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枸杞｜坡子街•马雪芳
文摘
文化
2024-10-28 06:50
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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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时候，还是生产队的年代，家庭人口多，经济拮据，上学连买些学习用品也有困难。但不要紧，我自有办法去“搞钱”。比如天冷了，我就去采摘红枸杞，晒干后卖给东始镇上的药店，可以收获一笔不小的钱呢。我们这个地方虽然不盛产枸杞，但渠道边、河滩边、坟地边零零星星也有一些野生枸杞树。天冷了，枸杞树上的叶子早落光了，枝丫上留着一些被太阳晒得半干的枸杞。我来到沟渠边，用我十多岁锐利的目光寻找枸杞树。枸杞树藏在一堆“茅柴草”里，这时“茅柴草”也枯黄了，那红红的枸杞子特别显眼。我左手拉住沟渠边上的小榉树，防止整个人一下滑落到渠底——渠底还有一层水呢，这样吊着右手摘起一粒粒枸杞来。那时没有塑料袋，就直接把摘下的枸杞装入衣袋里。渠道边的枸杞采摘得差不多了，我就去小水渠处寻找。小水渠边的枸杞树不大，边上又没有什么小树可拉住，我就两脚用力撑住小水渠的两边，等稳住后再开始采摘，只是这样有些吃力，往往那天睡到床上后，两只脚又酸又麻，仿佛不是自己的。而河滩边的枸杞树，拥有河水的滋润，一般都比其他地方的长得粗壮、茂盛。但河滩陡，一不小心掉到河里就危险了。发现了枸杞树，我还是得小心又小心。首先左脚稳稳地踩实在枸杞树的根部，蹬一蹬，再左手拉住边上的一棵小榉树或小朴树，至少是一大把粗壮的狗尾巴草，然后再开始采摘。我从小行事稳妥，所以在河滩边采摘枸杞，一次也没有掉进河里过。那时据说坟地边有鬼，所以我们小孩子轻易是不会去坟地边玩的。等小河边的枸杞采摘得差不多了，我发现坟地边的枸杞不但比别处的多，而且个儿也大，所以我是硬着头皮也要上了。那时常常有无锡一带的捉蛇人来我们这里的坟地捉蛇，所以我到坟地找到了枸杞树，总是先要用好长时间观察旁边有没有蛇。待确定无蛇，就不是一粒粒采摘枸杞了，而是双手赶紧在枝条上捋起枸杞来。枝条上有些小刺，我也顾不得了，只要把枸杞树上的枸杞弄到七八成，我就逃也似的离开坟地，背心里早已汗水淋淋。再看两只手，全是红道道，有几道还在出血呢。但拍一拍两只袋子里鼓鼓的大枸杞，我的心里还是很开心的。有几次回到家，正准备把枸杞从袋子里掏出来，却发现一只袋子里空空如也，怎么回事？原来这只袋子的底线脱了，枸杞路上全部漏光了，实在很可惜。而采摘到的枸杞，还不能直接卖给药店，就是你去卖，那个瘦瘦的卖药中年男子也不会收下的，必须要晒得很干很干。于是我把枸杞盛放好，放在屋檐下的太阳地里晒。放晚学回到家，我首先伸手试试枸杞是不是晒干了。晒干了的枸杞就装入一只布袋子里。这样两三个月下来，我可以收获近一布袋子晒得干干的枸杞。我背着枸杞步行四里路，到达东始镇上的药店，卖得三四元钱。我把钱装入上衣口袋，拍一拍，兴高采烈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要知道，当时三四元钱对于我们孩子来说可是一笔大钱了，因为那时毛笔七分钱一支、铅笔两分钱一支、橡皮两分钱一块、练习簿也不过四分钱一本。五十多年了，我一直能保持积极进取、勤劳节俭的品性，我想这与小时候采摘红枸杞“勤工俭学”是有很大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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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0月25日《泰州晚报》7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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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雪芳 江苏省常熟昆承湖外国语学校美好教育研究院执行院长、教学管理部部长，中学高级教师、苏州市学科带头人，长期致力于小学生阅读、作文研究，出版专著，发表教育散文、教育教学论文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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