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辟和含亲历记

文化   2024-11-07 00:00   安徽  


△顾鸿将军
出师和含   初战告捷
1939年5月,我随叶挺军长过江到江北游击纵队。1941年九十月间,任新四军第7师第56团副团长。一天,政委曾希圣找我谈话,命我率该团的5、7两个连到含和去,和先去此地活动的陈仁洪所领导的3连,会合江文、刘云的含和独立连,组建含和指挥部,由陈仁洪任指挥,我任副指挥。同时成立含和军政委员会。曾政委说所以称作“指挥部”,是为了迷惑敌人,既搞不清我们的兵力,又弄不清是哪一级的架子。从此,我便与和含人民一起,开始了和含敌后的抗日游击战争。
和含地区,前临长江,背依巢湖,南倚淮南铁路,北部丘陵起伏,南边沟渠纵横。从全局来看,开辟和含,建立敌后根据地,不仅给7师的活动开拓更大的回旋余地,而且对发展华中抗战局势有极重要的意义。为了打开和含新局面,11月含和指挥部在小庙岗组建后,就分析形势和研究作战计划。认为在距小庙岗15华里以外的四周有碉堡林立的日伪军据点,虽然常驻兵力不多,但分布较广,机动性大,确是我们进行游击活动的障碍。这种态势告诉我们,要在和含地区立足,建立游击根据地,只有通过拔钉子、除障碍的游击战争来集小胜为大胜。游击战术确定之后,从含山的小庙岗到和县的西太基,在中银凹、关门镇、太湖寺等地的秘密侦察,初步了解到小庙岗南边不远处的关门镇敌据点,人数不多,而与之眦邻的陶厂镇上的伪军,又每晚都有嗜赌的规律,这是我们首先袭击的最好目标。

为了不打无把握之仗,不打无准备之仗,在行动的当夜,再一次进行了侦察。然后兵分三路,其一部悄悄地包围在敌陶厂据点周围,一部担任警戒,一部为主攻。当一切准备就绪,主攻队伍出其不意,摸掉岗哨,接着迅速冲进炮楼,攻其不备,命令聚赌伪军举起手来,缴枪不杀!面对黑古隆冬的枪口,伪军惊慌得魂不附体,面面相觑。当几个伪军试图拿枪顽抗,我战士如猛虎般扑将过去,将其擒拿。短短十来分钟,俘获了炮楼内的20多个伪军,缴获十余支枪。陶厂镇上的枪声,吓得关门镇的敌人仓惶出逃。但由于我早已部署兵力潜伏,十多个伪兵也一一就擒。偷袭陶厂伪据点成功,鼓舞了全体指战员的士气。
接着又传来了我另一支部队在和县奇袭了戚桥伪警察所的胜利消息。这个警察所有30多人,经常窜入四乡,骚扰百姓,抢劫民财,也是我在和含地区东乡的一个钉子。一天,含和指挥部7连一部分战士化装成老百姓挑草赶集,一部分战士化装成生意人,二者在街头以买卖纠纷“争吵”起来嚷着到警察所去讲理,便一齐涌向警所。当警所人员出来干涉时,战土们一部分闯进屋里“吵”,一部分在门外“闹”,对警所人员采取了分割包围的方法,擒拿警所人员,速战速决,干净利落,缴获枪支20多条,俘敌30多个。
在拔钉子战斗中,我们就这样采取了拔掉一个据点,占领一个村庄,争一处地盘的方法,开辟了以小庙岗为中心,向南包括陶厂、关门镇、祁首岗、西太基;向东包括竹园李、娘娘庙、望江集、戚桥等大片区域。从而形成了一个小的游击区,作为我们开辟和含的立足和依托。接着,在比较巩固的村镇里,发动群众,培养积极分子,发展党的组织,建立抗日民主政权,党的秘密工作和各项群众性抗日活动也同时得到进展,为打开和含新局面,扩大游击区奠定了基础。
再度开辟   捣毁巢穴
和含指挥部初步立足之后,引起了敌人的恐慌和注意,他们一面觊觎窥测,一面调兵修筑工事。1942年初,日军在淮南路沿线各重镇增加兵力,汪伪绥靖第8师一部在南义、姥桥等地驻扎;伪军曹良文部加紧了对螺丝滩、百旺市、后港桥、白渡桥等地的控制;土顽2支队柏承君流窜于和含北乡。这种态势表明,敌人是企图把我们从这狭小的基地上挤走乃至吞噬,胃口可真不小啊!为迅速打开和含局面,继续向东推进,1942年4月,以含和指挥部为基础,扩建成立了含和独立团,由马长炎任团长,我任副团长。独立团成立后,立即根据敌我态势,运用避实就虚,避强打弱,不战则已,战之必胜的军事原则,决定向该地区的南线出击,5月,首战了螺丝滩。

