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小渔小渔
蕾蒂丝and尖头盟，早上好，我来了。
最近这两周，德国铁路公司在我们这片区修铁路，这一修，就要修到五月初。
铁路公司很“贴心”地为原本搭乘区间铁路上学上班的通勤人员提供了“替代”公交车。公交车还不是直达，而是和跳华尔兹似的，中间要一转，两转，三转……，转好几趟才最终到达市内。
这就使得文艺哥妥妥地成了“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的代言人。
为了这二三十公里的路，他六点就要起床出发，去邻村坐六点半的早班车，然后一路“一转，两转，三转……”，最终到了学校，你猜几点？
八点一刻！
八点的上课铃早已响过。
他也欲哭无泪。
考虑到学校老师最近严抓迟到现象并特别发家长信来提醒，我最后只能一咬牙一抖腿，每天开车把文艺哥直接送到学校。高速上，早高峰总是免不了堵车，一来一回就妥妥地一小时没了。
如果学校下课的时间和公交车时间接驳不上，还得再来回一小时去接学校他。
一个字，累。两个字，心累。
所以，择校“标准千万条，就近第一条。家校离太远，亲妈两行汗。”
哦，对，除了两行汗之外，我还给德国交警部门也“捐了点款”。
有天就在快要驶出学校附近30码区的时候，因为想着接下来这一天满满的各项安排，完全没注意到车速已经到了36、37。好巧不巧，偏偏那天这条路上临时设了一个超速摄像头，正躲在街边默默等候的它，一见有生意上门，赶紧启动相机，红光“啪”地一闪，将我脸未洗头未梳的中年盛世美颜拍了下来。
这”写真“的缴费通知信，应该过几天就到了。
生活的考卷，除了上述扎心题，也没忘记给我来点附加题：比如最近处在青春期的娃们，情绪和考试分数一样，大起大伏。
刚安慰完一个，转头就得安慰另一个。
有时候真觉得，最该安慰的，是我寄几。
如果你最近也正在经历一些“水逆”，希望我的这些鸡飞狗跳能给你的生活带来一丢丢的安慰和共鸣。
来，让我们互相击个掌！
嗯，说完这些感觉心情好多了。下面进入咱们今天的要聊的事儿。
今天的文章比较长，约八千字，看完约15分钟。如果能够看完的话，相信你一定会收获很多认知，特别是对一个国家的兴衰会有更多的思考。
1 | 脱欧后的英国签证
今天，想跟你聊聊的，是我给娃办理英国签证的事。
这事要追溯到文艺哥9年级刚开学那会儿。有次开年级家长会，负责教拉丁语的老师在会上宣布，今年学校会组织所有学拉丁语的孩子出国游学一周。
组织孩子们出国游学，是德国中学的传统。为的是配合孩子们学习二外三外的需要。比如学法语的孩子，学校就会组织大家去法国巴黎参观游览。而学拉丁语的，则会去意大利。
说是“出国”，但你们也知道，对生活在德国的孩子来说，去欧盟其他国家旅游，就跟去趟邻省一样方便。对有中国护照和德国长居签证的文艺哥来说，也是同样。
由于各种原因，今年学校没把拉丁语的游学地放在意大利，而是选了英国。
学校告知家长，英国脱欧之前，学校负责为需要签证的孩子统一办理相关事宜。但英国脱欧后，学校办理起来也不方便了，所以需要家长自行去申请。
在学校公布英国游学通知没过多久，某天文艺哥一进家门就有些着急地问我：“妈妈，你最近有时间吗？班里就只有我一个人需要英国签证，老师说英国签证办理时间比较长，你能尽快帮我去申请一下吗？”
能听得出来，他有些担心，怕时间来不及。
一个签证能费什么时间？我让他放心。无论是德国的还是中国的，签证我都办过好几次。不过就是填个申请表，再准备一下常规材料，然后预约个面签时间就好了。
前后花不了一两小时就能搞定。我跟他打包票。
然而老话说得好，饭能满口塞，但这话却不能说得太满。
果真，让我万万没料到的一系列“奇葩体验”就这么来了。
2 | 一系列奇葩问题
英国规定，签证最多只能提前三个月开始申请，所以我早早地就在日历上做好了标注。
到了申请的那天，我不紧不慢地打开电脑，一项一项地开始填。
是的，我原以为一两个小时就能搞定。结果，你猜怎么着？
我从上午10点一直到下午15点才终于填完！
整整五个小时！！！
填完后，我感到眼里冒出的火，都能把电脑显示屏给点着了！
这哪里是签证申请，分明是借签证的名义在盘问人家祖宗十八代啊！
给你看看，它是怎么“杀死”我的五小时的：
