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林索尔的最后夏天》③:人生真正的平静,都需要向内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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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04 06:30
浙江
大家好,今天是麦家陪你读书的第2698天,共读的是第380本书——德国作家赫尔曼·黑塞的作品《克林索尔的最后夏天》。《克林索尔的最后夏天》
黑塞说:我们为体验这些可怜的、美妙的、灿烂的感觉而活,每一种被我们排斥的感情,都是一颗被我们熄灭的星星。路易离开的最后一天,我和他一起在金色山谷中漫步。晚上陪他一起在酒馆的花园里喝酒。喝完杯中酒,路易就在花园里蹬上自行车,挥动他的帽子,跟我告别。此刻,夜空中的星星闪烁。而我,带着感伤的微笑送别路易。我打算跟来自巴雷巴奥的朋友,阿戈斯托、艾尔丝丽雅一起徒步到卡雷诺。一路上我们沉醉在早晨的时光中,周围的绣线菊散发出浓郁的香气,树林边的露珠上蜘蛛网在微微地颤动。穿过陡峭的山崖,浓密的树林,来到了潘潘毕奥的山谷集镇。黄色的街道上,明黄色的房屋在暑气中陷入无精打采的状态。干涸的小溪边的柳树,向黄色的草地边垂下枝条。一群衣着艳丽,打扮入时的朋友,走过粉街,穿过绿谷。男士穿的白色、黄色的丝绸,女士穿的白色、粉色的衣裙。一个医生朋友亲切地对我说:“真不幸啊,克林索尔,你那些绝美的水彩画在十年后都要褪色了,这些你偏爱的颜色都不能持久。”诗人赫尔曼马上吟诵出来:“浮生速流电,倏忽变光彩。天地无凋换,容颜有迁改。对酒不肯饮,含情欲谁待。”我忙说:“不,我说的另一首诗,有句是‘朝如青丝暮成雪’的。”赫尔曼立刻接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我听后大笑了起来,心想李太白真有先见之明呀,怎么什么都知道。如果他在的话,应该也会喜欢今天这个饮酒日。女画家忽然问:“李太白死于河上,是一种什么样的死法呀?”艾尔丝丽雅打断了问话说:“不,快停!下来!谁要再说关于死和死亡的一个字,我就不喜欢他了。停止吧,坏克林索尔!”好像一直是这样,明明我们内心深处对死亡深感恐惧,却又总能在不经意之间提及,诚如人的呼吸一般简单得合乎情理。今日一去不复返,若不吃它、喝它、尝它、闻它,就永不再有第二次机会了。太阳永不再如今日这般照耀,它在空中有一个位置,与木星的位置形成一种关联,与我,与阿戈斯托和艾尔丝丽雅,与我们所有人有一种关联,它不会再来了,千年内都不会再来。遗憾的是,不是谁都能顿悟“昨日之日不可追,今日之日须臾期”之意。不过,这也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事,毕竟命运的看法比我们更准确,我们生而为人,不就是花一生的时间去走自己选择的路吗?我完全赞成艾尔丝丽雅提议,果断地终止了“死亡”话题,不,准确地来说是生命洄游的探讨。当然,作为交换条件,我告诉艾尔丝丽雅,她得唱歌,而且得是她最拿手的歌。于是,艾尔丝丽雅开口唱起歌来。没一会儿,其他人也加入了歌唱,就这样一帮人边唱着歌,边怀念战前的、曾经的巴黎,那时的极乐之地!很快,我们一行人抵达了山脊,来到山脊上的一个小小村庄。随后,又越过了山脊,沿着山路继续向前,穿过栗树,穿过榛树,光影交错。然后,又是树、爬藤、明晃晃的街道;再转过一个弯,终于,眼前出现了我们的目的地——一座红砖教堂,而它背后便是卡雷诺村庄。期间,得知有朋友认识山上住着的一位年轻女子,我很期待能遇见她。因为她让我想起了幼时读过的一本神秘东方故事中的“山之女王”,因而,我便亲切地称她为“山之女王”。但我没想到,在穿过寂静无声的蓝色幽谷时,会意外撞见一位黑眼睛、红头巾、黑发的漂亮少女。我们相视一笑,这是两性间永恒的问候,甜蜜贪婪的对视。我立刻知道,我要画下她,画下她的内在光芒和辛辣迷人的乐音。也是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奇遇不会独自到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同样地,于“山之女王”而言,我会惊叹她、记住她、画下她,但不会追求她,不会爱上她。为什么?因为“山之女王”很年轻,仅凭我的爱似乎不足以留住她。我只得将这一切放进心里:女王、森林、宫殿和海豚大厅,两只狗,鹦鹉。沿途,朋友们逐一与我告别,各自在苍穹之下孤独地寻找着自己的归途。直到最后,只剩下我独自一人,缓步踏上通往公寓的阶梯。那一刻,我学着李太白,举杯畅饮、豪情万丈,高声吟诵着自己的歌:“敬我,亲爱的人生!敬我,亲爱的死亡!”再后来,我给伊迪斯写了一封信,在信中,我毫无保留地向她倾诉了,对自己是否深爱吉娜的疑虑与不确定。当爱需要反复确认与揣摩时,往往暗示着这份感情并非如我们所想象的那般深厚。说到底,我们都一样,都走进了同一个迷宫,情感的迷宫。在这个糟糕世界上,它短暂来到我们身边,而我们每个人都以自己的方式,为这短暂向此糟糕世界复仇。确切地说,明天和后天我就会爱上不同的图景,画下不同的图景。但我不为任何一种感受过的爱后悔。这并非滥情,却也算不上博爱,只不过是,我爱伊迪斯,是因为我和她何其相似,同样地,我爱她们,是因为她们与我如此不同。夜深了,月亮悬在萨鲁特山上。生命是这般笑着啊,死亡是这般笑着啊!七月的最后一天到来了,我最爱的月份。李太白的欢宴凋谢了,一去不返。心中长久以来萦绕地对死亡的忧惧,此刻变得愈加错综复杂,难以言喻。即便杜甫携带着一位亚美尼亚占星师归来,也无法为我指点迷津。占星师占卜了一下星象告诉我,我的星象位置很混乱,唯有我自己能解其意。由此,我吐露了自己的心声: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星星,诚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而我只相信一点:沉没。可是,占星师却不以为然,坚信沉没并不存在,一切都是错觉。在占星师看来,死亡也是诞生,如同星星一般,在我们的眼睛之外,它们也会沉没。于是乎!我饮着酒,用略带沙哑的嗓音,说:“人可逆转命运吗?自由意志存在吗?占星师,你可以改变我星宿的运动轨迹吗?”占星师回答道:“我只能占卜星象,不能改变它们。只能由你自己改变。自由意志是存在的。它叫作魔法。”而且,占星师还进一步解释说,那是一种超越时间限制的存在,不同于我理解的施行艺术,只是尝试,无法真正消除时间。我叹息、沉默,默然饮酒,占星师默然给我斟酒。失控的自动钢琴疯狂呼啸,杜甫天使般的脸在跳舞的人群中浮动。显然,我和占卜师在观点上没有达成什么共识,可这并不妨碍我们举杯共饮。正当我们碰杯之际,突然有什么穿过大厅,如一阵风,一个魅影。音乐停止了,所有舞者都像被熄灭、被河水冲走、被夜晚吞噬了一样,大半的灯光也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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