螺丝滩,位于和县南乡,村南有一条东西走向的大河沟,沿沟两旁分别有一条狭窄的圩埂,通向五显集和百旺市,是我向南发展,攻占百旺市、五显集的必经之道。而伪团长曹良文,为将此地变为日伪统治区,派了1个大队和1个特工队共约400人镇守,并准备向汤城、前、后唐和鲁家堡扩张。他们经常出入村外,骚扰百姓,抓人抢物,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弄得周围百姓无一宁日。为拯救人民、扫除我游击障碍,团部决定给予驻该村的伪军和汉奸特务以严惩。
5月初的一天早晨,马团长率领1、3、5三个连队近400人,分三路包围了螺丝滩,一路从孙庄、张瓦匠、五显集一带,插入村的右边,一路从新塘、荒圩、老头桥插入村的左边,一路从正面的前后唐、汤城进攻。战斗前,先派地方王万发游击队对伪军袭挠。伪大队长夏复初,见我军人数不多,就倾巢追击。当“蛇”被引出洞后,游击队即向我伏击区且战且退至汤城村。伪军追至孙家大闸时,我左右部队已在其后打响了。敌在三面受困之后,顿觉处境不利,有被歼的危险,企图折返逃窜,我潜伏战士以猛烈的火力,致伪军腹背受阻,成了翁中之鳖。遂乱作一团,中弹的毙命,落水的归天,恶贯满盈的伪军大队长夏复初,也在混乱中毙命,葬身于水中。至10时许,我共消灭敌人300余,打死打伤伪大队长以下官兵170余,俘虏140余,缴获轻重机枪、步枪100多支,弹药无数,首战螺丝滩告捷,群众无不笑逐颜开,杀猪做饭,慰劳子弟兵。
螺丝滩的障碍一扫除,百旺市、五显集的敌伪据点就暴露无遗了。全团指战员在首战胜利的鼓舞下,在群众的支持下,不失时机地乘胜追击,相继又攻克曹良文部这两个据点,解决了包括螺丝滩、百旺市、五显集、后港桥等伪军盘踞的村镇。接着,锋镝直指南义伪军据点。

1942年夏的一天,我率领独立团3、5两个连的排以上干部,冒着炎炎烈日,为侦察南义敌之情况,隐蔽在距敌300多米地的草丛中观察。一个多钟头了,突然发现一个哨兵站在碉堡吊桥的外边,像是在吃东西。再一看附近还蹲着一个人,身边放着一担挑子,估计是个卖瓜的人,看样子,哨兵一边在啃瓜,一边对着卖瓜人,指手划脚地说些什么。不一会儿,只见这个卖瓜人,朝碉堡北面的陈良兴方向走去,约10多米远,哨兵又把他叫回来,像是叮嘱什么。于是,我派侦察员大海、张永清绕道去陈良兴村北等候卖瓜的人。两小时后,请来了卖瓜人,他是个50多岁的老大爷,家住陈良兴,见到新四军后,显得局促不安。我见他有顾虑,便说:“老大爷,你不要怕,我们是新四军,你村上还有几个在这里当兵哩,陈巨才你认识吗?”说着便把陈巨才喊来,老大爷见了非常高兴,急忙解释说:“同志,请原谅。我以为你们不是新四军才不敢说。刚才……”从老大爷口中,我们了解到那个碉堡北边,有条壕沟,水有丈把深,日伪兵防备松弛经常去南义镇茶馆吃茶聚赌,连炮楼的敌连长也光顾过。以上情况,说明敌人军纪松弛,思想松懈,我们可抓敌弱点,乘其不备,歼灭该敌。于是,在当天侦察敌情后,开始了战前准备,过水沟用的竹床、越铁丝网用的门板,以及刀斧等准备齐全,令3连长彭司宝率突击队,每人携带1把柴刀、1支步枪、4颗手榴弹冲锋在前,其余各排由指导员钟大湖率领并组织火力掩护,待突击排越过敌人的外壕后,发起追击;王志树连长和闻杰指导员率5连,从南义镇的南边对敌碉堡实行佯攻,也可相机占领敌指挥所。一场攻打南义的战斗即将打响。

