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亮、张桃英 | 论端午节俗文化的地域性——以中国古代小说为中心

文摘   2023-08-02 11:17   贵州  


作者简介

何亮(1980-),女,重庆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重庆“巴渝青年学者”,研究方向为中国古代小说与中国古代文体学。

张桃英(1996-),女,重庆师范大学硕士生,研究方向为唐宋文学。



本文原载于《区域文化与文学研究集刊 第8辑》

感谢作者授权


内容提要

端午节作为中华民族的传统节日,经史子集不少文献有关于其节俗的记载。这一现象引起了研究者的思考。目前学界多从诗文、史志文献出发,对端午节俗的缘起、端午节俗形式的演变、节俗形式的文化蕴义等视角加以阐释。小说作为俗文化的重要载体,端午节俗的地域性特征表现极为突出,如节俗形式养蛊集中在川、湘地区,取蛇胆在闽、粤盛行,节俗持续时间有五月一日至五月五日、五月四日、五月五日与五月十五日、五月四日至五月五日等。本文以中国古代小说为中心,运用文学地理学、文化学、文献学等研究方法,梳理端午节俗的地域性特征,考察其文学意义。

关键词

端午;节俗文化;地域性



端午是中华民族重要传统节日之一。因其缘起复杂,有端阳节、浴兰节、天中节、龙节、重阳节等诸多异称。端午从诞生之日至今,已历经千年,《后汉书》《新唐书》《旧唐书》《清史稿》《台湾通志》《招远县志》《大唐新语》《开元天宝遗事》等经史子集文献多有载录。这一文化现象,引起了研究者的关注和思考。目前,学界主要以诗文、史志等为考察对象,探讨端午节庆典活动划龙舟的由来及其意义、端午节俗的历时性演变、宫廷端午节俗与民间的差异、端午节命名与苗族文化的关系、端午节日的渊源流变等。中国古代小说作为俗文化的重要载体,关涉此节日的作品甚多,如南朝祖冲之《述异记》、南北朝梁宗懔《荆楚岁时记》、李亢《独异志》、戴孚《广异记》、刘肃《大唐新语》、韦绚《刘宾客嘉话录》、冯贽《云仙杂记》、孟元老《东京梦华录》 、洪迈《容斋随笔》、乐史《杨太真外传》、陈元靓《事林广记》、谢肇淛《五杂俎》、纪昀《阅微草堂笔记》、张潮《幽梦影》、曹雪芹《红楼梦》等。且不同地域、不同时期的端午节俗各有不同。本文以此为中心,融合文学地理学、文化学、民俗学等方法与理论,梳理端午节俗的地域性特征及其文学意义。


一、端午节俗起始时间的地域性

提及端午,在大多数人心中“五月五日”无疑为节日的具体时间。据现存文献记载,“端午”一词最先出现于晋周处《风土记》:“仲夏端午,谓五月五日也,俗重此日也,与夏至同。”[1]“端”通作“耑”,古汉语寓意开始、最初。《说文解字》云:“耑,物初生之题也。”[2]《风土记》亦解释说:“仲夏端五,端,初也。”[3]“端午”意为仲夏的第五天。《岁时广记》有录:“京师市尘人,以五月初一为端一,初二为端二,数以至五谓之端五。”[4]古人喜欢将五月初的那几天以端来称呼,按此理,“五月五日”应称之为“端五”,何以有“端午”之说?一说为,取此日阳气上升之意。《说文解字》释为:“五,五行也,从二,侌易在天地间交午也。”[5]段玉裁注曰:“水火木金土相克相生,阴阳交午也。”[6]而“午”之义为:“午,啎也,五月侌气啎逆易,冒地而出也。”[7]五为阳数,端五又可称之为端午、端阳。另一说为,八月五日是唐玄宗生辰,大臣为讨好皇帝,将“端五”改为“端午”以避“五”字的讳。显然,端午命名受日期、节气、避讳文化等的影响。而“端午”成为正式节日,据《事物纪原》记载,始于齐景公。此后,各地举行了区域特征明显的庆典活动,其时间起讫不尽相同。

