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七年春,公元430年3月,宋帝刘义隆开始了第一次北伐,这时候跟随刘裕京口建义、平定江南、北伐中原的名将大多凋零,沈田子因为杀害了王镇恶被杀,朱龄石、朱超石兄弟战死关中,蒯恩被俘亦死,向弥、沈林子病亡,只剩下檀道济、到彦之、王仲德和胡藩四员大将。
檀道济、王仲德、胡藩均参加过伐后秦之战,檀道济首入洛阳,战功不次于王镇恶,胡藩参加灭燕之战时,在攻取临朐时立下大功,但是刘义隆为人多猜忌,毕竟檀道济是废杀宋帝刘义符的同谋,其它二将也不是自己的嫡系,只有到彦之打过卢循,长期在荆州自己手下为将,刘义隆把他视为嫡系。
刘义隆伐魏兵分两路,任命到彦之为主将,王仲德、竺灵秀为副将,挑选精兵五万,率舟车自清水(今济水)入黄河,溯流西进;骁骑将军段宏领精骑八千直指虎牢关,刘德武领兵一万继进,坐镇彭城的长沙王刘义欣和广陵太守胡藩负责后勤补给,元嘉第一次北伐开始了。
伐魏宋军一路都在观望盟军匈奴大夏伐魏的进程,走得慢慢腾腾,到彦之所部自淮河进入泗水,天旱水浅,每天行军才十里,北伐大军从元嘉七年三月春,一直走到仲秋桂花飘香才进入黄河水道,宋军这是在避战自保实力,不想与北魏交战。
面对宋、夏两国联手伐魏,拓跋焘决定分而应之,看到宋军伐魏大军的磨磨唧唧,北魏如拓跋焘所言,将河南守兵尽数撤到黄河以北的邺城,宋军兵不血刃,不费吹灰之力占领了洛阳、虎牢、滑台、碥礅(今山东黄河古河道南岸)四处军事重镇。
宋军收复洛阳,平定河南,北伐诸将喜气洋洋,唯王仲德面有忧色,对诸将说:“诸位将军完全不了解北方的真实情况,定会中了敌人的计谋。他们今日弃城北归,一定正在集结会师。如果黄河封冻,势必会再次南下进攻,怎能不让人担忧。”
刘义隆却毫不担心,因为此时等待已久的匈奴大夏皇帝赫连定率军正向郝城(今陕西洛川)发动进攻,刘义隆下令北伐宋军沿黄河南岸布防,监视北岸魏军的一举一动。
北魏朝廷就先用主力歼灭夏军还是与宋军决战,展开激烈辩论,大多数人不同意打夏国,其原因是认为刘宋会趁魏、夏交战,会渡黄河攻击河北。
崔浩与拓跋焘意见一致,对拓跋焘与群臣解析道:“刘义隆与赫连定遥相勾结,互相呼应,只不过是虚张声势,一唱一和。刘义隆希望赫连定大举进攻,赫连定却等刘义隆先打,皆莫敢先入,譬如连在一起的两只鸡不能同时起飞。
臣开始以为刘义隆军来,当据守黄河中游,两道北上,东道向冀州,西道冲向邺城,如此,则陛下亲自出马,不得怠慢。今则不然,宋军东西列兵两千里,一处数千人。
兵力分散力量薄弱,以此观之,刘义隆不过打算固守黄河防线,无北渡黄河之意。赫连定像枯树残根,一击必倒。打败匈奴夏国后,我军东出潼关,席卷向前,江淮以北连一根草都不会存在。”
拓跋焘派安颉防御宋军,自己亲率大军,用围魏救赵之计,直捣匈奴老巢平凉,赫连定被迫回军救援,魏军在鹑斛原(今甘肃灵台东北)大败夏军,赫连定身受重伤,逃往天水,魏军重新夺回关中。
