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良是绥化生人,他是跟谁学唱的评剧,现在已经无从查找, 据他的大儿子薛威说,四十多岁之前他没有跟谁拜过师,是自学成才。
来林甸以后,跟团长刘亚斌学过戏,那就是说,刘亚斌是他的师傅。他是1957年来到林甸的,那时薛宝良就已经四十二三岁了,比高慧 珠大二十多岁,是高慧珠前好几辈的师哥,到现在算起来,活着已经 是一百多岁了。
薛宝良是流动到林甸县的唱文武老生的演员,是高慧 珠的大师哥,到林甸以后还挺认学的,开始学武戏,练打三节棍,练 着练着没练好让三节棍把脑袋打坏了,团长刘亚斌就劝他别学三节棍 了。
刘团长说,你的嗓子那么好,你就跟我学唱老生吧。然后就跟刘 亚斌学的武戏。剧团的老人们说,薛宝良唱文武老生唱得很好,主唱 包公,形体功夫身段技术都不错,武功打得也很好,业务方面很过硬, 当时是林甸剧团的台柱子了。
薛宝良后来当了剧团艺术室主任,艺术 室主任这个活,必须得有艺术功夫,主要是负责艺术调度,哪个演员 今天演哪个角,明天唱什么戏都由他来调度分派。
那一阶段是京评通 演的时候,一场戏里,演《秦香莲》就唱评剧,演包公的时候,就唱 京剧,高慧珠老师不管京剧还是评剧,他都是演皇姑,经常跟薛宝良 搭戏。
薛宝良的嗓子特好,当时剧团没有现在的音响设备,演员就靠 嗓子硬喊硬唱,1500多人的红旗剧场里,还有二楼包厢座席,天天 都卖满票,人在舞台上喊起来,最后排的人都能听得真真亮亮的。
薛 宝良这个人很有人缘,人很善良,为人热情,为人透明,在团里跟所 有的演员处的都很好,没有不良行为,就是喜欢喝点酒。
他在外面跟 社会上的姐妹哥们好开玩笑,逗个屁嗑,在剧团内部跟这些师姐师妹 们,都比较讲究,从来不乱说笑话。
他的对象叫王桂珍,比剧院的姐 们都大,薛宝良就成了公姐夫,他活泼开朗,热情豪放,艺术也过硬 大家伙都很尊重他。
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挺好个台柱子演员乐极生 悲,祸从天降。出事那年大约是1965年的冬天,剧团排演现代剧评 剧《山乡风云》,他在剧里边演的是政委,剧里边有打仗的枪声,那 个枪声用的是鞭炮厂生产的纸炮子,相当于运动员发令枪的那种,是 林甸县南门外鞭炮厂自己生产的。
那天中午,据说是薛宝良在家喝点 酒,自己去南街鞭炮厂找厂里的领导,来取定做的纸炮子。鞭炮厂里 的职工跟薛宝良混的都很熟,都管他叫姐夫,说纸炮子没做出来,薛 宝良说晚上演戏要用,干脆我自己来做,你们给我作指导。
领导就答 应他了,他就自己动手特制了500个纸炮子带回剧团。等他从鞭炮厂 回剧团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据说那天戏票都卖满了,薛宝良回来的 时候戏园已经快开演了,也没吃上饭也没喝上酒,着急忙慌地就夹着 纸炮子上剧团了。
大家伙都忙着化妆准备演出,谁也没注意薛宝良做 纸炮子的事情,他就夹着纸炮子这屋一趟那屋一趟,多少带有点显摆 炫耀的意思,因为这500个纸炮子是他自己特制的,也忘了纸炮子容 易爆炸的事儿了,在化妆室和办公室通道的那道门,他夹着纸炮子开 门的时候,门上是个双门弓子,太紧就把那道门啪地弹回来了,强大 的门弓子弹力把那门扇弹砸在薛宝良的身上,引发了右胳肢窝里500 只纸炮子爆炸了。
“咣”的一声爆响,薛宝良就被纸炮子轰倒在地。当时,薛宝良的身外边看不见伤,因为是内伤,把身体右侧的脖颈往 下大动脉管崩断了。
人躺在地下还能说话,所有化妆的演员们都蒙了, 温丽萍吓的满地找头饰,嘴里一个劲儿地喊着:谁看见我脑袋啦!有 的也忘了化妆就只管哭了。
有人告诉薛宝良媳妇王桂珍,王桂珍听说 了急忙跑过来,薛宝良看见媳妇来了,还跟媳妇好像是开玩笑似得说 了一句:大桂珍再见了。
这时候人就渐渐地不行了,有个叫于云龙的 会看病,还给他做人工呼吸,也不当事儿,人就死了。
这时候已经到了开始演戏的时间了,这戏还演不演啦?大家伙都 瞅领导。朱廷权是剧团书记,当即表态,演,票都卖出去了,不能退票了, 就得演。