开局先填姓名和计划出入境的时间，然后按照它的要求，我输入了联系邮箱。
它问：这个邮箱地址属于谁的？
我老实回答，我的。
它又问：你还有其他邮箱地址么？
我被问得一愣，难道一个邮箱还不够用么？
但还是很配合地回答，有的。
它说：请添加邮箱地址。
我于是哒哒哒地输入了另一个邮箱地址。
然后，它接着追问：这个邮箱地址是谁的？
我心想，咦，你前面问的不正是“你还有其他邮箱吗”，怎么才两秒钟功夫，就忘记这茬了？
我还没从这个问题里回过神来呢，它那边已再接再厉地抛出了唐僧三问，让我一时间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回答：
Only you，如果我们有与你的申请相关的问题，用哪一个邮箱联系你？
Only you，如果我们想给你发送申请的相关决定，用哪一个邮箱联系你？
Only you，如果我们对你的申请已经作出了决定，用哪一个邮箱联系你？
……
填完这三个问题，我就特别想问它，胖友，侬觉得这么玩有意思么？
这就好比是我们去餐厅吃饭，服务员走过来，一板一眼地问：你们想用什么餐具吃饭？筷子、叉子、勺子、还是手抓？
接着，每吃一口服务员都会孜孜不倦地问：请问接下来的这一口饭，您是选择筷子吃、叉子吃、勺子吃还是直接手抓？……
呜呜呜，我不吃了！
它当然听不到我内心抓狂的声音，依然继续以树懒的速度慢悠悠地问我，你当前的住址是什么？
我输入了当前的住址。
它看了一眼，好像有点将信将疑：这是你当前住的地方么？
我说，当然。
它说，请输入你目前的联系地址。
我一时间竟有一种难辨雌雄的恍惚感，这两个问题，你告诉我，它们究，竟，有，啥，不，一，样？啊？
填到后面，问题就更让人哭笑不得匪夷所思了。
它说，请提供你的电话号码。
我填了。
然后它问，你在哪里使用这个号码？
我也填了。
它还是不依不饶：这是你家里的号码还是手机的号码还是工作的号码？
……
我填，我填，我填填填。填完，我想，总可以跳到下一题了吧。
结果，它跟复读机似的，同样的问题，它又来了一遍！！！
我崩溃般地填完。
网页终于翻新了，迎来了下一题，我兴奋地搓搓手，满怀希望地打开——
这些电话能联系到你么？
（我一口老血吐在键盘上，如果不能联系到我，我干嘛要给你这些电话？啊？）
在接下来的问答环节里，它好像真的复读机附体了，以至于我好几次都怀疑是不是网页出了问题。
比如：谁会支付你的旅行费用？他会支付你多少费用？他的名字？他的住址？他为什么愿意为你支付费用？
这五个问题，它每一个都重复问了两遍！
逼得我只能拿出“Are you ok”这种大道至简的英文绝技，以孩子的身份告诉它，我的父母愿意支付旅行费用。为什么他们愿意支付旅行费用？因为——“He is my father.”
这是第一遍的回答。
“She is my mother.”
这是第二遍的回答。
不过，这些绕圈圈的问题跟后面的问题比起来，我发现根本算不上什么。后面的问题，才是真正匪夷所思。
3 | 像疑犯一样审讯你的过往
签证的整个表格后半部分的问题，核心就一个：深挖你过去的足迹！
先来一波英国旅行史：
你在过去的10年间拿到过英国签证么？你在过去的10年间有申请过在英国逗留么？你在过去的10年里去过英国么？你在过去的10年里去过几次英国？你曾经非法进入英国过吗? 你曾经超出签证日期滞留在英国过吗？……（N个问题）
你被英国或者其他国家拒签过么？你被拒绝在边境入境过么？你被拒绝允许居留过么？你被拒绝庇护过么？你被驱逐出境过么？你被要求离开过么？你被禁止入境过么？……（N个问题）
好不容易眼花缭乱地答完，它马上又抛来一波别国旅行史：
你在过去的10年里，去过多少次以下这些国家地区：澳大利亚加拿大新西兰美国瑞士欧洲经济区的国家（不包括英国）？你去过哪个国家？你为什么要去这个国家？你什么时候去的？你呆了多久？……（N个问题）
吭哧吭哧填完，我满怀期待等着它放我进入下一关了。结果——
它，它，它再次进入复读机模式，同样的问题又问了第二遍！！！
你在过去的10年里，去过多少次以下这些国家地区：澳大利亚加拿大新西兰美国瑞士欧洲经济区的国家（不包括英国）？你去过哪个国家？你为什么要去这个国家？你什么时候去的？你呆了多久？
