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无法当护士？
文摘
心灵鸡汤
2024-03-27 20:40
日本
从2012年9月到2016年6月，这期间我在医学院读完了护理学专业的学士学位。自一毕业，我就没再从事与护士相关的工作。直到现在，仍有读者会给我留言，大意是如果我当初选择了当护士，似乎人生就能顺风顺水。真的会这样吗？我不喜欢背书，所以高中选择了读理科。读理科可真好啊，不用背那么多书。然而当你选择了学医，就意味着有背不完的专业知识和考不完的试。为了写这篇文章，我翻出了自己的大学成绩单。除了英语、军训和体育课，我的大学还上了哪些课、考了哪些试、参加过哪些实习呢？第一学年：人与社会、思修、中国近现代史纲要、医用物理学、医用化学、医科数学、解剖学、生理学、组胚、生化、医学文献检索与利用、护理学导论、人类生长与发育、护理伦理学、普通心理学、程序设计基础（VB）、管理学、健康学、社会实践、文明交往、心理测试、形势与政策；第二学年：马原、毛概、医学统计学、病原生物学、病理学、病生学、免疫学、遗传学、护理学基础、营养学、健康评估、药理学、成人护理学（I）、中英翻译、辐射防护基础、同性恋亚文化与生殖健康、基础医学综合考；第三学年：预防医学、儿科护理学、急救护理学、护理教育学、母婴护理、外科实习、内科实习、儿科实习、妇产科实习、成人护理学（II）、护理科研、基础护理学实习、实验诊断学、实习前技能统考、临床医学综合考；第四学年：护理管理学、中医护理学、老年护理学、社区护理、社区医院实习、精神病院实习、急诊实习、外科手术室实习、ICU重症室实习、精神心理健康护理、综合临床护理实习、毕业考、护患沟通学、护理科学思维、健康教育与健康促进、跨文化护理、职业生涯规划与职业心理、肿瘤护理、专业外语毕业考试、毕业论文。交大护理学本科原先是五年制，在我入学的前两年改成了四年制。当五年的时间压缩成四年，课业就变得更为紧张。可如果不改成四年制，很多人会在入学后发现交大读完的护理学专业，毕业之后也不会成为多特别的护士，而只是一名普通的护士，就会选择退学复读重新参加高考。我猜测学校改学制或多或少有出于这方面的考量，同时校内转专业政策也在入学后被通知不允许护理学专业的学生转，因为往届的学姐学长们会铆足了劲儿转到其他专业。既来之则安之。我只想上完大学赶紧工作，工作后好好攒钱，攒完钱开始躺平，过上我风平浪静的闲暇生活。如今想来，我人生的一切选择都是为了能够早日「闲着」，但一直难以闲下来。医学院的每个学期，几乎都是从第六周就开始陆陆续续有期末考。我没日没夜背书，那四年考了不少六十几分的成绩。回忆起无数次小时候在家背课文背哭的画面，心想着熬完这四年再也不碰这个专业了，终于以最低一门课是60分的总成绩单顺利混过了大学时光。说是「混」，但医学院挂科的大有人在，因为老师说医学事业性命攸关，打分不会像其他专业那样放水。从来没有参加过补考也算是一桩十分幸运的事。我姑且还算是会应付考试的那类人，但通常一考完就会把知识点们丢到一边，感觉太占用我的脑容量。在医院实习的时候，带教的老师很喜欢提问各种知识点，我经常回答不上来，真是羞愧难当的一段时光。需要记忆的内容太多了，我总是非常痛苦，痛苦也依然记不住，如此练就了我如今非常厚的脸皮。如果我选择继续从事这个行业，意味着我未来的人生，还是要不停地面对类似的考试以及来自护士长或护理部主任的各种提问，想想就觉得苦不堪言。我是一个很笨手笨脚、粗心大意的人。但从事医疗行业的工作，需要专业，更需要细心。虽然前面说自己没有挂过科，但操作考试的补考我是几乎没有缺席。从叠被子开始、到如何给病人刷牙，再到消毒扎皮带打针这些稍有技术含量的活儿，漏了步骤、乱了顺序是常有的事。对于我这种吊儿郎当，觉得起床后叠被子简直多此一举的人来说，真是觉得好复杂啊！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次带教老师觉得我做得太差了，把其他老师叫来围观我做得如何差。