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讲的“蟹子”不一定是大家认可的。老家的菜是徽菜里重要的组成,和皖南差不多。有一句话来形容,或者是个四字语,叫“严重好色”。要做一点解释。“严重好色”是盐味大,菜色浓。和江南的“浓油赤酱”既有关联也有区别。
江南的“浓油赤酱”是一张名片,不过江南的菜更多是甜味多。比如无锡的糖醋排骨,杭州的松鼠桂鱼,诸如此类。南方人好甜口,和四川湖南喜欢辛辣没有啥区别,一方面和当地的物产有关系,也和当地气候千丝万缕。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再恰当不过。皖南多山区,各种笋就是她对外的招牌。当然它的黑毛猪肉和各种时蔬,都是吸引我们的美味。
我们都有这样的体验,年轻的时候,总觉得外面的饭好吃,人家的饭菜更香。到了外面就觉得格外好吃,也格外能吃。东西南北都跑过了,各种美食曾经让自己乐不思蜀,总想着自己要是某地人该多好。现在回归了,再好不过粗茶淡饭。
我的胃口早就中西合璧,古今融合。走到哪里,几乎遇不到最纯正的地方菜了。就连上海这样顽固保守的原住民,他们的防守也逐渐被攻破。我们几乎南北融合了。然而对于老家菜,自己却有着顽固的记忆。我的嗅觉味觉触觉感觉异常灵敏,对于老家的“严重好色”念念不忘。老乡在一起,都是互相劝告,老家菜要少吃了,尤其各种咸货,各种小咸菜。医生也反复叮嘱,饮食清淡,少油少盐。然而,面对老家那么香的咸货咸菜,面对“严重好色”的老家菜,我们的意志力自制力是如此的薄弱,如此的不堪一击,哪里还管住自己的嘴,医生的叮嘱高血压的危险都抛之脑后。还是大快朵颐,先满足自己口腹之欲再说。每次我们都这样安慰我们,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可是我们一聚会,都是不约而同的选择老家人的菜馆。我们不是去吃饭,我们其实是去集体思乡,只不过我们用老家菜来安慰自己,满足自己。
老家的菜没有必要再去宣传。我不知道其他城市的巢湖菜馆生意怎么样,反正我们这儿的巢湖菜馆那是宾客盈门生意兴隆。我们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旁边摊位的李婆也摈弃同行冤家的禁忌,积极的推销。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座城市那么多人喜欢我们老家菜,套用广告词,“巢湖菜,谁吃谁说好。”我也问过许多人,每个人的评价不同,然而我似乎发现一个秘密。老家菜有自己的灵魂。也许老家菜有许多秘密,味觉秘密我说不到点子上。但我知道,酱油或许是老家菜里面的一个灵魂。
菜有灵魂就有了生命。比如湖南广西四川重庆,麻和辣就是灵魂。川菜湘菜风靡全国乃至世界,它的招牌就是麻辣鲜香。可以说,没有了麻辣,这些菜恐怕就黯然失色。新疆大盘鸡那个大,小鸡饸饼里那个饸饼,小鸡炖蘑菇里的榛蘑都是特色里的灵魂。老家菜里的酱油作为灵魂(或者之一)需要被我们记住。
现在有各种酱油让人眼花缭乱。有时候都不知道许多酱油有什么用途。在用法里,列出许多名目。有的酱油是蘸着吃,有的酱油是调味的,有的酱油是调色的,有的酱油是增鲜。反正咱是农村人,光是酱油就把咱搞得头晕脑胀,不知道如何是好。咱还好面子,生怕被人看出来不见世面的穷酸。在老家多好,一种酱油搞定。
老家的酱油色重味重,那是浓墨重彩,不像有些酱油轻描淡写。从养生学角度,老家的酱油确实不能与时俱进。现在回老家,已经很少看到小时候那种酱油了。可是有年纪的人依然对几十年前的酱油念念不忘。
老家的酱油应该是土酱油,没有现代工艺,全凭老手艺人娴熟的技术。我甚至都不知道老家土酱油是什么原材料做的,不过不影响我们对它的钟爱。每次看《卖油翁》就想到了小时候打酱油。卖酱油的没有卖油翁技术高超,偶尔有酱油在瓶口渗出,我们迫不及待用手指头抹起来,幸福的放在嘴里,真香真甜真齁人。我们很满足。
老家酱油和猪油芫荽菜是绝配。猪油增香,动物油就是香(有人说,动物油容易引起胆固醇高。你确实注重养生,然而当不见荤腥的你闻到猪油的香味,估计你也抵挡不住。猪油真是引发三高的罪魁祸首吗)。酱油增味增色,芫荽是不可或缺的点缀。
老家的面条没有醋无所谓,如果没有了酱油,那就是待客的事故。无论主人还是客人,对酱油都是情有独钟,而且符合待客礼数。不然寡淡寡淡,那种清汤的颜色不是老家人喜欢的。也许这种汤色就是老家人厚道的表现。拿出最好的招待客人,哪怕只有一个鸡蛋,一勺猪油,一点酱油,也要让客人看出我们的真诚与热情。
老家的酱油有没有营养我不知道,有没有名气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我儿时的记忆里,酱油是老家厨房里不可或缺的必需品。
老家酱油有酱香,但更多是咸。我们为什么对于“严重好色”那么钟情,其实和我们物资匮乏有一定关系。
现在生活好了,可是老家人没有忘记酱油曾经的贡献。酱油已经成为老家菜的标志之一了。
走在巢湖大街上,看到蛋炒饭,也看到酱油炒饭。蛋炒饭酱油炒饭是儿时的奢侈品。不过炒饭我们炒不过扬州。扬州炒饭已经有了严格的标准。许多挂名扬州炒饭不过是张冠李戴罢了。但是我们老家的酱油炒饭还是有巢湖的江湖地位。
“老板,来碗炒饭干干。”“你切什么饭,蛋炒饭还是酱油饭?”“三个鸡蛋加酱油炒饭,别忘记放小香葱。”老板看看我,就知道我是一个好切的人。鸡蛋酱油炒饭,满嘴飘香。
我是一个“严重好色”的人。
最忆是巢州
扫描二维码
关注更多精彩
Ψ 一阵微微的巢湖风……Ψ
忆巢州CHAOZH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