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场”这个词,现在人们已经不很熟悉了,什么意思呢?指在台上因为配合的演员乐队,表演或演奏有失误,或者不合适而当场翻脸,出言斥责,不留情面,由此使演出不能进行下去的一种情况。这样的艺人实际是不多的,但是尚小云老板就是其中比较有名的一位。
尚老板为人豪爽,仗义疏财,但他的脾气大在梨园界也是出了名的。他对自己严格,别人的失误或者表演上的不如人意,他也绝不姑息。
“荣春社”是尚先生为他儿子尚长春能够更好的学戏办的科班。有一次,他的儿子长春演《水帘洞》,上场没念两句就忘词了,尚小云在台侧勃然大怒,指着他儿子怒骂道:“念词啊,你怎么不念词啊?你他妈怎么不念词啊?!”这时候台下“倒好”声哄笑声此起彼伏,乱作一团。尚长春又惊又怕,脑子一片空白,更是连半个词也想不起来了。
好不容易把这出戏稀里糊涂的对付下来,长春演完后并没有多轻松,心里更加忐忑不安,战战兢兢,他知道自己父亲的脾气。刚下了台,尚小云已经怒不可遏,青筋暴跳,圆睁双目,嘴里大声的怒骂着,手里抄起竹子做的堂板,劈头盖脸的就朝儿子猛打。
这是对待自己犯了错误的儿子,对待同行他一样也不留情面。据说有一回,他的勒头师傅上装时,头勒的不合适,尚老板抬手就把头面舔了,回手就是一个大耳光!
有一回,他的老搭档丑角高富远,在台上把词念错了,检场的知道尚老板的脾气,就对后台的其他人说:“你看吧,一会得出问题”,另一个人说:“是啊,我也看到尚老板眉眼已经动怒了!”果然,戏里有一个旦角用手打丑角脸的动作,一般情况下,就是装装样子,程式化的左手打一下右手,然后旦角一转身,丑角一捂脸,就算把脸打了。
谁承想,那天因为丑角有错在先,赶到打脸的时候,尚老板抡起巴掌,结结实实的给了高富远一个响亮的大耳帖子!尚老板这一“壮举”,不但让台上的演员措手不及,不知所措,也让台下看戏的观众瞪大眼睛,吃惊不小!
前几天我写过一篇关于“四大名旦”灌制《四五花洞》这张唱片的经过。有人说,荀慧生和尚小云是好友,“正乐三杰”吗,哪能会发生冲突。这话说的就太绝对了,不说尚先生的脾气不好,就是性格好,相处多年的两个人,或者亲戚朋友,亲兄弟父子之间,都会因为一些利益而翻脸,何况朋友。世界上的是哪有那么多“想当然”,事实就是事实。
尚先生心直口快,所以做事也多是直肠子,他这样是性格使然,但好多人可能就会受不了。有一回,他的管事赵砚奎因为一件事让他不满意,当走到他家门口,见尚宅高悬一块牌子,上写几个大字:“赵砚奎莫入!”。
赵一看,知道尚的脾气,就什么也没说,回头走了。结果第二天,尚小云见了赵说:“你干啥去了,怎么不来啊”,赵莫名其妙的说:“不是你不叫我进门吗?”,哈哈,别说赵砚奎,就是今天我们看到这段记载,也会忍俊不禁,觉得非常有意思。
一个人的脾气秉性,是由于各种原因长期形成的,也是比较难改的。艺人的个性,也必然会影响到他艺术特性的形成。尚派的高亢爽利,纵横捭阖、拔险刚劲的流派特点,也和他的个性有直接的关系吧。所以,什么事都有它的正反两个方面,后学者,能清晰的了解艺术家的个性,对深入学习前辈艺人的艺术特点也是有非常大的帮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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