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民国报纸“唯一”的用法看童旭东的造谣

文化   历史   2024-07-15 12:00   上海  
从民国报纸“唯一”的用法看童旭东的造谣

作者:Charles


童旭东反复引述民国报纸上的一则报道,所谓“在孙禄堂去世后,当时南北的权威媒体对孙禄堂太极拳造诣的评价是‘中国太极拳术唯一名手’”(就借用他的图片吧),用“唯一”一词来证明当时其他的太极拳师都及不上孙禄堂,用来证明孙禄堂的太极拳和其他太极拳毫无关系,进一步用来旁证其他太极拳是“垃圾”、是“狗屎”。



这样一条讣告,就能上升为“当时南北的权威媒体对孙禄堂太极拳造诣的评价”?童旭东把这种报纸上的虚词谀奖,一一坐实为梁山的排座次,实在令人大开眼界。

而其实,《申报》1934年1月8日刊登的讣告,说法可不同,不过是“拳术大家”、“当代之奇人”、“名震海内”而已(《申报》上刊登过的“拳术大家”、还有朱霞天、靳振起、贾吕纽鲁、桂朗星、崔华、韩金章、杰克台姆赛、贾克邓泼赛——世界第一拳术大家、黄礼,王子平、马永贞、陈秋声、陈季平等等等等)。



当然《申报》1934年1月17日的“大事小纪”,补刊了一条“唯一名手”,对比童旭东所发的《京报》内容,不就是通稿吗?难道说明“南北权威媒体”的记者是同一人?



但是到了1月29日,《申报》报道公祭孙禄堂,这么重要的盖棺定论的时候,反而“唯一名手”又不见了,按童旭东的说法,又被矮化为了“国术大师”而已(按《申报》的记载,不过是和佟忠义、郑钢髯——不知何许人也、陈微明等同样头衔),甚至标题仅为“昨公祭孙禄堂拳师”(到了今日,恐怕有人要误会为某权人士)。



按照童旭东深文周纳的编造逻辑,我们可以看出,《申报》,作为权威媒体,在孙禄堂逝世的第一时间,将其定性为“拳术大家”,九天之后,补发一条消息,上升为“太极拳唯一名手”,又十二天之后,重新定性为“国术大师”。既然媒体说的都是史料,这三条史料按先后顺序,哪一条更接近“权威媒体”的本意,恐怕不难看出吧?


同样的《申报》,同样的“权威媒体”,又过了十二年之后,1946年报道“致柔拳社廿二周纪念会”时,孙禄堂又成了“拳术名家”而已。



又明年,1947年报道“业余国术研究社”成立的时候,孙禄堂又成了“国术大师”而已。


更不用说,早在1925年,《申报》报道孙禄堂来沪的时候,早已有言:”吾国内家拳术为太极八卦形意三种,而太极拳为最微妙。练太极拳之善者,当首推杨澄甫;练八卦形意之善者,当首推孙禄堂。鄂省陈慎先孝廉独能兼二家之长,融会贯通,实为当今内家拳术中难能可贵之人物”,可见“权威媒体”认为,最微妙的太极拳还轮不到孙禄堂来代表。



起码,“权威媒体”的报道中,所谓“唯一名手”不过仅此一见,而“权威媒体”的绝大多数“报道”中,孙禄堂不过是“大师”、“名家”、“名手”之一而已。

就此,童旭东是不是批评一下《申报》“由于认知能力上的缺陷或是出于别有用心的目的”,而故意矮化孙禄堂呢?(当然,在童旭东需要的时候,《申报》还是他的小甜甜)

再来看所谓当时报纸上“唯一”的用法,是不是真的就指“唯一”。民国固然也有报纸审查制度,不过比起现在更先进、更发达、更英明的制度而言,网眼恐怕就要疏漏的多了,哪怕是“南北的权威媒体”,刊登的“评价”岂能字字落实?好在,民国报纸并非只刊登了这一条消息,我们且来看看其它场合下“唯一”的用法如何。

早在1913年,京剧广告中就有“唯一名角”赵紫云,且不说此时伶界大王谭鑫培早已来过上海多次,就是上海本土的演员中,夏月润、毛韵珂、冯子和、小杨月楼、杨瑞亭等等等等演员的声名都要远在其之上吧?就算他们及不上赵紫云,难道这些红到发紫的演员都不是“名角”?而赵紫云不过是豆腐干大的广告中唱“倒第二”,还轮不上大轴戏,这个“唯一”能当真吗?


又比如,1928年的12月25日《申报》刊登梅兰芳“唯一名剧”《二本西施》,1929年1月5日梅兰芳的“唯一名剧”成了《宇宙锋》,而到了1930年12月7日,梅兰芳的“唯一名剧”又成了“刺虎”,这到底是“唯一”,还是“唯三”,还是“唯万”?更不用说,这几个阶段同时期报纸的其他京剧演员主演的“唯一名剧”更是数不胜数。


再来看看其他“唯一名手”有谁。1921年2月13日,《申报》刊登《小说界消息》:“美国名小说家马克吐温Mark Twain,为美国近代唯一名手,逝世己数年。” 难道此时霍桑、杰克·伦敦、福克纳、赫尔曼·梅尔维尔、亨利·詹姆斯、德莱塞等等美国小说家,都配不上“名手”一词吗?就一定逊于马克吐温吗?


《申报》另一处报道称:“世界提琴大家哈飞茨Jascha Heifetz为现代提琴唯一名手,成名以来,已有十余年”,即今日所译海菲兹是也。



且不说当时一干小提琴名手至少尚有米尔斯坦、埃奈斯库、大卫·奥伊斯特拉赫、蒂博等等,就是《申报》自身1930年8月1日已载有:“Kreisler亦为提琴名家,与哈非兹并肩齐名,将继哈氏而来”(笔者按,即今译克莱斯勒),既是“并肩齐名”,“唯一”云乎哉?



再来看讣告之例,《申报》1943年1月5日刊载《聂老太太逝世》,称聂曾纪芬“为海内外福德俱备之唯一人”,乖乖隆地咚,和童旭东的论调倒是挺一致的,不但国人,打通东西洋,一并代表,寰宇之内,居然数十亿人皆不得“福德俱备”,岂不不令人沮丧伤心?呜呼哀哉!



更甚而有之,1944年11月24日, 《申报》报道居然称:“国父是中国ge命的唯一导师,汪主席是继承国父的唯一领袖”,这第二个“唯一”之荒谬,恐怕不待多言了吧?这种“权威媒体”的正经报道,能当真吗?



民国报纸上所谓“唯一”,汗牛充栋,此处只能拣择极少部分稍作说明。最后再贴几个《申报》上“唯一”的广告用法,文字就不录了,读者们自行观览吧。




如此背景之下,绝大多数所谓“唯一名X”是什么好话吗?不就是广告噱头的套路吗?童旭东居然拿来作为证据,证明孙禄堂无人可及,嗯,可以参加新一期的“喜剧人奇妙夜”。


更何况,以此仅见的“唯一名手”而言,在孙禄堂逝世之后的报道中,居然是以童旭东所说的“垃圾”、“狗屎”扎堆的“太极拳唯一名手”来作盖棺论定,而根本不是什么童旭东所谓以“太极拳容易,我先教你形意拳,形意拳学好,学其他的不难”、“统一国术应以形意拳为本”等论调所推出的孙禄堂拳法的要义所在作冠名,“权威媒体”的眼光,以童旭东的逻辑来看,也不过尔尔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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