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圈又一年可见
文摘
生活
2024-05-05 23:57
日本
偶尔我也会像一名观众，在自己的朋友圈里如逛公园一样闲庭漫步。那些闪着微光的时刻，总在提醒我：美而有趣的生活，它正在发生。人间还是值得的。最近好几位朋友都说觉得我仿佛已经在日本生活好久了，不像才两年。我笑着回应他们：也许我时间的密度比较大？
两年了，说长也长，说短也短。我觉得人在海外生活后，对时间的感知会变得不一样，衡量时间的尺度变了。大概最主要的原因是借助非母语阅读材料获取信息时，效率十分低下，无法加速步伐，生活节奏不得不慢下来。我在日本的第一年是新鲜而迷惘的，带着好奇的双眼观察周遭世界和自己。
我在日本的第二年是挣扎而困顿的，依然带着好奇的双眼打量周遭世界和自己。这么长的时间里，或许我成长了，又或许没有。只是现在的我不再苛求自己一定要进步，一定要成为多么优秀的人。不再以收入的多少、工作的好坏、伴侣的优质与否、房子究竟是租来的还是买来的这些东西绑架自己。但依然有希求，希求自己可以在不安定的时局中不被浪潮打翻，审慎地思考，温和地对待，然后妥帖地与亲密的自己和真诚的朋友们相处。
一个人去了日比谷公园，静静坐在公园的树丛里，感受喧哗都市中的宁静。后来和朋友又一次在秋天去，桂花的味道好闻极了，真是很喜欢这个公园。
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去酒吧的经历之一，在日本室友花梨打工的酒吧。日本朋友风马君带我去他的家乡神户玩，风马君可真是我认识的最单纯快乐的日本男孩了。快要离开京都的时候，每一天都很舍不得。在鸭川边散步或骑车或闲坐，多希望这样的日子没有尽头。那一天，我骑着自行车，将它送到了新主人的家门口。然后一个人散了很长的步回家。穿着印有「处处都是外人」的T恤，和全是外国人的朋友们一起去了伊势。啊，其实我也是个外国人。K也想去爬富士山，于是原本和瑠花约好的富士之行在这一天新加入了一名成员。
德国好友Fabienne很爱张罗party，我属于不喜欢热闹场合的社交爱好者。原本拒绝了她给我办送别会的主张，她还很遗憾。最后发现有家我一直想去的印度餐厅还没去，她说她去过，很好吃。于是她就张罗着大家一起来吃晚饭，顺便为我践行。那一天，连已经去当和尚的Samy都来了。喜欢和朋友们在一起，但好不喜欢分别啊。尤其是，这一次要离开的人是我。在东京的新家，和耀一君和慎太郎一起看了「沼泽深处的女孩」这部电影。和日本室友们以及越南室友一起逛超市，在户外吃烧烤，最后夜聊到很晚。后来，随着他们一个个搬离这个家，照片里的人现在都已经没有联系了。在东京就很难交到长期的朋友。看得非常认真的一个展，仔仔细细看了很多文字介绍。一直在想象蔡国强在日本生活的九年里，走过了怎样的心理历程呢。穿着和去年同样的旗袍，看了在日本的第二次花火大会。其实就在家门口，散步几分钟就到会场，人很多，在人群中孤单地看着花火的尖尖角，然后回忆往事。在京都是和朋友们结伴坐着车去郊外看，怎能不怀念京都？和我一起看电影的男生还是个日本人，想让他理解就变得难上加难。日本朋友紫夕带我去酒吧，我永远会是在酒吧里喝软饮、吃果盘的人。距离N1考试通过又过去了大半年，面对日语，还是想说：怎么这么难啊？Fabienne要离开日本了，临走前来东京看过我的新家，我给她准备了离别的信和曾经的照片。我们约定几年后要再见，但不知道那一天会不会真的到来。
和霞一起去了镰仓，再次去了「海街日记」里经常出现的食堂。关于镰仓的回忆，如今变得不再单一。镰仓的海岸和千叶的海岸，明明都是日本的海，气质却十分不同。镰仓的海温柔又细腻，千叶的海活泼而热烈。开书店时期认识了好多慈善家朋友，毕竟愿意在书店买书的朋友多少有几分做慈善的意味在。他在疫情期间就支持书店买了一套很贵的书，这次托我订了几家餐厅后请我吃了其中的一顿。于是我吃了人生中最贵的一顿饭，单人套餐27500日元。啊，真好吃，牛肉怎么可以是甜的呢，不可思议又回味无穷。欢迎慈善家朋友们来日本请我吃饭。请我吃饭的话，不仅我会很开心，你也会很开心的！29岁的生日，一个人享受着无边的自由、无边的寂寞却也有无限的彷徨和无限的苦闷。安慰自己既然提前换了工作签证省下了学费钱，就得吃吃社会的苦，用蛋糕的甜来弥补一下。我现在越来越意识到时间和生命的有限性。花时间读中文书和用中文写作，势必能分给日语的时间和精力就少了。