杭州等东南沿海地区、汴梁等中原核心城市群,庆祝活动从五月一日持续至五月五日,与其繁华的商业、富庶的经济交相辉映。宋吴自牧《梦粱录》卷三:“杭都风俗,自初一日至端午日,家家买桃、柳、葵、榴、蒲叶、伏道……自隔宿及五更,沿门唱卖声,满街不绝。”[8]南宋故都杭州,自古以来就极为繁华。柳永《望海潮》对其地形地势的便利、百姓生活的富足,城市的美丽细致摹绘,以致金主完颜亮读后竟激起了南下入侵的野心。虽有夸饰的成分,杭州的人杰地灵、风物华美由此可见一斑。东京素有八朝古都之称,孕育了被世人赞叹的“宋文化”,其经济发达自不待言。老百姓生活富裕,家中银两颇有盈余,商贩趁机推销节日用品。宋孟元老《东京梦华录》卷八:“自五月一日及端午前一日,卖桃、柳、葵花、蒲叶、佛道艾,次日家家铺陈于门首,与粽子、五色水团、茶酒供养,又钉艾人于门上,士庶递相宴赏。”[9]端午节的前四天,百姓就开始为节日筹备,集市笼罩在浓浓的节日气氛之中。过节的前一天,所需基本准备齐全,买卖活动也暂告一段落。

属吴越文化的“宜兴”,端午节从五月四日开始,五月五日落下帷幕。周处《风土记》曰:“仲夏端五……先节一日,又以菰叶裹黏米,以栗枣灰汁煮令熟,节日啖。”[10]“宜兴”又名“阳羡”“荆邑”,盛产陶器、茶叶、竹子,风景优秀,以“陶的古都,洞的世界,茶的绿洲,竹的海洋”享誉海内外。苏轼等大文豪多次游赏此地,并挥洒笔墨,写下动人诗篇。但历史上的阳羡毕竟只是郡县、州府,从经济层面来说,不能与杭州等古都相比,端午节的商业气息与之相较远为逊色。文献记载突出了节日本身的形式和意义,节日延续的时间相对较短。

闽中为避开闵王王审知的祭日,端午日期更改为五月四日。明谢肇淛《五杂俎·天部二》:“闽中以五月四日作节,谓闽王审知以五月五日死,故避之。考《五代史》年谱,审知则以十二月死,非五月也。”[11]谢肇淛由《五代史》推断,王审知逝世应为十二月,闽中为何将五月四日作为端午以避讳,有待进一步的研究发现。

长江中上游,尤其是土家族、苗族等少数民族聚居地,有大端午、小端午的说法。五月初五为小端午,五月十五为大端午。大端午的起源,史料文献没有明确记载。《隋书》卷三一《地理下》“荆州条”:“大抵荆州率敬鬼,尤重祠祀之事,昔屈原为制《九歌》,盖由此也。屈原以五月望日赴汨罗,土人追至洞庭不见,湖大船小,莫得济者,乃歌曰云……因而鼓棹争归,竞会亭上,习以相传,为竞渡之戏。”[12]南宋朱辅《溪蛮丛笑》“大十五”条亦载:“蛮乡最重重午,不论生熟界,出观竞渡,三日而归,既望复出,谓之‘大十五’。”[13]溪蛮即五溪蛮。东汉至宋,湘西及黔﹑川﹑鄂三省交界地区的少数民族,主要分布在雄溪﹑樠溪﹑酉溪﹑无溪﹑辰溪等五溪故称。溪蛮地区对端午的重视超过其他民族,举行龙舟赛的时间共三天,到十五又开展节俗活动。节日也被赋予了新的内涵,由纪念屈原演化为驱除瘟疫。《汉口丛谈》卷二载:“楚俗以五月望日为大端阳节……士人云:‘将以驱瘟疫也。’”[14]关于大端午,还有一个悲壮的传说故事。相传东汉光武元年,伏波将军马援端午时节征剿当地居民,为犒劳士兵,下令于五月十五补过端午,“大端午”由此诞生。

北方等少数民族,如新疆锡伯族节前半个月就开始筹备,甘肃与四川交界的藏族从五月初五开始,节期两天。各民族端午节的持续时间,经济是重要因素之一。杭州等东南沿海城市,交通便利,商业贸易活动频繁,形成了独有的商业文化。受此浸染,时人表现出商业的敏感。他们抓住节俗市场的需求,节前就早早兜售相关产品,无疑延长了节日的感受时值。民间传说亦影响了端午节俗。荆楚是爱国诗人屈原的故里,也是其沉江之处。当地采取了赛龙舟、包粽子等纪念仪式。由于长江中上游流传马援等历史传说,此地在十五补过端午,称为大端午。端午不仅仅是为了纪念屈原,也是感恩带领他们取得胜利、脱离蛮族统治的英雄,节日的蕴义更加丰富。闽中为了怀念贤王王审知,避开其祭日,提前一天过节。引发端午节日的事件出于民众文化心理的共通性,孕育的土壤却各有不同。各民族在传统文化的基础上,受本地民间传说,经济发展状况等影响,形成地域特色鲜明的端午文化。