我按耐住想要变身为贞子爬进电脑捣毁这表格的冲动，用颤抖的双手再次将问题一个一个地填完。
我以为旅行史总可以翻篇了——吧？
然而，只有你没想到的，没有它做不到的——
你在过去的10年里，还去过（除了上面的国家之外）别的国家么？你去过哪个国家？你什么时候入境的？你什么时候离境的？你为什么要去这个国家？……
还有完没完？
我在那一刻真的有一种冲动，想使劲儿摇醒“英国签证”，大哥，我申请的是英国的签证，我去别的国家何时入境何时出境为什么去那里去干什么，跟你英国有毛，线，关，系？！
填到这里，我已经感觉到内心的小火苗在熊熊燃烧了。
但，它，还，没，有，完！
它最后抛出的那些问题，那才叫真正的令人拍案惊奇。
问题总称为“其他个人史”。
在和平时期或战争时期，你是否曾参与或涉嫌参与战争罪、危害人类罪或种族灭绝？您是否曾参与、支持或鼓励过任何国家的恐怖活动？您是否曾经是一个组织的成员或给予支持，该组织一直关注恐怖主义？您是否通过任何手段或媒介表达了为恐怖主义暴力辩护或美化或可能鼓励他人实施恐怖主义或其他严重犯罪行为的观点？您是否曾经是关注或曾经关注极端主义的组织的成员或给予支持？您是否通过任何方式或媒介表达了任何极端主义观点？您是否代表非英国政府开展了对英国的利益或国家安全有危险的活动？您是否参与过任何其他表明您不被认为是一个品格良好的人的活动？……
末了，它还来了句：关于你的性格或行为，还有其他你想让我们了解的信息吗？
（我的性格行为，填表前，相当正常，但是填完这份表，我已不能确定是否还正常了……）
这哪里是在申请签证，我感觉分明是警察在审问疑犯！
而且，这一大堆有关个人史的问题在我看来，真的不可理喻到了极点。谁会在申请签证的时候主动招供说自己是恐怖分子？
这就跟让小偷主动举个牌子昭告天下说自己是小偷一样可笑。
这林林种种匪夷所思的问题，在德国的申根签证表上，从来没有碰到过。
德国的申根签证表，一共只有清清爽爽的两页纸。
而英国的签证表，它有整整14页啊！
4 | 花样百出的收费
当进度条终于拉到最后一页时，我如释重负地长抒了一口气。
按照它的要求当场交了一百三十几欧的费用。
交完费，它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对了，还要跟你说一声哦，我们的签证服务都是外包的，你可以通过外包公司的网页进行签证预约、录指纹及拍照。要不要现在给你转到签证公司的网页？
我原以为交费完毕就应该直接进入使馆的预约系统了，完全没料到还有这么一出，但转念一想，现在不少国家也的确是通过签证服务公司来进行签证预约，于是就表示同意。
我搓了搓手，点了链接，充满期待地打开网页——
哐当，预约日期没看到，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购物车，里面已经躺着一个待收费的宝贝。九十几欧！
我的脑袋一时间没转过弯来，咦，之前不是已经交了签证费了么？这又是什么费？
起初我以为这费用是不是搞错了，结果发现，是签证公司的基本服务费！
早年，录指纹和照相作为签证里的一块工作内容，并没有额外收费。结果现在居然单独拎出来作为收费的项目！
比起早年的签证费，这样的收费方式，当然要“创收”不少。
这种收费逻辑，就有点像是，你去餐馆吃饭，它跟你说，如果要使用本店餐具，要另外加钱的哟。
我已无语。
更无语的还在后面。
在你正式进入预约之前，该公司先给你来一波同意条款，而所有的条款都被设置成默认你同意接收该公司的广告宣传邮件。要用放大镜才能看到的非常非常非常小的字告诉你，你可以取消该条款。
就是这么——小的字！
一般人进了这个网页，会很自然地以为所有条款都与签证相关，于是，就会默认同意它的设置，然后它就可以大摇大摆地给你发广告了。
小心翼翼地跨过条款的陷阱，我总算来到了签证预约的页面。
可是——等等，我觉得自己进入的根本不是一个官方的签证机构，而是一个到处在叫卖的菜市场！！！
每一步，都是买卖。
就像火车站或者长途客运站的拉客出租车司机，在预约时间之前，它会不停地问你：
你要不要我们帮你打印资料？加钱就行！
你要不要我们帮你上传资料？来，加钱！
你要不要我们帮你一条龙搞定预约？加钱！
……
我当然统统决定自助，我以为无利可图的它终究会败下阵来，让我预约了吧。
结果，我还是太天真!