这是一个夏天的夜晚,“五月人倍忙”的农家,早已闭门入睡,罪恶累累的日伪军又进入黄粱美梦。我们的子弟兵这时却斗志昂扬,身负各种攻坚器材,隐蔽而迅速地向南义镇北头小山岗上前进。当时针指向23点的时候,3连长彭司宝、突击排长姚正嘉率突击排战士,从草丛中,从洼地里,匍匐向敌阵地进发,直抵敌碉堡的铁丝网前,只见敌哨手握枪杆,无精打采,其余的呼呼大睡,突击队战士悄悄地剪断铁丝网,火速把竹床、门板等安放在壕沟上,尔后向熟睡的敌人猛扑过去。担任火力佯攻任务的5连战士,相机逼近敌指挥所。勇敢善战的彭司宝率领突击队,直插所内,刹那间,尤如兵从天降,活捉了伪军连长,当令其缴枪时,他颤抖地说:“在——在箱子里。”
这一仗全歼伪曹良文部又1个整连100余人,除当场击毙30余人外,伪连长以下全部生俘,计缴长短枪60余支,各种弹药一部,捣毁了敌伪的又一据点,扩大了游击活动的范围,为和含根据地的建立创造了条件。
挺进江全   争取刀会
1943年2月,我奉命担任江全大队的大队长,率一部向和含地区东部开辟新区,担负着“保证与军部、2师交通,并用统一战线工作、交友工作,保证与2师交通能通行”的任务。而江全地区的一重要特点是刀会林立,几乎村村有刀会组织,家家都有刀会会员,而且多为国民党控制。因此,为了开辟江全,打通交通线,地、县委指示我们首要的任务是争取刀会,进行一场不准打枪的战斗。