南宋朱辅《溪蛮丛笑》


二、端午节俗形式的地域性

第一,竞渡。

“竞渡”亦作“竞度”。竞渡源自何处,历史典籍载录虽颇有分歧,但一定是河渠众多、水源充沛之地。川流交错的吴越等江南地区,被认为是端午龙舟赛的发源地。《事物原始》引《越地传》:“竞渡之事,起于越王勾践,今龙舟是也。”[15]武陵辖内有沅水、醴水两大水系,“左包洞庭之险,右扼五溪之要”[16],是连接湘、鄂、渝、黔的重要水运枢纽,亦成为竞渡的起始地。“竞渡始于武陵,至今举楫而相和之,其音咸呼云‘何在’,斯招屈之义。事见《图经》。”[17]由吴越、荆楚等于端午节竞渡发酵,成为风行于世的普遍习俗。中国古代小说对此有生动书写。

南北朝梁宗懔《荆楚岁时记》是一部专门记载荆楚地区风物、民俗的笔记体专书。关于端午,此书交代了节日的起因及其盛况:“五月五日,四民并蹋百草……是日,竞渡,采杂药。按五月五日竞渡,俗为屈原投汨罗日……州将及土人悉临水而观之。”[18]竞渡之时,不分男女老少、高低贵贱,人们争相到水边观看。唐刘竦《隋唐嘉话》卷下也描绘了荆襄以赛舟欢度节日的喜庆场面:“俗五月五日为竞渡戏。自襄州以南,所向传云:屈原初沉江之时,其乡人乘舟求之,意急而争前,后因为戏。”[19]明安遇时等编《包公案  百家公案》第五十三回“义妇为前夫报仇”,讲述了岳州恶人害死好友,谋取其妻,后恶行败露,被官府绳之以法,两个儿子也命丧端午的故事:“后来黄贵二子已长,因端阳竞渡,俱被溺死。”[20]岳州即岳阳,历史上的古三苗国,楚文化的重地。“义妇为前夫报仇”虽宣扬了善恶果报观念,端午竞渡时的凶险让人震撼。

岭南等全年雨量充足、水资源丰富的地区,端午也盛行竞渡之戏。特别是南越,宫廷、官府、民间皆在此日通过竞渡欢度佳节,如清李调元《南越笔记》卷十“南汉所为明月峡玉液池。旧有含珠亭、紫云阁,每端午令官人竞渡其间”[21],“粤中五月采莲竞渡,至五日乃止”[22]。先秦古籍中“越”“粤”通用,涵盖长江以南沿海一带。《吕氏春秋》称“粤”称为“百越”,广东属百越之中的南越。《史记》对此加以沿袭,称广东为“南越”,《汉书》则称之为“南粤”。同属岭南的闽地,端午也深得百姓的喜爱。明代谢肇淛《五杂俎》卷二《天部》云:“古人岁时之事,行于今者,独端午为多……至于竞渡,楚、蜀为甚,吾闽亦喜为之,云以驱疫,有司禁之不能也。”[23]

小说中载录的端午竞渡习俗,各地稍有差别。如清蒲松龄《聊斋志异》卷十一:“五月五日,吴越有斗龙舟之戏……有童坐板上,颠倒滚跌,作诸巧剧。下临江水,险危欲堕,故其购是童也,先以金啖其父母,预调驯之,堕水而死勿悔也。吴门则载美姬,较不同耳。”[24]竞渡时,为吸引观众,越地有小童在船上表演,而吴地则是美丽的女子。竞渡习俗从荆楚辐射至赣、粤、蜀、黔等地区,集中在长江、淮河、珠江等水系。“无水不可渡”,端午竞渡习俗对地理条件有一定的要求。长期干旱、雨水稀少的北方地区,是不可能竞渡的。小说的记载与史书可相应证。《隋书·地理志》站在史家客观记事的立场,认为端午节俗源自屈原沉江之处:“屈原以五月五日赴汨罗,土人习以相传为竞渡之戏,迅楫齐驰,權歌乱响,喧振水陆,观者如云。”[25]从洋溢着喜庆的龙舟竞渡,可以感受到百姓生活的安定、富足。战乱、百姓贫困、国家动荡之际,端午龙舟竞渡就名存实亡。《崇祯记闻录》卷七就记载了清丁亥年间,物价飞涨,民不聊生,节日形同摆设的史实:“端午,龙舟竞渡,顺冶一、二年尚有之。丁亥至绝响,因湖寇未靖,珠桂愈腾,人不聊生,自不暇也。”[26]老百姓生存都难以为继,更谈不上过节了。