演可是演,因为薛宝良死了,他主演的政委谁来演?朱廷权 问高慧珠,你能不能演,能演,上。
高慧珠平时就很细心剧团的每一 块大戏,平时就把剧团的每块大戏从前到后都能背下来,救场如救火, 高慧珠就说自己能演。
于是她就扮上了政委的装束上台顶替薛宝良。因为死人了,演员们在台上演的魂不守舍,演的心不在焉。《山乡风 云》还没演到一半,薛宝良被纸炮子炸死的消息就传出去了,不少观 众都知道了,都顾不上看戏了,都上剧场后院去看薛宝良。
戏园子里 就把正在演出的大戏停了下来。随后,团长崔右彬赶紧安排人看尸守 灵,安排人找工具准备明天去南门外打墓子。
第二天,王立华和曲志 民带一伙人到南门外打墓子。天冷,土冻得嘎嘎硬,唱戏的人干这样 的活计也干不了,正赶上农村的有马车往西门外草苇站送麦秆和谷草 的从旁边路过。
送草的人有认识剧团王立华和曲志民的,问谁死了, 一听说是薛宝良死了,都感到很惊讶。曲志民他们就跟车老板子要点 谷草和麦秆,车老板子听说薛宝良死了,这忙得帮,于是就从车上卸 下一些麦秆和谷草,曲志民他们把麦秆和谷草点着,把土烤化了才好 挖一点。
墓坑挖完了,怕不够大,不知道薛宝良的棺材能不能放进去, 当时曲志民说,我个头大,我进坑里试试不就完了嘛。
他果然跳进坑 里躺在坑底伸直腿特意试试坑的长度。(这段故事在《曲志民的故事》 里另有专述)。
薛宝良在剧团大伙给他起个外号,叫“薛大白话”,在排练《白 求恩》评剧的时候,他就给你“白话”白求恩的故事,排《铡美案》 他就给你“白话”包文正的故事,一“白话”起来就张牙舞爪,谈笑 风生收不住场。
那一天,他又在那儿“白话”《山乡风云》,没等“白 完呢,那些演员们就说,薛大白话你可别在那儿瞎白话了,你赶 紧走吧。
薛宝良当时还说了一句,瞎白话?等我死了你还得想我薛大 白话。事后,团里的一些演员们都说,什么事情都是该着,那天薛宝 良说完这句话,也没有领导安排,他怎么就独自一人去了鞭炮厂,怎 么就跟人家要求自己动手特制了500个纸炮子,他怎么就自己个带回 来各屋乱串瞎显摆,那门弓子再紧怎么就能把门扇拍回到薛宝良的身 上呢?拍一下子它怎么就爆炸了?
由于他的死亡,还引起了一些其他 的故事。薛宝良的两个儿子后来都在剧团就业上班。大儿子叫薛威,三儿 子叫薛峰,哥俩都在剧团乐队。
老大薛威是乐队扬琴员,老三薛峰在 乐队武场打铙钹。薛威从小就在剧团里学艺,他特别地聪明,也特别 能吃苦,他在剧团练习扬琴的时候,不开灯,黑灯瞎乎盲打。
后来又 学会拉胡琴、拉大提琴、作曲、搞配器、掌鼓板,武场哪个乐件没人 他都能顶上去,乐队里的一些乐件,拿起哪件都能伴奏。
由他作曲的 拉场戏《酒迷探婚》《百姓人家》,参加黑龙江省地方戏调演,都获 得作曲一等奖。
薛老三薛峰后来也考得扬琴在剧团乐队打扬琴,也是 乐队主力队员,参加市里省里的汇演都获过大奖。
他们哥俩都曾为林 甸剧团的发展和进步,做出过巨大的贡献。后来,老薛家的哥俩身体 都出了问题,先是薛威出问题,后是薛峰出问题,经过治疗,生命状 态都还不错,虽然留下点残疾,但薛威的脑筋还很灵活,肢体还能保 持正常活动,经常参加一些户外文艺活动。
薛峰的身体状态也很不错, 户外活动,生活状态比较正常,有时还能溜溜达达到剧团去坐坐去聊 聊,跟老朋友老战友扯扯。
老薛家的哥俩都曾经是林甸剧团重量级人 物,他们都是剧团的有功之臣。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董谦,林甸县原文体局局长;黑龙江萧红文学院首期作家班毕业;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黑龙江省文学院第一二三四届签约作家。大庆市作家协会名誉副主席,林甸县作协主席。业余文艺创作以来,先后发表诗歌、散文、小说、戏剧、曲艺、电影、电视剧等多种文体若干,出版文集七部。先后获得过国家文化部、黑龙江省委、省政府文艺精品工程奖和文艺大奖。退休后曾被县委县政府评为林甸县杰出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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