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展会上,发现有冬瓜汁饮料,打开一盒除了浓烈的甜味,还有一些苦涩,这让我瞬间勾起沉淀在历史记忆中的冬瓜。但冬瓜又是家里餐桌上绕不开的一道菜,特别是在秋冬之季,其他的蔬菜都过了季,唯有冬瓜,萝卜,白菜成了秋冬的主菜。冬瓜难吃在于把冬瓜作为主菜——炒冬瓜,酱油裹着白色的冬瓜片,既无卖相还寡淡无味,火候欠佳时像是吃西瓜皮一样难啃。冬瓜需要配上其他肉食或用猪油配上虾米炖汤,清炒,都能尽显冬瓜的爽甜清冽,但少时家里既缺猪油又无虾米,只能放花生油或棉籽油清炒,我母亲不擅此道,冬瓜炒的总是半熟半生格外难吃。
然而家里缺不了这道菜。冬瓜在其他蔬菜黄瓜,茄子,青椒,西红柿,西葫芦,芦笋蔬菜都过季后,秋天能种的蔬菜。当季蔬菜还有它的万年搭档萝卜和白菜。
冬瓜是收成最大的,也最不需要费事的菜。通常一根冬瓜藤上能结好几个冬瓜,一个冬瓜大的话有十几斤重,这是菜地里搭配萝卜白菜的超级替补,萝卜白菜要到初冬或者深冬的时候才收获,而在这段时间冬瓜正好在初秋过后时节上市,可以弥补蔬菜青黄不接。
我对冬瓜的讨厌还在于冬瓜浑身上下长满了毛和覆盖冬瓜皮上的一层白霜,如果沾在身上会令皮肤发痒,去收割冬瓜时它不像其他蔬菜易于摘取,冬瓜需要一个孩子使出吃奶的劲儿,才能从地里搬到车上。这对于一个孩子而言简直是噩梦。有一年的秋冬,赶上秋收种麦,地里除了要刨花生还要种小麦,而地里的冬瓜也来赶热闹。从花生地里刨花生回来,傍晚时分已经累得精疲力竭,还要被父亲叫去到菜地里收冬瓜,一百个不情愿,在父亲的高压下也不得不去。那年的冬瓜长得出奇的好,牛车装了满满一大车。家里即便一日三餐炒冬瓜,炖冬瓜,冬瓜汤,油炸冬瓜都吃不完那么多冬瓜。
收了那么多冬瓜令人发愁,而冬瓜又是很贱的蔬菜,卖不上价,农村里几乎家家都种它,因此冬瓜只能卖几分钱一斤。
我舅舅在邻村的砖厂里当会计,那里有很多的外地抷砖工,母亲就让我赶着牛车到邻村砖厂卖冬瓜。我舅舅扛下脸,让砖厂的厨房买下一车冬瓜,几百斤一大车的冬瓜最后只卖了十三四块钱。每斤冬瓜大概有三五分钱,借着傍晚的暮色,砖厂工人也来帮忙把几百斤冬瓜搬到厨房。
舅舅给了我十几块钱,反复叮嘱我拿好了,我小心翼翼地揣到装有半兜花生的兜里,兜里的花生是在刨花生时捡的,我饥肠辘辘赶着牛车。到家时天色已经全部黑下来,八九点了,等把牛卸下牛车牵到牛棚里,已经累的话都不想说了。
父母问我卖了多少钱,我说十三四块。十三四块已经是一笔不小的钱了,1986年一个民办老师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二十块钱。
我伸手掏口袋,钱却不翼而飞,只有半口袋的花生。我吓的魂飞魄散,困意全无,急忙拿手电灯出去找,走了一路也没有找到,回到家我等着父亲的暴怒和训斥,或许那天父亲太累了,只是吵了我几句就去休息了。母亲也只有一声叹息:那可是菜地一季的收成啊。
至此,我更讨厌吃冬瓜。
几十年后,我慢慢开始喜欢吃冬瓜,特别是喜欢喝冬瓜汤,我再也不觉冬瓜清汤寡水,而是喜欢它一贫如洗,因为我平时吃多了大鱼大肉,而冬瓜成了减肥食品的首选。中欧EMBA,著有随笔集《生命需要新高度》,涉猎服装、地产投资。
O型血,狮子座。爱书法,好摄影,嗜读书,常著文章自娱。性嗜茶,偶浅醉,每遇佳客,忘怀所以。喜恬静淡然,不耐喧闹浮夸,最不耐燥人。谈禅论佛,似悟非悟;儒道哲思,一知半解。身处商海,心慕学人;商不足立,学未成体;年逾不惑,精进不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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