第二,养蛊、下蛊。

养蛊、下蛊流传于闽、广、蜀、滇等气候湿热、地势险峻地区,是古巫文化的遗留。蛊之为毒,“医书所载虽有数种,而中土少见之。今古相传,多是闽广深山之人,于端午日以蛇虺、蜈蚣、虾蟆三物同器贮之,听其互相食啖,俟一物独存者则谓之蛊。”[27]中原地区很少见到巫蛊害人。闽广等深山,人们在端午节豢养蛇虺、蜈蚣、虾蟆制成蛊。岭南山川峻茂,毒虫甚多,为蛊毒提供了绝佳材料,如《岭表录异》卷上“岭表山川……俗传有萃百虫为蛊以毒人。盖湿热之地,毒虫生之”[28],宋周去非《岭外代答》“广西蛊毒有二种”。四川、闽地风俗颇有相似之处,都喜好养蛊,如《尘史》卷下“风俗”:“世言闽蜀同风。孙光宪作《北梦琐言》……孙盖蜀人也,故主其乡风……至于亲在堂兄弟异爨,民间好蛊毒者,此其所同者。”[29]仲夏时节,百毒具生,尤其是端午五毒汇聚。小说传达了在此日收集毒虫,制蛊毒害人的观念。

明谢肇淛《五杂俎》卷之十一“物部三”详细记载了蛊毒盛行的地区、养蛊的方法、中蛊的惨状,以及解蛊之法:“蛊虫,北地所无,独西南方有之,闽、广、滇、贵、关中、延、绥、临、洮皆有之……以端午日取蛇、蜈蚣、蜥蜴、蜘蛛之属,聚为一器,听其自咬,其他尽死,独留其一,则毒之尤矣,以时祭之,俾其行毒。”[30]养蛊北方极为少见,主要盛行于西南地区,闽广等岭南地区,延绥、临洮等关中地区亦偶然可见。养蛊颇为不易,每年端午节捕捉蛇、蜈蚣、蜥蜴等有毒之物,使其聚集在一个器皿中,相互残杀,活下来的即为蛊。蛊虫养成,还得时时祭祀,虔诚供奉。清随缘下士《林兰香》第四十一回“遇蛊毒萧推采艾 觅邪术观唆童蒙”具体叙写了端午节采艾误被下蛊后上吐下泻、奄奄一息的痛苦:“自从端午日在九皋亭吃粽子之后,便觉心内发闷,欲吐不吐,欲泻不泻光景。”[31]五月五日,蛊毒效果佳,加之人们必将食用粽子等节日食品,下蛊更容易成功。果不其然,采艾就中招了。通过下蛊可以害人,还可以谋利。清曾衍东《小豆棚》卷十五“物类”讲述了云南人养蛊为了谋求功名利禄的思想:“滇中有养蛊家,杀人渔利,利得亦自杀,名曰‘金蚕’。大约以端午日,取蛇蝎蟆诸毒物,聚于一器,听其自咬。将尽死,独一物生,则毒之尤者矣。……夫而后祈求粮米银钱,无不如意。然按月必蛊一人以为飨蛊者。盖以其粪纳饮食中云。”[32]蛊毒的养成,其方法大同小异,都是端午节这天将毒物聚集在一个器皿,相互残杀后活下来的才能做蛊。明邝露《赤雅》卷上“獞妇畜蛊”条有载:“五月五日,聚诸虫豸之毒者,并置器内,自相吞食,最后独存者曰蛊。”[33]蛊可以买卖。养蛊之人,通过售卖蛊毒,通过满足买家害人的意愿而获利。蛊还可以当做神灵供奉。向蛊虫祈祷,可实现对财富的追求。这是一种不劳而获,却又企图过上富贵生活的懒惰心理。

