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坑

文摘   2024-06-14 08:40   重庆  

我老家门前,泥土路隔壁是一个大坑。

坑塘呈东偏北、斜着的东西走向,镶嵌在村子正南面。坑的东面、西面、北面零散地点缀着族人房舍,南边是宗族的田亩。

大坑承载的是童年美好记忆。夏日午后,日头正顶在水面上,波光粼粼。通常,大人午休。我们就赤脚跑出来,跳进大坑玩耍、摸鱼。水不深,却也道我们胸膛处。同伴们下水方式各异,我是站在岸边,平常地“噗通”一跳。有的是迅速助跑一段,手脚前倾、飞跃入水。最厉害是老圆,他是站在一倾斜向着水面生长的树干上,背对着水面,用力蹬腿后空翻入水,头部落水,之后一个水猛子扎地很远。到最后,臀部顶出水花再露面。老圆游水技艺精湛,时常引得我们啧啧称奇。

踩在松软的淤泥上,我是有些害怕,便用手奋力前游。有时一不小心踩到小鱼儿,顺势用双手往腿间去捉。伙伴多时,我们排成一排用两手臂同节奏地拍打水面,形成一个包围圈儿,一直把鱼儿赶到岸边角落,使鱼跃出水面、落到坑边黄土路上。

水表面温热,下面却是凉的,所以也不敢多玩。洗完澡后,我们蹲在阳光下晾晒一阵就该上学去了。

大坑是幼时学垂钓的去处。我哥水平很高,他不用鱼竿、浮子,就用线、钩和和的面。黄昏时,他悄悄蹲在家门路边口角落里,随手在地上捡一根麦秸亭缠在离钩不远处,投在岸沿不远处。迅疾就钓上来一条大鲤鱼。

到了闷夏阴雨时节,成群的鱼虾在水面巡游着。坑中央,一排排大鱼大口呼吸着。而岸边,则游着成群的小青虾。我二姑正好在家,她带着我们拿着竹筐到岸边挖虾。

1998年大洪水之时,西边的小坑先填满。溢出来的水,顺着土路上的小沟往大坑流。哗哗的流水声引得大坑的鱼儿成群往这边挤,顶水遨游。我哥乘夜色带着我拿着竹筐去捞鱼。后来,大坑也填满水,水位升高到大路上。鱼游到路上、田地里,权佬们在大路上扎了一个网,逮到大鲢鱼,就送来一条让祖母做。

冬日里的水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凌。存水也因干旱下降,故而冰面一般冻得很结实。我们在冰面扔溜溜球,“嗖——”的一声,溜溜球很快就滑到正东对岸田地边上。用冰块也是这样。遇到冰面快挨着泥底的年月,我们下坑踩在冰上,小心翼翼地滑冰。

直到快过年时,大坑的水被抽干。承包鱼塘的族人带领着大人们穿着雨衣下去,深一脚浅一脚地先把大鱼逮完。我们小娃儿们趁准时机,摩掌擦拳,立马跳入水坑逮剩下的小鱼儿。大伙抢着抓,如果哪一个捡漏到大鱼,大伙更加激动,更仔细地搜寻底部淤泥。

一次,大坑干旱水位下降。不知谁在坑中间堆了泥巴,形成了一条小路,这相当于把大坑一分为二了。小路南边连着的地头,是一株小桑树,不到一人高。那是我们小时候养蚕的基础,也是吃桑葚的唯一来源。小路中间还种了一棵小杨树。那时我已经上初中了,夏日里回来,再也见不到小孩子下水洗澡了。偶尔看到老圆拿着凉席去水边刷洗。那棵水中央的小杨树慢慢长大,时日久了,因泥土少、且浸泡在水里,杨树根也裸露在水面了。

再往后,大坑的水到冬日里就干涸,只剩下很小的一汪水,我过双休日回来便拿着球鞋去刷,以便两日后上学时能穿。而广阔的坑底,到处是干涸的圆泥粒。这时,祖父农闲时就开始拿着铁锨,一铲铲地往岸上柳树根那里甩泥了。

不知何时,大坑周边的柳树、杨槐树都没有了。再也看不到绿翠欲滴的水中的倒影、和暮春时节满道的杨槐花了。

南坡黄土
乡愁、祖国传统医学文化的学习和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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