赫连定眼看打不过魏国,改变策略向西拓地,一度灭掉西秦,向凉州进军,中了北凉国王沮渠蒙逊的计谋,沮渠蒙逊派人通知青海吐谷浑,说匈奴人要消灭吐谷浑,吐谷浑可汗发骑兵三万,趁匈奴人北渡黄河之时,发动伏击,俘获了夏主赫连定,献往魏都平城向拓跋焘示好,拓跋焘斩赫连定,匈奴大夏灭国。
宋文帝元嘉七年初冬,魏军开始反击河南,安颉率领魏军强渡黄河猛攻洛阳金墉城,宋将弃城南逃,安颉率魏军攻击虎牢关;另一支魏军由陆俟率领在七女津集结强渡黄河,到彦之的副将王蟠龙被魏军斩杀,与安颉两军合兵一处,攻克虎牢,逼近滑台。
刘义隆没想到匈奴大夏如此不堪一击,魏军又这么快就组织起来如此强大的攻势,眼见宋军黄河防线土崩瓦解,不得已,起用征南大将军檀道济率后备军火速驰援河南。
河南前线主帅到彦之不顾垣护之等将领劝阻,以军中疫病流行,自己眼病发作为由,私自决定放弃滑台,宋军从清水入济水,到达济南,焚舟弃甲,步行奔逃到彭城,驻防须昌的竺灵秀亦率军南逃。
宋军主力未战先退,北魏大将叔孙建、长孙道生的大队骑兵趁机渡过黄河,兵围济南,济南守军只有几百,太守萧承之急中生智,偃旗息鼓,大开城门,魏军怕有伏兵,没敢进城,继续南下追击逃跑的宋军,败竺灵秀于兖州,杀宋军五千。
刘义隆闻报大怒,将到彦之和王仲德逮捕入狱,将竺灵秀就地正法,催促檀道济火速救援滑台,安颉率领的西线魏军正猛攻滑台,檀道济由清水救援,遭遇叔孙建、长孙道生的魏骑兵阻击,檀道济大破魏军,在高粱亭斩杀魏将悉颊库结,乘胜进至济水,与魏军前后三十多战,一直打到济南,叔孙建派轻骑袭击宋军,烧毁宋军粮草,切断了粮道,宋军缺乏粮食,难以继续进兵。
滑台断粮,坚守孤城的守将朱修之以及一万余宋军被俘,滑台陷落,把身在历城粮草断绝的檀道济北上救援大军逼上了绝路,只得下令撤军,有士卒叛逃,把宋军粮尽的消息报与魏军,叔孙建集合大军南下追击檀道济。
面对遍布原野的鲜卑骑兵,断粮的宋军军心涣散,人人自危,檀道济不慌不忙,下令安营扎寨,是夜,宋军营内灯火通明,粮官们手持竹筹计数,清点存粮,士兵们一斗一斗地量着谷米,装满大米的麻袋堆满营帐,满营的宋军,见此场景,军心大安。
叔孙建得到魏军侦骑的报告,以为前来告密的宋军是诈降,把降兵杀掉,其实宋军和魏军都被檀道济骗了,那堆满营帐的粮食,全是一斗斗的沙子,仅用军中余粮覆在上面而已。
天明后,宋军全副武装,檀道济乘轻车,着白衣,宋军缓缓出营,沿大路向南转进,魏军数以万计的铁甲骑兵,远远观望,见宋军如此从容不迫,主将得意洋洋,一副诱敌进攻的姿态,叔孙建等魏将看得目瞪口呆,以为宋军设有埋伏,下令魏军后退,檀道济全军安全返回。
(后世成语“唱筹量沙”的来历。)
回到建康的檀道济,进位司空,持节、常侍、都督、刺史并如故,未几,檀道济离京,还镇浔阳。
刘宋第一次元嘉北伐,以宋军兵败结束,双方重新对峙在江淮一线。
匈奴夏国灭亡,北伐宋军战败,北魏皇帝掉转兵锋,直指辽东北燕。。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