从蛊虫制作、放蛊的整个过程来看,巫风色彩浓郁。放蛊虽神秘莫测,也有解蛊的方法。《后汉书·礼仪志》记载“以朱索连荤菜,弥牟[朴]蛊钟,以桃印。以桃印长六寸,方三寸,五色书文如法,以施门户”[34],仲夏来临之际,为驱除蛊毒,可用荤菜的气味避开。此俗相沿至今。蛊的分布具有鲜明的地域色彩。开阔、平坦的中原地区,尤其是汉族,很少有人养蛊。蛊毒大多盛行于人迹罕至的深山,苗族等少数民族最为擅长。蛊毒的产生,与巫术息息相关。关于蛊毒与巫术的关系,前人已有深入研究,兹不赘论。古代的少数民族大多生活在居住环境比较险恶的山区,气候潮湿,毒蛇猛兽出入。外人一旦进入,就感觉极不适应。《岭表录异》就说:“岚雾作瘴。人感之多病,腹胪胀成蛊。……盖湿热之地,毒虫生之,非第岭表之家性惨害也。”[35]岭南人并不是恶意害人,这里本来就毒虫出没,不是生活在本地的居民,很容易生病。加之少数民族重淫祀,巫术迷信思想盛行,有不同于汉族的信仰,造成了这些地方养蛊的文化观念。

第三,取蛇胆。

蛇胆治病的医学思想由来已久,古今语怪之祖的《山海经》就有不少记录。医学类书籍更是将蛇胆作为祛毒的良方。《本草纲目》卷四五说,蚺虼胆“疗大风”[36]。有些还特意指出五月五日取的蛇胆疗效最佳。《证类本草》卷二二《虫部下品》说蚺蛇胆“主皮肤风毒”,“五月五日、十五日取之,良”[37]。从《证类本草》等古医书可知,取蛇胆的时间一般都在端午。蛇胆治病的医术在小说中演绎成治病救人的故事。

首屈一指者,当属张鷟《朝野佥载》,卷一云:“泉州有客卢元钦染大疯,惟鼻根未倒。属五月五日官取蚺蛇胆欲进,或言肉可治疯,遂取一截蛇肉食之。三五日顿渐可,百日平复。”[38]福建泉州有位异乡人卢元钦身染疯疾,听闻五月五日官府取蚺蛇胆进献,便食用剩下的蛇肉,不久很快痊愈。蛇胆是呈贡珍品,常人难以有机会获取,蛇肉相对容易。蛇肉的功效尚且如此迅疾,蛇胆可想而知。蚺蛇体型较大,鹿都可直接吞下,捕捉十分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命丧蛇口。《岭表录异》卷下“蚺蛇”条对其食性、体型有载:“蚺蛇,大者五六丈,围四五尺。以次者亦不下三四丈,围亦称是。……等鹿过则衔之,自尾而吞,惟头角碍于囗中,则于树间阁其首。”[39]官府只顾自己私利,置百姓安危于不顾。端午佳节,达官贵人阖家团圆;老百姓却为生计涉险,说不定就在此日家破人亡。故事寥寥数语,痛斥不合理的徭役赋税制度。该书“补辑”部分,则从另一层面铺叙了取蛇胆的残忍。“泉建州进蚺蛇胆,五月五日取。时胆两柱相去五六尺,击蛇头尾,以杖于腹下来去扣之,胆即聚。以刀刲取,药封放之。不死复更取,看肋下有痕即放。”[40]为让蛇胆聚集,取蛇胆之人反复击打其头尾,用棍棒在蛇肚下来回收拢。取胆后,伤口敷药放生,以待来年五月五日再次取胆。唐段公路《北户录》卷一“蚺蛇牙”条言,南粤地区每年端午取蛇胆进贡宫廷:“广州南海县每年端午日,常取其胆供进。”[41]官府的刚性需求,一种新的职业应运而生。川渝地区出现了以养蛇为生的农户。《岭表录异》卷下“蚺蛇”条谓,粤东地区普宁的养蛇人于端午节将蚺蛇送入官府取胆:“普安州有养蛇户,每年五月五日,即担蚺蛇入府,祗候取胆。”[42]北宋钱易《南部新书》卷五“蚺蛇胆”条亦交代了粤西养蛇人于五月五日送蚺蛇至官府取胆:“雷罗州有养蛇户,每年五月五日,即檐舁蚺蛇入府,祗应取胆。”  [43]

蚺蛇主要生活在广东、广西、福建、云南等地。根据历代小说记载,端午取蛇胆的风俗故事也集中盛产蚺蛇的粤、闽地区。蚺蛇胆的独特功效,催生了养蛇人的特殊职业。端午佳节,捕蛇人捉蛇、养蛇人取蛇胆的故事,使原本喜庆热闹的节日,竟有几许悲伤。