工作以及人与人之间的交往都是同样的道理，上班之后更是感觉到时间的捉襟见肘。好喜欢我周六夜晚的日语教室，构成我喜欢东京的理由之一。
见了两位高中同学，一位在日本的雅虎当程序员，一位在美国的谷歌当程序员。如果他们的程序员属性是100%的话，我现在大概是3%吧。去加拿大大使馆参加难民电影展，看了一部关于加拿大移民的纪录片。必须得承认，这个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能够平安健康活着就已经是一件很幸运的事了。开书店依然是我做过的所有工作中最有意思、幸福感最高的工作，而逛书店的轻松快乐程度又远超开书店的感受。我偏爱一个人看展，因为我通常会逛两遍。第一遍粗糙浏览，第二遍细细看一些我喜欢的作品。
桑原老板带我们去了一家高档的西餐厅进行年末聚餐，餐厅服务人员提前一天还送了一个圣诞蛋糕来公司，后来得知他女儿的婚宴也是在这里办的。可以称得上家人的直弥君（毕竟是我的租房担保人）从台北回东京，请我吃了顿越南料理。然后他又飞去了首尔，接着在福冈生活了一段时间，现在又回到了京都。京都果然是大家最后的归宿。风马君来东京，和他一起吃了家门口的泰料，吃完饭又马不停蹄去秋叶原见刚好来东京的花梨。老板给了我一万块日元让我帮忙跑腿办事，顺便可以利用这笔钱剩下的部分自己解决午饭。吃了很营养均衡的一顿饭。
可背后的故事是前一天夜里因为薪酬问题和老板聊到很晚，还早起当了一天打工人。真是我人生中看过最困的一场电影，几乎是闭着眼听完的。当然，露屁股的镜头还是一个也没错过地睁眼看了。在神保町的一家书店看到了图书盲选，很想买下来送给心上人，最后还是放下。一来他太难约了，二来我已经有很多想送给他的书了。和霞一起赏樱花、吃到了难吃的土耳其料理和好吃的蜜豆冰淇淋吐司。这一天邀请日语老师来家做客，后来这条朋友圈被同事吐槽「也就做了个泡面呀……」但那可是我每次路过发现都要排长队，于是只好买了一包自己回家煮的一兰拉面，多少还是有点不一样吧。周六夜晚的日语教室，老师们总会把我当个展品一样，跟新加入的朋友骄傲地介绍我才学日语两年。如果要问我如何才能把一门外语学好？答案是时间，秘诀是爱。在那须盐市遇见了很美的图书馆。美依然是很重要的，让人想驻足很久很久。预约了一家炸猪排的名店，是肉质很好的猪肉，新鲜肥美。即便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猪肉，我还是更爱吃鱼肉、牛肉和鸡肉。和一一看完电影「怪物」后，和她路过了一家很美丽的咖喱料理餐厅。发出「东京生活开始了~」的我还尚有一点要在东京大展身手的野心，如今的我发现自己最擅长的只有闲散度日、好好生活。帮日本朋友里咲搬家，结束后一起看了以北野武小说为原型改编的电影「返朴」。热海的花火大会是真的很美丽，温泉酒店的观景台是看烟花的绝佳位置。我这个人很爱哭就是了。下班后生无可恋地坐在电车上，经由读者的这段留言想到我的朋友们，没忍住又哭了。确诊无误，我只适合当老板，不适合给人打工。上班带来的痛苦只能靠休息日填补，但我现在还学会了用午休时刻的眺望、茶水间的闲聊以及各种细碎的片段抚平忧愁。东照宫的建筑还是挺令我震撼的，不过当游人们路过被视作国宝的「睡猫」雕饰时，还是会感慨「就这？」没事的时候，我就喜欢戳谷歌地图上的公园啊、餐厅啊、书店啊，看大家的评价。发现了巨大的滑滑梯，这一天终于去一睹真相，并且滑了一下。昨天去了水族馆，因为是免费入馆日，人比鱼多。夜里和一一闲聊，说起去年还和她一起去了京都的水族馆，约了明年要一起去大阪的水族馆。说来说去，真是无比想她。东京的生活也是丰富的、精彩的、摇曳生姿的。但如果我想留在这个城市，一定是因为这个城市有我喜欢的人。而我之所以思念京都，大概就是因为那里有我非常思念的人。原本想把图片和视频同步发在和公众号同名的小红书上，但照片实在年代久远，翻出原样的照片实在进度太慢了。（来日两年，手机里的视频和照片又存了一万多张，这还是我逐渐对拍照记录兴味索然的结果……）微信朋友圈的属性好复杂，它有点私人，却又与现实世界密切相关。由于现在的工作环境中国人同事太多，预感我可能会减少发朋友圈的频率，直到他们不再是我的同事了。可我的分享欲如此旺盛，大概率接下来会多发豆瓣、微博、小红书、即刻、ins……然后都很低频，保持我一如既往的低调形象。最关键的还是因为我现实生活比较充实，网上冲浪时间很少。总觉得或许有朝一日我的分享欲会越来越淡，那就趁尚有对世界发出声音的欲望，多记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