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传辉
「他们种下一颗种子，而这些种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生根发芽，
长大成材，推动了社会发展。」
2023
每个学校都有一个校长，校长通常决定了一个学校的校风或教学质量，是否是名校，学校对于学生的影响，也大多取决于校长。
在我的求学经历中，印象深刻的有几位校长。
第一个是小学的校长，他的本尊大名倒是不很记得了，大家都叫他“老猫虎”，大概是他的眼袋很重，两眼犀利，加上很严厉，所以学生们给他起了个绰号“老猫虎”，孩子们见了校长就像老鼠见了猫，赶快躲着走。
老猫虎常在大会上提名或不提名地批评某个学生办了什么坏事，诸如偷了酒厂的啤酒瓶又卖给酒厂；注意环境卫生，叫孩子们把手举起来，把冬日里冻伤皴裂黑乎乎的小手挑出来，告诫要洗手。
四五年级时，他教我们美术，用白色粉笔划一条线，红色粉笔画一个半圆，涂上红色，是初升的太阳，让我们用蜡笔在画本上照着画，完了就是一堂美术课。
老猫虎喜欢养花种草，校园里种满了花花草草，每逢秋冬组织孩子们去拾种子，榆钱、楝树、槐花、牵牛花、甚至狗尾巴草的种子，收集回来说是要支援沙漠植树种草。
他鼓励孩子们做植物和动物标本。摘各种植物的叶子和花夹在书本里，干了就是一片植物的标本，小学课本里充满了各种植物的叶和花，还有各种昆虫的标本。
学校的假山是他设计的图纸，组织孩子们去隔壁纸厂的锅炉房，拣奇形怪状的煤石，让农村的泥瓦匠按照他画的图纸摆出造型。假山下有小池塘，养的有小鱼，假山上有水潺潺的流。课间围在假山周围看鱼喂鱼是孩子的一大乐趣。
*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他偶尔会奢侈一次，有同学家是屠宰羊的，割一斤羊肉，搭些羊骨熬一锅羊汤。在他办公室，我们下夜自习，听到他和几个老师在喝酒往来划拳的声音。
他后来退休了，换了一个闷不做声的校长，他不开会批评人，也没人怕他，校园里花草绿植没了，假山里的鱼死了，水枯了，假山也废弃了，校园里一片凋敝。
多年后，我想起来他，还是怀念他的严厉，他会在晚自习站在窗外观察里面的学生，虽然很多时候是点着煤油灯，他会把那个正在调皮捣蛋的小伙抓个现形揪出来，我有一次被他揪出来，罚站了一个晚上。
初中时的校长姓吕，浓眉大眼，黑黑的脸，不苟言笑，写了一手好板书和钢笔字，我曾偷偷模仿他的字。他初三教我们物理，我的物理勉强及格，并没有获得他对我的关注和好感。
我对他印象深刻。校园外是操场，但去操场需要绕到偏门才能过去。初中孩子们身手矫健，三两步助跑就可以越过墙头到操场，男孩们通常都这么过去。有些坏蛋把墙头逐渐扒出更大的口，纵身一跳就可以过去。校长在大会上，明令禁止跳墙，但学生们不以为然。一天，我一个箭步，从豁口飞身跃过隔墙，尚未落地，就看见校长蹲在墙边，抓个现形，在大会上成了典型。
*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初中二三年级的孩子正是无所畏惧，从电视里模仿各种英雄。我那时候，在学吹口哨，不是很有旋律的口哨，而是用拇指和食指或食指弯曲放在嘴里发出高亢而响亮的声音，电视里常常是黑帮大盗的暗号，俗称响马哨。一天夜里放学，停电，校园里一片漆黑，响马哨此起彼伏，我气沉丹田，得意地吹出婉转而响亮的哨声，此时黑暗中一把大手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拉到校长室，点上蜡烛，吕校长平静地说：“你再吹个给我听听”。
初中毕业后，我再也没见过他，但常常听到他的故事。我的书法和文学启蒙老师，当了三年初中班主任的尚老师，提前退休，每年去给他拜年，他必絮叨的一件事，当年评高级职称，学校只有他符合条件，被老吕（吕校长）顶替指标，报了自己，因为有硬伤而没有评上，明知自己不符合条件还浪费了一个名额。从此两人结仇，一气之下，尚老师提前退休，与吕校长老死不相往来。
*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高中时期的吴校长，几乎凭一己之力办中学，打造成仅次于县一中的学校。盖教学楼，募集社会力量捐款捐物，吸引上面的资金办校，硬是把一个一般中学办成了一所高级中学。
他喜欢运动，打篮球。每年招聘老师，都是他亲自到师范院校去，首要条件是打篮球或其他运动项目好不好，作为一项重要的招聘指标。
所以那些年学校教师不管教什么科目的，篮球都打的很好，学校教师和学生篮球队打遍了其他学校， 一时学生们也引以为豪。每年学校春秋两季的运动会，也是盛况空前，各个班级争先恐后，凝聚力爆棚，整个学校都洋溢在一片运动的海洋中，我后来喜欢各种运动，回想起来也得益于此。
高三那年，上午放学，我和一个同学在二楼走廊上打架，楼下是校长办公室，适逢放学，学生们都驻足观看，就像看擂台上的拳击赛。校长看到人声鼎沸，从办公室出来，看到两个家伙打架，大声呵斥，此时两个家伙难分胜负，也无暇顾及校长的尊严，最后被其他老师拉开到校长办公室，两个鼻青脸肿的家伙在校长办公室站了一个中午，校长吃饭去了。
等到上了大学，并不知道校长是谁，也不认识校长。只是毕业证书上有个私人印章，知道那是校长的名字，叫什么名字不记得了。
后来参加工作，认识了各色校长，每次见到校长，都由心而畏，由心而敬，因为觉得自己从来都不是个好学生。
一个好的校长会影响一个学校的校风，影响一代人，甚至几代人。能从教师做到校长，特别是名校的校长，除了一肚子的学问，还有一肚子的智慧，他们通常都是为人师表的典范。
无论是通过环境育人，栽花育草，谆谆教导，还是营造运动的氛围，竞争的气势，树立典范，调动师生乃至社会的力量创办学校，通过体育，美育，德育，他们种下一颗种子，而这些种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生根发芽，长大成材，推动了社会发展。
刘传辉
2022年10月
修改于2023年元月
· 往期推荐
深度阅读·分享之智慧
中欧EMBA，著有随笔集《生命需要新高度》、《长令人间添欢喜》，涉猎服装、地产、医疗投资。
少年顽劣，青年二蛋，壮岁草莽，中年温情。爱书法，爱摄影，爱跑步，性嗜茶，偶浅醉，嗜读书，常著文章以自娱，身处商海，心慕学人。已近天命之年，偶思故人故事，漫谈所思所感，虽不成鸿篇巨制，已足聊慰吾心。
关注德馨慧公众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