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CTV_17农业农村频道”有许多我喜欢的节目,其中关于乡村美食尤其得我青睐。
年轻时,嘴馋。以为吃是天下第一等大事,人生不过就是吃喝二字。可惜,在我们的印象中记忆里,并没有什么美食。除了老家的咸货,除了河鲜湖鲜,除了自己家里饲养的家禽家畜,除了稻田里的收获,除了自留地里的菜蔬,我们没有见过什么美食。然而那时候我们很容易满足,有点油水有点荤腥,我们就快乐好多天,就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那时候饭店很少,少有机会从饭店门口经过。那种荤油飘香,那种让人舌下生津的味道差不多可以回味喝呢很多天。我们老家讲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心里发誓,这辈子要吃好的,吃撑了也要吃。不管他暴殄天物,不管他营养过剩。撑死总比饿死鬼强。如今不说吃喝自由,最起码可以吃得到。什么鱿鱼海参,什么龙虾佛跳墙,什么海鲜山珍,自己还是能吃得起的。然而,现在面对着满桌的珍馐美味,自己却“停杯投箸不能食”。也不是不能食,而是犹豫彷徨。这样甩开腮帮子吃,三高会不会找麻烦,痛风会不会找麻烦,肠胃会不会找麻烦。还没有开吃,心里就担心。一不小心,病从口入。如今能吃得起,吃出问题不一定能看得起。对于有些美味,自己反复掂量,能不能降得住。然而对于螃蟹,自己还是忍不住。
这段时间,全国各地螃蟹大量上市。河蟹海蟹湖蟹纷纷登场,各显神通。早几年螃蟹成为炙手可热的美味,竟然可以贿赂品。阳澄湖为代表,螃蟹全国各地横着走。
其实在我印象中,我们老家人是不大吃螃蟹的。也许我孤陋寡闻。我所谓的老家,不过就是我们那个村子。巣县街上的城里人喜不喜欢吃螃蟹,我并不知道。姑且也不喜欢吃吧。
我们老家人把螃蟹称为“海子”。这个“海子”不是写出“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最后卧轨的青年诗人“海子”。老家“海子”中“子”差不多是轻声。其实,我们老家把“螃蟹”一直叫“螃海”,简称“海子”。
老家河鲜湖鲜太多,肉质肥美,吃起来方便。哪里像“海子”,又是壳,又是腿的,吃起来太麻烦。我们没有真正江南水乡的那种优雅。你看《红楼梦》里甄士隐八月十五请吃螃蟹,精致的蟹八件一字摆开。吃螃蟹是时间,更是功夫。一只螃蟹配上雄黄酒,吃出了江南千年的饮食文化的精致。上海人特别喜欢吃黄鱼和螃蟹。螺蛳壳里做道场。上海人对待螃蟹,那简直就是在研究一件艺术品。不说蟹黄包,轻轻提,慢慢移,先开窗,后喝汤。我们哪里有这样的时间善待一只螃蟹呢。“海子”在我们老家,差不多就是糟蹋了。
我们老家的“海子”没有大白鱼那样的名气,肉质细嫩,洁白如雪。单是清蒸,就已经让人迫不及待。有人说大白鱼就是翘嘴鲌,但我坚决认为这是巢湖的特产。我们老家的“海子”也没有银鱼的名声。银鱼蒸蛋那是老家的招牌。我们老家的“海子”更没有白米虾有吸引人的噱头。青椒白米虾,我们向别人介绍总是一脸的自豪。我们的“海子”没有名气。
有同学送来一箱螃蟹。他老家是蚌埠五河。五河生产各种水产品,螃蟹比较有名。据说和淮河有很大关系。五河的螃蟹确实很不错,阳澄湖的大闸蟹也不错,就连黄海的梭子蟹也是很好吃。可是我还是惦记老家的“海子”。
老家的“海子”,其实和银鱼白鱼白米虾都是同一水系,都是来自巢湖的馈赠。它们属于同胞兄弟姊妹,父母给了它们同样鲜美的基因,同样的甘甜的味道。只是它们的外表差异比较大。但是不妨碍老家的“海子”和银鱼白鱼白米虾一样的好吃。
我们喜欢在沟渠里掏“海子”,泥土的田埂,两边有许多小洞。我们把手慢慢伸进去,如果感觉里面冰凉,就要快速缩回手,那里面很有可能也住着另一位贵客_水蛇。当然我们不怕水蛇,我们也不怕“海子”,最多被咬一下,被夹一下。“水蛇咬个包,一路走一路消”。
我们最喜欢在电灌站里不劳而获。电灌站一开闸放水,许多河鲜湖鲜有的被打晕,有的被搅碎。我们只要占据有利位置,就可以轻而易举收获很多。当然“海子”也很多。
有些大鱼,我们可以腌制,然后储藏,作为农忙时候或者过节待客的美味。其实每家都有,但是味道不同。小鱼呢,可以做杂鱼锅仔,香喷喷特别下饭。尤其加了酱油的鱼汤更是好吃。“海子”呢,没法腌制,老家人似乎也不会江浙上海一带那样“醉”或者“醪糟”。于是就用大锅煮。偶尔和杂鱼一起。不过就显不出“海子”的味道了。
我们也不大会吃。没有蟹八件,也不会那样费功夫。花好长时间才剔出那么一点肉,还不够塞牙缝子。老家人都是急性子,不如抓着蟹腿在嘴里咀嚼。蘸着酱油和醋,其实味道特别巢湖。我们那个时候吃“海子”,特别豪横。可惜那个时候我们没有蟹八件,也不会利用“海子”自身部位来剔出蟹肉。我们一通咀嚼,然后吐掉。肉没有吃到多少,还弄得一手腥气,不划算。我们于是就把“海子”和银鱼白鱼白米虾分为三六九等,区别对待。其实它是一样的美味,有着一样的巢湖气息。
老乡们聚会,在老家人开的巢湖饭店,你可以炫耀似的向别人推荐银鱼白鱼白米虾,推荐许多美味。唯独没有见过听过向别人推荐我们老家的“海子”。我吃过的老家饭店,也从来没有这道菜。
几乎没有人还能想到老家的“海子”。我也一样。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吃到老家的“海子”。
最忆是巢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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Ψ 一阵微微的巢湖风……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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