几个老师在我面前站成一圈，对我指头画脚，她们的表情像是一辈子从未见过这么笨的人，那天我的自尊心掉到了谷底。从前我以为可以在大学过上的精彩人生，消耗在了无尽的课后叠被子和操作练习中。自尊心倒是小事，丢了也可以捡回来。如果真的在临床工作中出了错，怕是覆水难收。医学生去医院实习是课业的一部分，于是我也真正参与了临床工作，从见习到实习，辗转了上海的很多家医院和医疗机构。医院实习过程中，我会经常在划安瓿玻璃瓶的时候，一不小心划破手指；在把药剂冲进盐水袋的时候，屡次将针斜斜插进了我的手指。在满手伤口的情况下仍要不停用酒精给手消毒，过着三班颠倒且没有实习工资的日子。说不定当时我的血液偶尔也混进了那些药水里，但我不敢跟老师们说，每次会悄悄观察那些病人有什么反应，好在最后都没有，终于松下一口气。有一次，给病人从留置针管给静脉注射药水的时候，感觉混入了一些空气。我特别担心病人发生空气栓塞，因我而死。怕病人死的同时又没勇气告诉带教老师。内心反复挣扎，最后良心实在过意不去，跟老师汇报了这件事。问打药水进去的时候好像混了空气，该怎么补救。老师说很正常，混一点是难免的，没啥事。又一次放下心来。而我在白血病无菌病房的那一天，也不小心把自己的手给划破了，一直在不停流血。无菌病房的出入非常麻烦，杀菌消毒手续耗时很久。好不容易才进了无菌病房，还要再出去重复一遍吗，我又开始纠结。医院的轮转总是很快换科室，带教老师都不同，经常是陌生面孔，就始终没有胆量和这个才初次见面的新带教老师说。无菌病房里也没有纸巾，因为纸巾没有经过消毒杀菌。那天的工作有很多场合需要手指用力，我却始终无法止血，只能冒出一点血就往衣服上擦一擦，再冒出一点就再擦一擦。一天就又这么熬了下来。多年后的现在，当我坐在东京的办公室里改代码，感觉最差的情况无非是改错了，服务器跑不起来，然后所有同事找来骂我。但被骂有什么大不了的呢，肯定死不了人，明天太阳照常升起。而如果我换错了药、打错了针，可能一个生命就因为我没了。从小我的体质就不好，这要从妈妈孕期营养不良开始说起，她都吃不饱我在她肚子里更是挨着饿的。小学到初中，学校安排体检的结果，每年我都是营养不良。高中终于营养良了，但课业压力太大，运动也始终不足，体质依然是差的。要说我的运动习惯，还得从大学经历了第一次失恋后，每晚去操场跑步培养起来的。后来一去医院实习，作息紊乱，实习的同时还要忙着写毕业论文，根本抽不出时间运动，好了半截的体质又开始差了，实习期间，甚至痛经严重到直接在病房里晕倒了。医院也是个会排资论辈的地方，在很多科室，我们实习护士是不能坐着的。除了吃饭的时间，有时候一站就是一整天。一整天站下来，亲身演绎什么叫腰酸背痛腿抽筋。那个时候和大学室友霞一起实习，她也是粗心大意、笨手笨脚、体质不好的人。有次下班我俩一起挤地铁，地铁上没有座位，一个眼神对视，问对方是不是想蹲下来。好想蹲下来啊，但蹲下来似乎有点不雅观。但我们真是太累了，实在太想让大腿放松一下。真的蹲下来后，又问彼此，是不是还想干脆直接在地上坐着。独自上夜班的时候，也很害怕一个人走夜路。那时会很羡慕有爱人接送的其他同事，可真要这样一辈子麻烦身边人吗？在夜晚，关于遇见坏人的恐惧倒没那么多，毕竟还算是个小概率事件。只是我天生怕狗，有次在迟到的边缘看到一条没拴绳的狂吠的狗横在我面前，但我始终不敢动弹，直到一个路过的好心人把狗喝退。不敢想如果这样的好心人没出现，最后我要怎么解决这个难题。
