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回想起来,那个年代的贫穷如同浓重的阴霾,笼罩着每一处卑微的角落。
生产队里的老百姓啊,生活的最大盼头简单而纯粹,——那就是填饱肚子。每年能有个好收成,好多分些粮食,“家有余粮,心里不慌”,这是他们那一代的追求和梦想,是活下去,活的好的希望。
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期。在屯子里,还能经常能看到来穷棒岗子屯讨饭的,有白胡子老者,有驼背的老妪,也有年轻一点的妇女背着比我还小的小孩儿,那小孩啊,用布兜裹着,就趴睡在妈妈的后背上,安静又乖巧。
这些讨饭的衣衫褴褛,神色憔悴,形容枯槁。凌乱的头发如烂草般纠缠在一起,打成结,布满污垢的脸上刻满岁月的艰辛,疲惫空洞的眼神流露出无奈的绝望!挎着篮子,或者背着个口袋。有的手里拿个打狗棍子,走家串户的乞讨,于是这家给一碗苞米碴子,那家给几个大饼子!这便是他们活下去的指望。
要是村子里的狗啊,汪汪地叫成一片了,我就知道可能是要饭的人进村了,那时候,村民就会三三俩俩地聚拢起来,七嘴八舌得围着问:“你们是哪儿的”?“你家几口人啊”?““你老家是哪儿的” “还剩几口人啊?”穷棒岗子人会跺着脚喊:“啊呀,我的天老爷爷啊”“这咋还这样啊?”
要是有遇到来自老家省份的,“啊?你是河南来的?”“河南哪往的?”“啊?!你也是洛阳的?!”
听到乞讨者那久违的熟悉的乡音,那乡音啊,就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穷棒岗子人的心门,这同情心,悲悯心,立马就会泛滥成河。
遇到老乡的穷棒岗子人啊!就会擦着汩汩而出的眼泪,抽噎着,哭着扭身跑到家里,给这些可怜的人多装上几碗粮食,多么朴实善良的人们啊!他们深知道这些粮食真的能救命,真的能活人。
这些普通而平凡,看似卑微而又渺小的人们有着悲天悯人的情怀,穷棒岗子虽穷,但穷棒岗子人心里永远闪耀着人性的良善之光,也照亮了一点黑暗。
因为逃荒来到穷棒岗子人都知道:乞讨者的现在就是他们曾经的不远的过往。
所谓三年的“大饥荒”,像一个可怕的恶魔,给他们心里留下深深的恐惧,那恐惧深深地烙在脑海里,刻在骨头里。
因为曾层几何时,逃荒到穷棒岗子这的人,看到过,也亲身经历过,那并未远去的像噩梦般的过往!
侥幸逃到穷棒岗子的人们,永远也忘记不了大饥荒的悲惨岁月,大地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普通百姓饿到瘦骨嶙峋,饿到气若游丝,饿得无力站起来,死亡的魔咒像阴魂不散的幽灵如影随形。
路边,田间,地头,树皮被饥饿人们扒光了,野菜也被挖绝了。已经没有可吃的东西了,小孩儿饿的营养不性水肿,肚大如鼓,却腿细如柴。哭的力气都没有了,死一般的沉寂。
还能勉强站起来的大人们,拖着羸瘦的身躯,像孤魂野鬼一样在游荡,在找寻能吃的一切。
每一口呼吸都弥漫着求生的渴望。
过往那一幕幕悲惨的景象,就像一把把利刃刺痛着,有幸逃出升天来到穷棒岗子的人的心,让他们感同身受。穷棒岗子人擦着泪水,用颤抖的手把粮食倒进讨饭者的袋子里。把新出锅还冒着热气的大饼子放在讨饭者的篮子里,感叹,诅咒那并不曾遥远的辛酸岁月。
那时候,望着讨饭者远区的身影,我就会拉着妈妈的手,仰头望着妈妈“妈妈,那小孩好小啊!“那妈妈可真可怜啊” “他们家在哪儿啊”“他们为什么要饭啊”“ 他们为什么没吃的啊”……
我好奇的小脑袋啊,总有些问不完的话…
妈妈抚摸着我的头:“等长大了你就懂了”
岁月流淌,上初中后,每当读到鲁迅先生的作品《祝福》,读到祥林嫂,我就会回忆起那些讨饭者,他们的背影依然闪现在我脑海里,而他们的脚步也并未走远…
作者简介:王显曾,1997年毕业于黑龙江中医药大学 ,2005年通过国家统一司法考试 ,取得法律职业资格证书。2021年通过国家执业药师考试, 取得执业药师资格证书。林甸县中医院内科主任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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