除此之外,地域特色鲜明的端午节俗形式还有苏州、扬州的看灯船。明张岱《陶庵梦忆》“秦淮河房”条描绘了秦淮河男女老少看灯船的盛景:“年年端午,京城士女填溢,竞看灯船。”[44]明清时期燕京的女儿节。清潘荣陛《帝京岁时纪胜》云:“五月朔,家家悬朱符,插蒲龙艾虎,窗牖贴红纸吉祥葫芦……饰小女尽态极妍,已嫁之女亦各归宁,呼是日为女儿节。”[45]瑶族等少数民族欲婚嫁的男女,家族父母接受聘礼后,约定端午节于山上携手而归,称之为“拕亲”,如《溪蛮丛笑》“山猺婚娶,聘物以铜与盐。至端午,约于山上相携而归”[46]。吴越地区衍生了拐卖孩子献祭的恶俗。清吴炽昌《续客窗闲话》卷八:“乾隆初年,有浙江乌程县人富子文,及妻富沈氏、子富大者,合陈大、俞九龄、鲍二、谢世荣、富大金,每年五月五日,共驾冒头小艇,远拐幼孩,赴太湖杀之以祭邪神。”[47]

端午习俗——划龙舟


三、端午节俗地域性的文学意义

中国古代小说作为民俗文化的重要载体,由于孕育其生成的独特土壤,可充当“拾遗补阙”的工具。葛洪《西京杂记序》谓:“洪家世有刘子骏《汉书》百卷,无首尾题目,但以甲乙丙丁纪其卷数。……洪家具有其书,试以此记校班固所作,殆是全取刘书,有小异同耳。并固所不取,不过二万许言,今钞出为二卷,名曰《西京杂记》,以裨《汉书》之阙。”[48]葛洪撰写《西京杂记》的目的是为了“补《汉书》之阙”。郭宪《汉武帝别国洞冥记序》亦谓:“宪家世述道书,推求先圣往哲之所撰集,不可穷尽,千室不能藏,万乘不能载,犹有漏逸。或言浮诞,非政教所同,经文史官记事,故略而不取……今籍旧史之所不载者,聊以闻见,撰《洞冥记》四卷,成一家之书,庶明博君子,该而异焉。”[49]郭宪认为《洞冥记》所载为经文史官记事所遗漏者,可补之不足。齐东野人《隋炀帝艳史》“凡例”称“历代明君贤相,与夫昏主佞臣,皆有小史。或扬其芳,或播其秽,以劝惩后世。如《列国》、《三国》、《东西晋》、《水浒》、《西游》诸书,与二十一史并传不朽,可谓备矣。独隋炀帝繁华一世,所行皆可惊可喜之事,反未有传述,殊为缺典。故爰集其详,汇成是帙,庶使吊古者得快睹其全云”[50]。《列国》《三国》等小说,可与二十一史相提并论。隋炀帝史实未有人传述,《隋炀帝艳史》可弥补其缺憾。中国古代小说对端午节俗地域性特征的强调,具有与之相同的意义。

经史等官方文学,提及端午节俗之时,或站在普通大众视角,简略提及吃粽子、划龙舟、插菖蒲、采药等普泛化习俗,或将视点聚焦于宫廷。如史书对端午习俗的记载。皇亲国戚、高官显宦等于此日在宫内观看水上游戏活动。《宋史·乐十七》,“每上元观灯,上巳、端午观水嬉,皆命作乐于宫中”[51]。端午也是各州府向朝廷进贡的重要时刻。《唐会要》卷二十九“代宗时,每岁端午及降诞日四方贡献者数千”[52],《旧五代史·明宗纪四》“丁酉,伪吴杨溥遣移署右威卫将军雷现贡端午礼币”[53]。帝王也要赏赐臣子节礼。《辽史》卷四·本纪第四·太宗下:“癸亥,晋遣使贺端午,以所进节物赐群臣。”[54]皇室成员之间互赠礼物,《资治通鉴》卷第二百二十四“后因端午,王、公、妃、主各献服玩”[55]。皇帝、达官贵人等之间所过的端午节,更多的体现臣子之间的礼仪、君臣上下尊卑的关系,以及臣子对国君的臣服、国君对臣子的笼络。节日本身的文化被皇家威仪、宫廷礼仪所冲淡。并且,宫廷即使遵循了民间端午节俗,意义也有很大改变。《唐会要》卷二十九“节日”条,龙朔元年五月五日,唐高宗由民间端午以五色丝续命,结合民间“刀子辟兵的风俗”,引申为端午佳节御赐物品,让出门在外的人躲避兵器的伤害:“许敬宗对曰……五色丝可以续命,刀子可以辟兵。此言未知真虚,然亦俗行其事。今之所赐,住者使续命,行者使辟兵也。”[56]高宗出于保卫国家、爱护士卒的意图,有意淡化节日的民俗色彩。源远流长的民俗节日,一旦到官方等正式场合,往往变成供统治者利用的政治工具。又如集部文献。《全唐文》卷四百八十三“伤驯鸟赋”记载了端午节剪去鹦鹉舌头,鹦鹉能学说人话的习俗,“在端午之司晨,翦其舌而能言”[57]。《苏东坡全集》“浣溪沙(端午)”词描绘了洗浴习俗,“轻汗微微透碧纨,明朝端午浴芳兰”[58]。《全宋词》郭应祥“传言玉女”于五月四日与孙佥判昆稽古堂观竞渡有作,渲染了龙舟竞渡时击鼓齐鸣的紧张气氛,以及江水烟雨迷蒙的意境,“稽古堂前,恰见四番端午又来江上,听鸣鼍急鼓。棹歌才发,漠漠一川烟雨。轻舟摇扬,浪心掀舞。”[59]杜甫端午节获得赏赐的宫衣,《杜甫诗全集》卷四“端午日赐衣”,“宫衣亦有名,端午被恩荣。”[60]诗文等涉及端午节俗,节日习俗只是引发文人抒发某种情感、表达某种志向的自在之物,节日本身不是重笔描绘之处。这也是由诗文居于正统的文学地位以及言志、抒情的需要所决定的。