生病总归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医院除了产科，所有科室的病房都很低气压。我是个十分敏感的人。会因为病人的离世而难过，会因为穷苦的人看病看到一半再也看不起了而悲伤，会因为失智老人的状态而感怀世界的无情，更会因为听到各种离奇故事而心有戚戚。不知道如果我在医院待久了会不会习惯这一切，也害怕习惯了这一切之后的我更接近于一种麻木，我想保护我的敏感。同时，也因为在医院长期实习过，知道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更容易感知幸福了。因为我见过没有了手的人，没有了脚的人，少了一个肾的人，需要永远在病床上度日的人，失去了记忆的人……很多人会好奇交大出身的护士和护校毕业的护士有什么不同吗？不同肯定是有的，通常在普通的工作之外，还有教学及科研的任务。工作量更大，工资相对更高也情有可原。我很喜欢写作，但是真的好讨厌写论文啊。我讨厌做那些几乎没什么用处的研究，数据有偏差时可能偶尔还会造点假。而我一个人写出来的东西，最后不仅当不了第一作者还要挂上一堆听都没听说过的其他楼层护士长的名字。当时我就发表了一篇没什么价值的综述，写它写到每天如丧考妣，唯一的好处就是毕业答辩时我不那么慌张了，因为已经是文章都发表出来的人了。当然，这些都是我年轻时内心的呼唤。出了社会，远走他乡，其实到处都有各色的黑暗，就看自己可以接受哪一种。正如我做的所有选择一样，我付出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能够过上足够闲暇的生活。我觉得闲暇并不需要很多的钱，但需要一定的经济基础。作为一名护士，注定与闲暇是无缘的。当病房里呼唤护士的铃声响起时，总会牵动我紧张的神经。如果同时有两个病床的病人需要我，我永远不知道自己的腿该先迈向哪边。并且，作为护士，在医院的地位比医生低。出现医疗纠纷时，往往尽可能找护士背锅。因为医生的培养成本更高，开除一名护士比开除一名医生来得更划算。所以，带教老师们总会教我们如何保护好自己，如何尽量不担责，要谨慎再谨慎，因为我们很渺小，是医院生态圈里食物链的最底层。平行世界里，从事了护士这个职业的我，可能会因为犯错被辞退，可能因为粗心自己染了病，可能在疫情期间被派到前线然后英勇献身。大学四年里，我写了非常多的日记。我觉得一个人表达欲旺盛的时候，往往是日子过得不太顺心的时候。文字是眼泪啊，那么多的眼泪。因为每一天都被我认真记录过，所以哪怕如今手头没有从前的日记本，我也可以一口气写下好多字。成为大人之后，我做过很多工作，英语、数学、物理兼职老师；编辑；记者；媒体经理人；医学内容审核员；书店老板；民宿老板；自由撰稿人；寿司店里做寿司的人；拍卖行的打工人；在房地产打杂的事务员；如今是想用全部身心创作却又不得不扮演社畜的菜鸟程序员。体验过的所有工作，对我来说最辛苦的就是当护士，流血流汗还流泪。比高中学物理竞赛更难，比寿司店做寿司更累，我的生命里体验过几年就足够了。大四那年我甚至没有去参加护士资格考试，因为知道自己未来不会从事这个行业，也真的不想再埋头背书了。我和霞都在毕业后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不当护士，现在我俩也有感到艰难的时候，回想起大学岁月，就觉得如今的苦算个啥啊，当年那才是真的吃苦。但是，另一个室友静就截然相反，她是特意高三复读一年来交大读的护理，因为她想在医院工作又不想成为医生，她认为医生需要更聪明担更多责任，虽然事实上她足够聪明也足够负责，而且她细心谨慎，她可以更快更娴熟地掌握各种操作技术，拿奖学金，用优秀的成绩顺利保研。喜爱真的很重要。因为喜爱，可以让我在繁重的医学院课业压力下，在丰富的社团活动外，还保持高强度地学习新闻传播学。我利用每个可以划水的课，躲在教室的角落里研究要怎么写好一篇报道，要如何做好一次人物专访。凭着一点喜爱的心情，让我在毕业季拿到的所有offer中，选择了一份看似与理想最近但工资最少的那份工作。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偿如愿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喜欢的工作做着做着可能也不喜欢了。