为此,大队在县委领导下,先后在干部、战士中进行政策教育,明确“发展进步势力,争取中间势力,孤立顽固势力”是党在抗日战争时期的战略方针。要求人人都要学会做群众工作,坚持向刀会群众宣传党的政策,宣传党的抗日主张,揭露国民党反动派消极抗战、积极反共的真面目,说明我军是打击日寇,不打刀会,是为人民抗战,为人民解放而来的。接着通过三次艰苦的工作,终于把刀会这个群众组织的大多数群众争取到抗日阵营中来。第一次是在1943年3月的一个早晨,我和吴瑞生、陈高顺率领一中队,从石村庙出发,11时许到张集以东三四里的几个村庄,正在准备中饭,忽然,四周响起紧密的锣声。一了解,原来是刀会从1000米外的村庄向我进犯。不到1个小时,约三四千人手持大刀,包围了我正在吃饭的村庄,呐喊着向我挥刀喊杀。我全体指战员,不慌不忙地把饭吃完,按排、班和战斗小组,隐蔽地向张集镇以北的太阳桥方向撤退。在撤退过程中,我宣布一不准向刀会打枪,二要向所经过的村庄老百姓宣传,说明新四军是人民自己的军队,是抗日的队伍,请刀会的人不要受土匪指使,不要听坏人的造谣和欺骗,受骗上当。就这样,部队从张集以东的圩心里,边宣传边隐蔽,缓慢地撤退着,一直退到太阳桥附近。敌人仍逼刀会从左、中、右三面追击我一中队,眼看就要到太阳桥后的石桥村了。石桥是日军固守的据点,再退,我军必遭日军的攻击。如果日军一出来,不仅我部队受伤亡,刀会的人难免受损,已经是再无退路了。“怎么办?”中队长吴瑞生焦急地问。我冷静而又果断地说:“2支队很狡猾,他知道我们是不会打刀会的,唆使刀会向我穷追,阴谋与日本鬼子腹背夹击。为了避免部队与刀会的无辜伤亡,瞄准2支队打,以教育刀会,阻止刀会的追击。”因为刀会有个特点,自称刀枪不入,不能见血,一见血就往回跑。于是,吴瑞生很快将部队组成骑兵队形,前面卧倒,中间跪着,后面站着,打了两个排子枪。由于狡猾的2支队把刀会人员推在前面,尽管我们把枪口对准二支队的人,但还是在混乱中打死了2个刀会的人,1个人受了伤。其余人员见了血,一轰而走。奇怪的是日军一枪未发,问题就很快地解决了。后来听情报人员说,日军因见到我军打顽固派,说是“大马虎子(新四军)打小马虎子(2支队)”,所以未向我们攻击。当刀会的大部分人员逃跑以后,我军则狠狠地反击2支队,收缴了刀会堂长等头目的刀枪。为了使刀会能理解我党我军的政策,当夜,一中队置办了两口12园的棺材,抬着刀会丢下的两具尸体,送到遇难者的家里,还给刀会丢下一批大刀,并向他们反复地讲清政策,向死者家属说明事件的经过,一家发给50块银元作抚恤费。翌日,县委负责人时生、李岩等又登门安抚死者亲属,看望受伤人员。由于把善后工作和宣传教育结合在一起进行,讲清了刀会的“防匪保家”和新四军抗日救国、抗日保家基本目标是一致的道理,刀会并没有因死了2个人而再闹事,懂得了“刀枪不入”是骗人的迷信。我们还向刀会群众说:“今后我们若再相遇,你们让拿枪的(2支队)在前,拿刀的在后,距离远些,这样会安全些”。
时隔不到10余天,我军行至该地,第二次遇到刀会,果见拿枪的2支队在前与我交火,刀会的人只是远远在后呐喊。在我军狠打2支队的时候,刀会人员自动向后转,无一伤亡,而2支队则被我毙命20多人,生俘30多人,缴获步枪30余支。这一事实说明了党对刀会的政策,只要我们认真地执行,就会取得较好的效果。

在前两次相遇的基础上,约1943年六七月间,一些刀会会堂派负责人主动找江全县委、江全大队谈判。在党的抗日政策感召之下,刀会认识到新四军是朋友,2支队是对头,愿意一切行动听从新四军指挥。当我们再打绰庙集日军时,刀会竟派出几千人,配合我们,浩浩荡荡开向绰庙集,我们未放一枪,就把日军从绰庙集吓跑了。
刀会是一个非常广泛的群众武装组织。在这一带,差不多家家都有人参加,约计10万多人,这是一股了不起的群众武装力量。开始阶段,刀会是打日军的,民族意识很强。据说,杨石巷一次来了七八十日军,刀会知道后,一窝蜂地围上去,把日军一个人砍死,只是后来伪军和土顽的造谣惑众,颠倒是非,诬蔑共产党和新四军,才使他们受欺骗、被利用,在我军挺进江全时,唆使刀会进犯骚扰。但它毕竟是一支与伪顽在本质上不同的群众武装组织,在我党政策的感召之下,在我军秋毫无犯的严明的军纪和对其宽大政策的亲身体会之下,其中大多数被我争取过来,走上抗日的道路。刀会争取过来以后,我们在江全的战斗,取得了节节胜利。以八大禁为中心,东起大小黄洲,西至滁河、杨石巷、金城庙,都为我们解放,从而使和含根据地和江全根据地连成一片,胜利完成了开辟江全的任务,沟通了7师与2师、军部的联系。选自《皖江劲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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