对端午节俗自身不吝笔墨加以铺叙的是中国古代小说。“求新”“好奇”的文学特质,不被大众所知的奇闻异俗纷纷涌入小说家的笔端。既可以弥补史未载之缺憾、开阔世人的视野,又可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以之娱乐。具有地域特色的端午节俗,经过小说生花妙笔地描摹,文学意义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第一,深化作品主题。

同写向朝廷进贡,小说中端午节俗的表现方式,与其他文献截然不同。宋乐史《杨太真外传》:“岭南节度张九章,广陵长史王翼,以端午进贵妃珍玩衣服,异于他郡,九章加银青光禄大夫,翼擢为户部侍郎。”[61]杨贵妃是唐明皇最宠爱的妃子。岭南节度张九章、广陵长史王翼等抓住此时机,投其所好,向杨贵妃贡献各种古玩华服。果然,两人平步青云,官职马上升迁。广陵历来为歌舞繁盛之地,岭南则偏僻、落后。作品特意强调岭南、广陵的地方官员向杨贵妃进献,耐人寻味。张九章想调离穷乡僻壤、王翼欲进一步升迁的心思,通过端午节送礼重过其他州县、府道由此尽显。蔡东藩《唐史演义》第四十七回“梅悴杨荣撒娇絮阁  罗钳吉网党恶滥刑”亦借端午进贡的史实,斥责唐玄宗宠爱贵妃误国,“器服珍玩,均呈入贵妃……岭南经略使张九章,广陵长史王翼,因所献精美,得贵妃欢心”[62] 。小说借端午献节礼一事,用“微言大义”使作品主题升华,以此影射朝政的腐败,表达心忧天下的爱国情怀。

第二,营造真实感。

端午节因所产生地域文化的差异,有源自屈原、介子推、曹娥、伍子胥等多种说法,其中伍子胥之说主要流行于江浙地区。《记纂渊海》载:“至今为竞渡之戏。又越地云‘起于勾践’。”[63]汉赵晔《吴越春秋》也认为,龙舟赛“起于勾践,盖悯子胥之忠作”[64]。明代天然痴叟拟话本集《石点头》第十一回“江都市孝妇屠身”真实还原了扬州端午习俗产生的历史文化语境:“原来钱塘江上风俗,每年端午,轻薄弟子,都去习水弄潮,迎伍子胥神道。”[65]试想,如果作者不尊重、了解此地风俗,说扬州端午是为祭祀屈原,读者就认为此故事纯属胡诌,不值得一读。记得裴启《语林》曾被世人追捧,所记谢安之事经本人指出不符合事实后,马上身价大减就传达了人们对小说真实性的要求。南朝梁吴均《续齐谐记》所载亦然:“屈原五月五曰投汨罗水,楚人哀之,至此曰,以竹筒子贮米投水以祭之。汉建武中,长沙区曲忽见一士人,自云‘三闾大夫’,谓曲曰:‘闻君当见祭,甚善。常年为蛟龙所窃,今若有惠,当以楝叶塞其上,以彩丝缠之。此二物,蛟龙所惮依其言。’今世人五月五日作粽,并带楝叶及五色丝,皆汨罗水之遗风。”汉建武年间,长沙一个叫区曲的人,遇上了自称为三闾大夫的士人。士人讲述自己在江中的苦楚,要求百姓将祭品用楝叶包裹,并以彩丝缠绕。据史料记载,屈原在汨罗投江。汨罗为湘江支流,西流到湘阴县后向北注入洞庭湖。洞庭湖与流经长沙的湘江等相接。从地理角度考虑,屈原投江后在长沙显形完全可能。屈原在长沙显灵的另一个重要原因为,屈原是长沙人。马端临《文献通考》卷九十六“宗庙考”云,“楚三闾大夫屈原(长沙郡)”[66]。屈原现身前,小说以真实的笔触交代了楚地端午节粽子制作的由来及方法。接下来,让屈原在他的故乡显形,以他为故事讲述的主体,教给百姓制作粽子的新方法。故事人物、背景及情节设置,与历史基本一致,合乎情理。真实的节俗传说与神秘的鬼神故事相结合,塑造了一个真幻交织的故事,很好地诠释了粽子由先秦到汉代的演变。

