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型小说:光头记

文摘   2024-11-25 00:01   辽宁  


作者:阿坚

如倦鸟归巢,退休后人顿然慵散,最过即是懒床,早上睡到八、九点才起,还哈欠不断。望见镜前一头“黑发”下的倦容自问:精神都跑哪儿去了?作祟的是身还是心?

这天老友聚会海鲜城,我提前出门钻进理发店,落座后提高声音道:剃个光头!望见我散乱的长发,店里的妹儿怔了一下,最终从容地拿起推剪,像除草机一般从额间推开;当我睁眼时,一个光头跳了出来,嘿,人即刻就精神了。“你的头型不错。”收钱的妹儿还赞了一句,殊不知多剪一个光头,她们就少了一单业务。我更是撇脱,从此不讲发型(也称环保型)不用木梳,不买洗发水不再焗油白发,不再蹲下身去清理落水槽的发丝……庸常的生活多了些清净。所以想六根清净的僧尼先要削发。这个圆圆的光头,不仅让亲朋好友说好说歹,我自己也渐次才适应。

要问如何退休后剃个光头,我这样回答你定然会抿嘴一笑。“在岗时亮色微微,退休后欲此发光。”勿当真,调侃而已。一个人应有些自嘲意识,特别是不可讽喻社会与他人时,自嘲便是最妥帖的独白。鲁迅先生写过一首《自嘲》诗:运交华盖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头……

其实,光头给人的印象不好。从民国老蒋的光头到当下监舍的人犯光头,好像都象征着邪恶。幸好有一群艺术家反逻辑,趁改革浪潮翻涌,铮亮着头颅于艺术殿堂上,仿佛自己的作品也跟着放光。故有顺口溜云:“艺术家、艺术家,不扎小辫,就剃白沙。”

无法改变内心,就改变一下发型。光头可能真的不顺他人的眼。躺着也中枪,我这颗光头就被小区民众“邪恶”了一回。今天早上妻子散步时,一位李姓退休干部神秘地朝她招手,然后吞吞吐吐询问我为何剃了光头。妻子照实回答后,李姓干部却诡秘一笑,最终经妻子追问,这人才道出他们一伙的判断。

难怪妻子进门就对我说:“你的名誉遭毁了。”原来这个光头让他们误为我刚从监舍放出来,理由是我比过去更强壮了。这牛头不对马嘴的猜想,让人忍俊不禁。不必当真,别人可能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但他们说对了一点,艰难困苦可以强壮人的体魄;钢铁有时候就是这样炼成的。只是他们这种非黑即白的眼神,让我认定不可与其为伍,哪怕自己孤独到墙角……

【作者简介】阿坚,原名徐继坚 ,曾供职成都铁路局,重庆作协会员,中国铁路作协会员,重庆铁路作协副主席。 在重庆日报、重庆晚报、光明日报、中华读书报、人民铁道报、作家视野、四川文学、重庆文学、中国铁路文艺等百家报刊发表各类作品400余篇。已出版散文随笔集《城市人语》《沐风化语》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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