如今知道对于我这种事业心不强的人，工作的要义就是性价比高，保证我可以身心健康地活着是第一要义。可活着也不能仅仅只是活着。当每一次在凌晨醒来，坐在书桌前默默打字的我，会深刻觉得写作是多么好的一件事，是疲惫生活下依然可以让我感到畅快呼吸的事。喜爱可以让我给自己写日记、给朋友写信、给爱人写情书，无尽地书写就是无边的自由。虽然写作有时是巧言令色，有时是编织幻梦、逃离现实。但还挺好玩，目前还没腻。身为医学生的那几年，也是国内医患关系非常严峻的那几年。当时的我尚且有非常大的社会责任感，想要在医疗媒体的行当里，拿起我的笔杆，用微小的力量撼动整个现状。但当我真正成为医疗媒体的从业人员后，发现行业外的人士几乎无人在意医护工作人员的死活，除非有特别重大的伤医事件发生。那段工作期间，我写了很多关于医患的文章，其中不少是伤医事件。文章的内容，大多只是为了博取眼球，收割流量，而流量可以换钱。写多了就是一种重复，总让我觉得乏味，乏味的同时也怀疑自己写作的意义。我很容易就感到腻，好在同时也很能忍。于是我忍啊忍，忍过了很多艰难的事情。如今又在未知世界里用好奇的双眼观察周遭一切，一步步闯着关，能否升级倒不一定。因为重要的是体验，是我冒险的过程中所体会到的东西。「蓉蓉现在感到生活艰辛，从我这个外人的角度看，并不是因为你出身贫困，而是你选择了走小众路线。如果你毕业后考上海公立医院的护士，一个月的公积金就抵得上书店半个月的利润了。或者你现在在日本应聘护士，也是一份高薪且不太累的工作。但是做护士这条路，你一定是万般不愿的，所以只能说，有舍有得。」这位读者在前段时间重读了我的所有文章，我以为她可能是最了解我的读者了。而看到这样的留言又让我觉得，尽管写了很多，却依然只能呈现我生活中很小的一部分。虽然无需为了让大家都能了解我是怎样的人而做出更多的自我解释，但印象中这位读者之前在「熬」这篇文章下也写了类似的留言：「你要是愿意做护士的话，待遇还是挺好的，一个月休十几天，年薪到手能有20几万。但你应该不愿意。」关于做不做护士这件事，我总算能抽出时间写明原因了。确实不愿意，我不擅长也不适合。同时，我想更认真地回复她的留言。我现在感到生活艰辛的时候，其实很少。那篇文章里，提到的辛苦，是说和父母一起海外出游好辛苦，比我想象中辛苦好多。回想了一下和爸妈在北京旅行，好像不至于那么辛苦。辛苦的最大原因还是生病了，辛苦的时候，很自然地就回想起了曾经的窘迫。从小我就很羡慕在海外生活的人，可惜我家脱贫时间太短，财富积累不够，导致我在面临大学期间的出国游学的机会或大学毕业后出国留学的选择时都暂缓了脚步，因为需要先攒钱。而且必须得承认，中国是个教育资源极其不平均的国家。除了教育资源，所有资源都会无限向上层阶级聚拢。当我升入家乡最好的高中和上海最好的大学后，才渐渐意识到，怎么身边大多数同学都这么有钱，怎么我们的童年不太一样。海外生活更加大了这种差距感。之前一位同事因为得知我家居然没有房子可以收租，觉得不可思议。这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呢。但她说自己从一出生，身边的所有亲戚朋友都是拆迁户，都有房子在对外出租。我现在偶尔感到艰辛都是因为忙碌，实在不想失去闲暇。上班之后，自己的时间骤减，无法自由地写作，更是挤不出来时间学外语和读闲书。当我感到忙碌的时候就会觉得艰辛，但能被喊出来的艰辛都没有多艰辛，真正艰辛的人是无力呼叫的。然后，我翻了下自己之前书店的记录，在2020年11月12日到30日的19天里，实体店和网店合计利润是17935.08元。在前一天办完离婚手续后，第二天我就马不停蹄恢复营业了。在此之前我把所有的信任都交给了以为要共度一生的人，书店的所有收入也都给了这位合伙人。不可以让一位只有十几万存款还沾花惹草沽名钓誉的人毁了我的人生，我必须得努力。总算能以一个人的姿态用我想要的方式经营一家书店了，不用再看他人脸色，省去大量争吵时间。