着绵绵雪峰，一路疾驰，登临主峰苏宝顶，吹着呼哨，作别云彩，又匆匆赶往白马山。风来到这人文荟萃之地，轻抚宝莲仙寺，掠过八仙下棋亭，穿过莽莽森林，直奔洞口县桐山乡椒林村。
风带着几分俏皮，在饱经沧桑的千年湘黔古商道上打上几个滚，钻进已经破旧不堪的壕沟。这条长长的战壕是当年中国军队，特别是抗日英雄蓝春达和他的嗅枪队，抗御外敌留下的遗址和见证。
风儿没有停留，跃上蔚蓝的天际，一路俯瞰桃元洞的绚丽风光、落水岩瀑布的蔚然壮观。然后，从一片蓝色厂房前悄然飘过，那是沁潇湘瓶装水的生产车间。多么清澈的山泉，汩汩流向三湘四水，流向北京、上海、广州、深圳。
渐渐地，风儿变得温柔起来，妙曼起舞，婀娜多姿。前面是一片村庄，一幢幢精致的民居错落有致，村民服务中心、文化广场点缀其间，整个村子俨然成为一座怡人的公园。
村庄旁边的水泥公路蜿蜒伸向远方，清洁而宁静。
不远处的村支两委大会场，此时却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人们，脸上都带有喜气和笑容。
风儿停止了，屏气凝神，人群正涌聚向一个人，那是一位留着寸头、戴着眼镜的中年汉子。
村民们亲热呼唤：“严书记，可把您盼来了！”
孩子们也在高喊：“严队，我们好想您！”
他不停地和人们打着招呼，眼角变得有点潮湿，心潮汹涌。
风儿轻轻拂过他的身旁，又咻地一下折回，吻一下他的脸颊，带着一丝害羞，飞快地离去了。
阳光正尽情释放温情，田垄、屋舍、森林，都显现出万丈光芒。
秋风展开翅膀，沐浴在秋日山野的牧歌中。
这个时候，椒林村爱心助学奖励基金发放仪式和座谈会正在进行。
他伫立在主席台上，面对党员、组长、村民代表、优秀学生和村支两委成员，发表热情洋溢的讲话。
他说：“我们椒林村的爱心助学奖励基金会历经七届，栉风沐雨，历尽艰辛，但我们上下齐心，同舟共济，把基金会越做越好，越做越大。”
是啊，从当初的5000元起步，到当下的20余万元的助学基金，凝聚的是民心、爱心和雄心。
他说：“本村学子，考取省示范高中，考取双一流大学，考取硕士研究生、博士研究生，都要奖励。我们还要奖励大家的创造发明。”
本年度有两名高中生、两名本科生和一名博士研究生获得奖学金。他们都是全村人的骄傲。
他把奖学金发到每个人手上，也带给他们鼓励和嘱托。
他笑着对孩子们说：“作为一个椒林人，每一届会议我都要赶回来，我要见证椒林的希望和未来。”
严格来说，他并不是土生土长的椒林人，却在这片曾经贫瘠的土地上，奔波操劳整整3个年头。那些日日夜夜，他站在村头小憩时，璀璨的夜空，装载着他的愿景。
在他的心目中，一条溪流，孕育未来；一个山谷，集聚未来；一条古道，见证未来；一片梯田，播种未来；一块椒地，椒香未来；一方古迹，传承未来；一所学校，寄寓未来。
座谈会结束后，他漫步村庄小道，与陪伴身旁的几名村干部，边走边谈。
他们一同回顾岁月，分享喜悦。
他清楚地记得，第一次来椒林，那是2018年3月15日，一个刻在他心里的日子——太平洋保险公司湖南分公司驻椒林村扶贫工作队正式入村开展工作。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购买了3000棵桃树，免费送给村民，让他们栽种在房前屋后。
在这个389户1185人的村里，等到春光灿烂，3000棵桃树，花骨朵儿初绽，那会是一幅怎样的美景呢？
他还记得，面对103户贫困户359名村民，他和扶贫工作队的另外2名队员，翻山越岭，披星戴月，逐户走访，没落下一人。
此后的日子，3年的时光，1098个昼夜，每天被他当作48小时来过。他敞开心扉，满腔热情浇灌着这片土地。
最刻骨铭心的，就是建设瓶装水厂的那一年，从水源点的选取到送水化验，从可行性报告分析到党员组长会、村支两委会的决策，一路走来，他开着私家车，自费加油，跑省市县职能部门，跑广州联系投资商，南来北往，行程4万余公里，4个轮胎全部跑废。
那一年，正值儿子高考，他却没参加过一次家长会。
村里有一个土诗人，这么写道：“春天时，房前屋后桃花烂漫，那是严书记带来的风景，让原来就绿意盎然的椒林村更显生机。夜晚时，太阳能路灯照亮山路，那是严书记带来的光明，让这里的老百姓告别摸黑出行的历史……”
这位湖南省“百名最美扶贫人物”，他来到这里，又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又忍不住回到这里。
这里的山山水水，寄托他的一腔热望。这里的一草一木，无不留下他深深的眷恋。
他总是说，他是椒林人，他的心永远记挂着椒林。
椒林，就是他的第二故乡。
是啊，哪里有爱，哪里就是故乡。
或许，故乡并不一定是某个地方，而是那么一些人，那么一份牵挂吧！
（本文发表于《年轻人》2024年第37期）
图丨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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