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
无论你是否承认,中国民间存在仇日情绪是不争的事实。远的不说了,就看近几年,大连关了日式一条街,苏州禁穿和服,战马行动到处牵强附会寻找日本元素,铁头去靖国神社撒尿,苏州袭击日本校车,直到深圳杀死一名日本学童。
与此相反的是中国人的亲俄,明明知道历史上侵吞中国领土最多的就是俄罗斯,民间很自觉的为俄罗斯开脱:对日,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对俄,纠结历史毫无意义。
可就在五十年前,中国大地的亲与仇恰恰相反。
反帝反修
49年后,中国的头号敌人毋庸置疑是美帝。
苏共二十大后,亲如一家的中苏两国反目,老大哥撤走专家后,中苏决裂,中国国家敌人的名单上,苏修与美帝并列。
珍宝岛、铁列克提两次中苏军事冲突后,苏修成为头号敌人,苏修要对中国扔原子弹,逼得中国全民动员大修防空洞,反修的调门超过反帝,1971年,尼克松访华后,苏修成为中国唯一的敌人。两边互相算计,互相下套。直到1974年,发生了抓捕苏联间谍李洪枢并诱捕苏联使馆间谍案件。
李洪枢是东北人,文革期间越境进入苏联,被克格勃招募成为间谍,后派回北京,搜集情报,被中国抓捕后策反,钓鱼诱使苏联使馆人员接头,他们在东郊西坝河接头时,被中方抓获。
随后,中国外交部向苏联驻华大使宣布,5名到西坝河接头的苏联外交官被列为不受欢迎的人。
苏联也很快采取了报复行动,把中国驻苏使馆的一名工作人员作为间谍限期离境。
两国的关系紧上加紧。
李洪枢间谍案,经全国各级传达,成为轰动一时的案件。后来还以此为原型拍摄了电影《熊迹》。
中国民间反修情绪达到顶峰,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发生了中国人爆炸苏联大使馆的事件。
1976年4月29日,邯郸钢铁厂工人夏大云点燃炸药,欲冲进苏联驻华大使馆,守卫战士李登贵、祁国兴上前阻止,最后,李登贵与夏大云同归于尽,祁国兴重伤。
这并不是偶发案件,这只是全国普遍高涨的反苏修潮流中的一个极端事例。
此事得到苏联的赞扬,中国军人的自我牺牲精神令苏联人钦佩。
中苏关系在勃列日涅夫死后得到缓解,而两国解除敌对关系是在戈尔巴乔夫上台之后。
一衣带水
那时的中日关系如何呢?可以说,从1949年,到二十世纪末,大陆中国的民间仇恨名单上没有日本。
1972年之前,中国和日本没有邦交关系,但是中日民间往来一直热络,各种民间代表团和演艺团体频频来华,著名的松山芭蕾舞团,第一个排练了芭蕾舞《白毛女》。
那时,中国还有很多战后滞留中国的日侨遗属,他们以侨民身份在中国生活工作,得到中国政府的保护,中国各地的对外办事处就是他们的娘家,日侨的教育、工作都得到很好的安置。他们也得到中国民间的接纳。
七十年代,日本首相田中角荣访华后,中日官方关系解冻,掀起一股中日友好风潮,那个时代的中国媒体上,“一衣带水”是常用词。
改开之初,中国对外发出援助请求的是日本。1978年,邓小平访问日本,亲口拜托松下幸之助多多帮忙。
1978年,邓小平访日。
那个时候没人知道“南京大屠杀”,中国教科书里没有,媒体也不提,“南京大屠杀”首次提出,始于日本修改教科书风波。
八十年代,日本修改教科书,把“侵华”改为“进入”中国。南京大屠杀才被媒体提及,并在南京修建大屠杀纪念馆。
但这依然没有影响中日关系,八十年代是中日关系蜜月期,1984年,建国三十五周年大庆,中国政府特别邀请三千日本青年来华参加盛典,迄今为止,国庆观礼享受这个待遇的只有日本青年。
八十年代的中国电影、电视被日本霸屏,电视剧是日本的,电影是日本的,电视广告也是日本的,“Toshiba Toshiba 新时代的东芝”、“日立牌是Hitachi”脍炙人口,中国市场最受欢迎的家用电器也是日本进口与合资。
最早向中国提供援助的也是日本,援助时间最长,援助资金额最大。
中国第一条高速公路京津塘高速是日本援建,第一条电气化铁路大秦铁路是日本援建,北京地铁二环线、首都机场、中国470个大型港口泊位中的约60个均由日本贷款建成。中日友好医院,中日友好环境检测中心,中日友好二十一世纪中心,都是日本援华的地标。
中日关系紧张源于世纪之交的钓鱼岛分歧。关于钓鱼岛归属,邓小平曾说暂时搁置,交由后人去解决。
但是,时不我待,2005年,全国爆发抗日大游行,发出游行号召的是在日本援建的中日友好二十一世纪中心办公的T中央。此后,中日民间仇日情绪不断高涨。
尽管如此,日本援华项目一直没有停止,直到2022年3月,日本持续了 43 年的对华援助宣告结束。
40多年来,日本是中国最大的援助国,中国是日本最大的受援国,中国的外来援助中有66.9%来自日本。
自1979年以来,日本政府向中国提供了总额约达3.3万亿日元 (约合2900多亿元人民币)的政府开发援助。
中国民间仇日情绪高涨的同时,中国民间对俄的好感不断提升。到今天,中国民间对俄、日的态度发生了180度的转变。当年有“爱国者”炸苏联使馆,今天的“爱国者”在袭击日本儿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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