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梅兰芳的一生中,有很多帮助他的良师益友。比如说,在财力上给他很大支持的冯耿光,还有他的一些幕僚写手,当时号称“梅党”。那么,在艺术和编剧上给他最大帮助的应属齐如山先生了。
齐如山出生于一个官宦人家,他曾两次去欧洲留学。在1913年回到北京后。曾经写过一本,名为《说戏》的书。他研究了西方戏曲和中国戏曲的一些区别,并结交很多当时名噪一时的著名艺人。他也经常流连于戏院票房,对当时的国剧很感兴趣,但却有很多想法。
在他看戏的时候,对当时尚属新生力量,初步崭露头角的梅兰芳非常注意和喜爱欣赏,觉得他真是一个可造之材。据说他和梅兰芳相识,也是由于看了梅兰芳与谭鑫培合演的《汾河湾》这出戏以后。
齐如山看了他们的演出以后认为:薛仁贵在窑外大段演唱,叙述前情的时候,扮演柳迎春的梅兰芳。在那里坐着,竟没有什么反应,这个很不符合“特定情境下的特定人物情绪”。其实老戏都是这样教的和这样安排演的。从欧洲回来的齐如山,由于受西方戏剧观的影响,就觉得戏不该这样演!于是散戏回家以后,连夜给梅兰芳写了一封内容很长的信。
他在信中说:薛仁贵出走了那么多年,回来以后在窑门外和柳迎春叙述前情,柳迎春怎么能没有半点儿反应呢?这是绝对不合理的。
据说梅兰芳收到信以后,也受到了启发和震动,于是过了几天和谭鑫培再次合作这出戏的时候,就按照齐如山在信中写的那样,进行了一些表演上的增加和修改。
当时在台上扮演薛仁贵的谭鑫培,在唱大段西皮原板的时候,并没有耍腔或者是有别的什么,但突然就出现了一些掌声和喝彩声,于是留神一看,原来梅兰芳在那里“做戏”。当时谭鑫培心里怎么想的我们现在无从知道,但应该是不很痛快,为什么?因为这等于是在刨他的戏,抢戏,在过去这样是不允许的。
这里说一下原因,其实,中国戏有中国戏的规矩和演法,西方戏剧有西方戏剧的演法与他们的规矩规则。齐如山那时候并不十分了解中国戏的一些行内规矩以及演绎规律,于是就用他看到的一些西方的那种演出方式来衡定中国戏,这其实是非常外行和偏颇的。
吴小如先生有一回谈到这方面的话题时候就说,比如《打金砖》这出戏,刘秀在上面唱,那么四个太监,按西方的那一种斯坦尼的方式,人物在台上不能闲着,还得写出各自的小传,以备台上更加深入的进行人物个性表演,由于各自都有复杂的心理活动,所以,这可热闹了,刘秀在那里唱,底下四个太监不停地演绎着自己的“苦大仇深”,龇牙咧嘴在不停地在做戏!那么台底下的观众,是去看刘秀的表演。还是看这四个人的折腾呢?是吧,这不是搅戏了吗?
电影《梅兰芳》中好像也有这段的详细描写。不过,自那次书信事件以后,齐如山和梅兰芳就成了朋友,以至于他后来成了梅兰芳的幕僚和最重要的御用编剧写手,很多的梅先生的一些私房戏,比如《霸王别姬》等等,都是出自于齐如山先生之手笔。
民国初年,由于西方的一些思潮和人们对新思想的追求和认识,很多新鲜事物还是被人们所接受了。谭鑫培作为“伶界大王”,当时在梨园界的地位是很高的,但是即使如此,有时候梅兰芳的风头也能压过他。这也和梅兰芳重视文化人参与编剧改革旧剧,锐意进取、修旧立新是分不开的。
这里齐如山对他的影响和帮助是非常大的。自从齐如山成为了梅兰芳的幕僚编剧以后,就协助梅兰芳从中国古画中汲取灵感,设计了很多古装的头饰装扮,同时,设计了很多的梅派独特的舞蹈舞姿,唱腔身段,安排在他的戏中。
梅的一些新编古装戏,如:《红线盗盒》、《天女散花》、《嫦娥奔月》、《廉锦枫》、《霸王别姬》、《太真外传》、《麻姑献寿》、《洛神》等等戏,这些新编古装传统戏的编剧,多半都出自于齐如山之手,他对梅兰芳,以及梅所创立的“梅派”艺术,影响深远,居功至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