预约时间，也跟订机票一样，是分等级的！
首先是签证时间的长短：签六个月的，一年的，两年的，五年的，十年的……，费用也是从百位数一档档上升到千位数！
我心里嘀咕，说真的，无论是六个月还是十年，对工作人员来说也都只是一次性的工作量而已，可费用上却差距惊人，着实有些不合理。
其次，预约时间也分等级。
比如“头等舱”，可以最最最优先办理（当天办理）。但——请加钱！“商务舱”，可以最最优先办理（几天可拿签证）。但——请加钱！“经济舱舒适位”，可以较优先办理（尽量把你往前挪）。但——请加钱！啥？你想全家同时面签？可以呀，加钱吧！……
它越是如此，我就越是想走正常渠道——经济舱普通位。
结果呢，它已经把日历上所有的签证日期都设为头等舱、商务舱、经济舱舒适位。
凡是标黄框线或者打灰色的，都是“加钱”座。
我往后翻啊翻啊翻啊，终于在第三周的最后一天找到了一个且唯一的一个留给经济舱普通位的。
终于，时间预约好了。
你以为这事就算大功告成了么？
NONONO！
根据它的网页要求，你需要把所有的资料文件都变成PDF上传到它的网上。文件还包括孩子同行老师的签名信、家庭住址、电话、护照信息等。所以后来又花了两天时间从老师那里陆陆续续地拿到了所有的资料信息。
再然后又花了半天时间扫描，一一上传。
仅仅是为了这个申请材料的递签，前后已整整花了近一周的时间！
我很怀疑，它故意整得那么复杂繁琐，就是为了把你的耐心搞崩溃后，不得不求助于它，它早就在网页里说得很明白了：我可以帮你搞，只要你——加钱！
这事让我第一次对英国这个国家有了思考。
为什么在国际关系专家的眼里，它早已失去了竞争力，肉眼可见地在走下坡路。
5 | 英国，自欺欺人的竞争力
前段时间看了一段非常有意思的视频，是国际关系专家高志凯（Victor Gao）回答英国LBC电视台记者的提问。
记者问他：
Are you a competitor? Are you an ally? Are you a Threat? how would you regard your relationship with Britain?
（译：你是竞争对手吗？你是盟友吗？你是威胁吗？您如何看待与英国的关系？）
他的回答也很精彩：
First of all, between China and Britain,from the Chinese perspective, Britain ist not a rival, is not a competitor, it is not an enemy, is not an adversary, Britain is just an important country to get along with in peace and in friendship and for mutual benefit , now how Britain looks at China, it is up to the British government and people to decide, but I think it would be completely misguided for Britain to view China as an enemy or adversary or a competitor, what do China and Britain compete with?
China is the largest manufacturer of automobiles. Competing with Britain? No!
China is the largest exporter of EV cars and will lead the whole world in EV production, is Britain a competitor? No!
China will be the biggest and most important producer and R&D in terms of semiconductor in no time, does that mean that China competes with Britain? No!
China will be the leading nation in AI revolution, is Britain a competitor? No!
so I think, British government should not overestimate. It’s impact on the global scene and view Britain as a rival of China, and China is not. China is a fact, China is a megatrend, for Britain to live with and get along with. Let's make peace rather than agitating for war.
（译：首先，中英之间，从中国的角度来看，英国不是对手、不是竞争者、不是敌人、不是对手。英国只是一个和平相处、友谊互利的重要国家。现在英国如何看待中国，这是由英国政府和人民决定的，但我认为，英国将中国视为敌人、对手或竞争对手是完全错误的，英国拿什么来和中国竞争？
中国是最大的汽车制造国，英国能与之竞争么？不能！
中国是最大的电动汽车出口国，电动汽车产量将领先全球，英国能与之竞争吗？不能！
中国很快将成为最大最重要的半导体生产和研发国，这是否意味着中国在与英国竞争？当然不是！
中国将成为人工智能革命的领先国家，英国能与之竞争吗？不能！
所以我认为，英国政府不应该高估它对全球舞台的影响并将自己视为中国的竞争者。中国是事实，中国是大趋势，英国可以与之相处。让我们缔造和平而不是煽动战争。）
……
听完他铿锵有力的发言，我才知道什么是对一个傲慢自大的国家最有力的回击——
你以为你高高在上，可在我眼里，如今的你，只是个Nothing!
当英国把它的签证当成是某种权力的筹码时，中国早已单方面向德国、法国等国家开放了免签15天的政策。
这才是一种双赢智慧！
当签证的意义是一张友好开放欢迎的来访卡而不是一堵故意设限为难的障碍墙时，我想，这样的国度、这样的社会，才能真正拥有更为远见和卓越的未来！
一只爱思考的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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