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这伟大的雕刻家

文摘   2024-10-18 16:18   广东  

在《时间,这伟大的雕刻家》的《西斯廷》一章中,玛格丽特·尤瑟纳尔透过米开朗基罗与其弟子之口,沉思生命与美。

她以米开朗基罗的口吻写道:

“我一生都在寻找一些问题的答案,而它们也许并没有答案,我凿刻大理石,好像真实就存于石块内心,我铺陈颜料涂画墙壁,好像就着过于巨大的寂静弹拨和弦。因为万物缄默,甚至包括我们的灵魂——抑或,是我们听不到。就这样,你走了。我不再年轻,不再在意一场离别,哪怕是最后的离别。我知道得太清楚了,我们爱的人,最爱我们的人,都在每个流逝的时刻不知不觉离开我们。他们就是这样与自己分离。你坐在这块里程碑上,你以为自己还在这里,但你整个人已转向未来,已不再附着你过去的生命,你的缺席已然开始。当然,我理解,所有这一切只是幻影,其余一切亦然,未来亦不存在。人发明了时间,随后发明了永恒以为对照,但对时间的否定与时间一样虚无。”

作为当代法语文学不可绕过的人物,玛格丽特·尤瑟纳尔的迷人之处,在于她兼具诗性与思辨的书写。

玛格丽特·尤瑟纳尔是20世纪最杰出的小说家之一,1980年,也就是她77岁时,成为法兰西学院三百多年来第一位女院士,与拉辛、孟德斯鸠、伏尔泰和雨果等比肩。

1903年出生的尤瑟纳尔,只接受过很少的正规学校教育,但她有一位热衷冒险、旅行和阅读的父亲,还给了她相当优裕和宽松的童年生活。她与父亲一样热衷旅行,游历欧美亚非的众多国家。

《时间,这伟大的雕刻家》由十八篇随笔构成,包含文学评论、历史文化随笔、散文和随想等,主题繁杂。她在文学中追溯哲学,在语言中寻找情感,在艺术中探寻历史。

书中随处可见诗意,她这样描述米开朗基罗时代的罗马和她的“里程碑”概念:

“我们离城已如此之远,那些满载回忆出发的人到达这里时几乎已忘记了罗马。因为人们的记忆就像这些疲惫的旅人,每到一站就卸下几件没用的行李。故此他们将两手空空一无所有地到达他们睡觉的地方,到了大觉醒转之日,他们将像孩子一样对昨天一无所知。”

她这样描述“爱”:

“一个人的爱是如此出乎意料的礼物,没有什么配得上它,我们应该总是对它没有被夺去得更早而感到惊讶。我并不担心你还不认识的人,但你正在朝他们走去,他们也许在等你:他们将认识的你会不同于我以为自己认识的你和我想象自己爱的你。人不能拥有任何人(就连罪人也做不到),既然艺术才是唯一真正的拥有,那么重要的不是赢得一个人,而是重新创造一个人。”

在与书名同题的《时间,这伟大的雕刻家》中,她铺陈悠长岁月给古代雕像带来的变迁和磨蚀:

“一座雕像完工之日,在某种意义上,便是其生命开始之时。第一个阶段完成了,质料在雕刻家的精心雕琢下变为人形;第二个阶段穿越许多个世纪,历经崇拜、仰慕、热爱、轻蔑或冷漠,承受连续不断的侵蚀与磨损,又渐渐回归于雕刻家曾使其摆脱的不具形的矿物状态……这些模仿有机生命形式塑造而成的坚硬物体,以其自身的方式承受了堪比人的辛劳、衰老与不幸。”

雕像的命运,仿若人类自身的命运,尤其是沉没海底的那些雕像。玛格丽特·尤瑟纳尔写道:

“比其他任何变化形式都更为动人心魄的,是沉没海底的雕像的改变。载着一位雕刻家完成的委托作品、从一个港口驶向另一个港口的船只,罗马征服者堆满了战利品以运往罗马的战船,或者反过来,当罗马不那么安全时,将之运往君士坦丁堡的船只,有时连人带货葬身大海;这些遭遇海难的青铜雕塑,有几尊状态完好地被打捞上来,就如被及时救助的溺水者,从其海底羁旅中只保留着令人赞叹的铜锈,就像新近发现的‘马拉松男孩’或那两尊强有力的里亚切武士雕像。相反,脆弱的大理石雕像从海底打捞出来后,仿佛被海浪随心所欲地啃噬、咬啮、腐蚀、雕琢出巴洛克式的螺旋,嵌满了贝壳,就像我们童年时代在沙滩上购买的盒子。雕刻家所赋予的形式与姿态对它们而言不过是短暂的插曲,介于其山岩深处的无涯岁月及其深埋海底的漫长生涯之间。它们经历了这无痛苦的分解,无死亡的丧失,无复生的存活,投身于受其自身法则所支配的物质的命运;它们不再属于我们。”

除了书写雕像,玛格丽特·尤瑟纳尔还在书写历史、女性等主题,以各种诗意暗示提供对人类命运的更深层关注。一切元素的最终指向都是时间,因为“时间在我们生命的概念中所具有的意义,超越了废墟的景象可能在我们的精神中产生的痛苦忧郁。”

人类的历史,无论是与自然的拉锯,还是自身的成长,本质上都是与时间的对抗。这些努力或许最终都是无济于事的,但在时间上留下的痕迹,正是努力的见证。


书名:《时间,这伟大的雕刻家》

作者:[法]玛格丽特·尤瑟纳尔

出版社:上海三联书店

译者:魏柯玲

出版时间:2024年1月

定价:68元


图源 |网络

作者| 叶克飞

编辑|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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