第三,勾连情节。

中国古代的小说家已经讲究情节的起承转合及内在衔接,每一笔墨都为有意营构,并不是没有意义的赘文。如明沈德符《万历野获编》卷二“端阳”开篇,就突出京师及附近边镇对端午节的重视,及射柳、走骠骑习俗:“京师及边镇最重午节,至今各边,是日俱射柳较胜。……内廷自龙舟之外,则修射柳故事,其名曰‘走骠骑’”[67]。豪门、宦官热衷观看此表演。下文所叙选太监操练,以取悦代宗等统治者就顺理成章。此时,作者笔锋突转:京师端午“走骠骑”习俗本为训练士兵,增添节日气氛。演练的太监们为赢得帝王欢心,却让节日开始变味:“然是日酷热,当值候操诸珰,擐甲操兵,伺令于赤日中,因而喝死者数人。”[68]端午节前后,天气酷热难当,太监们冒着酷暑训练,不少人中暑死去。皇帝观看走骠骑、封赏表演者,太监烈日下训练,太监因中暑丧命等事件,皆因京师流行走骠骑的端午节俗引发。又如清佚名《桃花扇》第四回“端阳节社友闹榭  灯船会阮奸避踪”篇首即介绍南京端午有驾船游玩、唱歌弹奏的习俗:“适值五月端阳佳节,南京风俗到得此日,无论绅士商贾俱各驾船游玩,吹弹歌唱。”[69]因此习俗,引出陈定生、次尾与丁继之灯船相遇,陈定生、次尾与香君、柳敬亭、苏昆生等人畅饮、聚会,以及此行人与阮大铖相冲突等情节。此类故事,有共同的叙事模式。首先,作者于篇首铺陈故事发生地的端午习俗,接下来,以此习俗串联发生的各事件,各事件因这一习俗而形成首尾相应、有内在逻辑联系的情节链。

深化主题、营造真实感和勾连情节,是具有地域性特征的端午习俗融入中国古代小说后的主要文学功能。此外,还可为情节的发展埋下伏笔,刻画当地的民风,以及推动情节的进展等。故事文本因作者情节结撰、文体布局谋篇的需要,选择与之相关的端午节俗文化。“语言决不仅仅是表达思想的工具,从某种意义上说更是文学活动的起点和归宿。它的着眼点在于以文本语言特征为轴心的向心式阐释,即作者、文本和读者相互作用的语境潜能、文本自身的语言释放、读者自我语言模式的规范和阅读能力等,它们构成了一条文学功能存在于其中的语言链,对文本语言的不断阐释正意味着文学功能的生成。”[70]中国古代小说中具有地域特征的端午习俗,民俗特征鲜明,在小说文本中作为情节链的重要一环,对整个小说故事的前后始末加以影射和诠释,赋予文本丰富多彩的文学意味。


沈德符《万历野获编》


结语

端午节强烈的地域特色,诗文、历史等典籍,并未将其完整的呈现。小说形式自由,不拘一格,较少受到限制。诗文、历史等所不载的端午习俗,小说以生动、活泼的形式表现,是了解古时民俗的宝贵资料。端午节俗的地域性特征融入小说,是小说家有意为之。小说家利用其本身的民俗文化特点,以之深化作品主体、营造作品的真实感,及将相关事件衔接为具有内在逻辑联系的情节链,具有重要的文学意义。考察中国古代小说中端午节俗的地域性特征,可促进端午节俗本身及小说的文学性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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