从此我每天准时开店，踏踏实实地卖书，一个人独自开店的收入略微超过两人一起经营的时候。并不太确定上海公立医院的护士公积金是否一个月能超过一两万，如果真有这么好的待遇，我可能会拼了老命去医院挣几年辛苦钱吧。可惜我的实体书店没过多久就被勒令关门，可惜又没过多久我的网店也被勒令关门。叹只叹，财运走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其次，我现在从事的IT行业，对于在海外生存的中国人来说，是非常大众的选择。因为这算是轻体力劳动，是一份可以坐着上班的工作。也许是上了年纪，最近我常常早醒，总是感觉没能得到很好的休息，如此昏昏沉沉的我还要去挤东京的满员电车。我理应觉得很辛苦，可一想到当我赶到公司后，是可以坐着工作的，还可以想喝水就喝水，想去卫生间的时候就立刻去卫生间，就觉得很好了，比在医院工作或其他很多行业都幸福太多了。至于应聘日本的护士。在中国当护士就已经剥了我几层皮了，还要用非母语去参加专业考试，再去面对一群日本人……难度也太高了吧！我非常同意有舍就有得。既要也要是很难的，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当然运气好的人除外。我付出了我的辛苦，得到了父母对日本更全新的认识和对我更多的理解，所以辛苦也值得。然后，那篇文章更多的是为了发表妈妈给我写的信做序曲。妈妈花了很多时间写信，写得还行，但我决定以一名编辑的姿态对其进行修正，想将更好的样子呈现出来。由于我妈写字不太好看，病句太多，我既想保留她语言的笨拙与真诚，又想让它能够更好地被阅读，还是要大刀阔斧改很久。需要很多的时间，而我现在是时间贫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成。除了对这位读者做出解释，写这篇文章的目的还在于，我觉得白衣天使之所以能被称为白衣天使，是因为从事这个行业的人真的很伟大，需要有一颗很善良的心，也需要付出非常多的辛劳。我的日本朋友里，也有认识一位护士朋友和一位正准备去读护理专业的高中小朋友，她们俩都是非常善良的人。日本社会虽然会给人距离感，却又和和气气的，日本朋友都对我非常亲切且爱护我，感觉我在这里也变得越来越柔软了。我很希望中国的社会也可以让医护人员有更高的收入，他们可以凭借自己的专业受到更多的尊重，然后有更多适合且热爱医疗行业的人投入这份非常有意义的工作。在我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越来越觉得，人生的容错率非常之大。我们可以有过失败的高考，可以读很不擅长的专业，可以走入一段虚伪的婚姻，但依然可以在哭过很多次后擦干眼泪面对新的人生。可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局限性，人永远都只能选择自己认知范围内最适合自己的路。好在人生如此漫长，偶尔步入歧途也没关系，熬一熬又可以有新选择。写得倒是兴致勃勃，我像是有使不完的气力。理想和现实的差距是很大的，创作与生活永远隔着鸿沟。现实是我会每天赶上八点钟的早高峰电车，九点钟左右坐上工位，最近还经常加班到晚上八九点多，要在夜里九点甚至十点过后才能到家。还会在无数个凌晨三四点钟醒来，思索着今天的饭和未来的路。当忙碌成了常态，我习惯了利用每个空隙与自己的心灵对话，用短暂的精神漫游对现实生活做出抵抗。如今依然觉得，拥有闲暇是最幸福的事。虽然我还是会希望可以尽快熬过此刻的忙碌，换来更多闲暇。但也深知并不存在什么更好的未来，我的生活就是由所有的此刻组成。如今我也可以用更平和的心态面对好的坏的，可以将所有情绪一视同仁地消化吸收。关于我及周遭他人的命运，原原本本地接受，安安静静地凝视。
再过两天又是周末了，打工人总还是有点盼头的（好卑微……的结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