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摘自农品冠编注《壮族神话集成》。
特掘的传说(上林)
远古至今,广西上林县境内一直流传着特掘的美丽传说:大明山是特掘仙化而成的。每到农历三月三,特掘便腾云驾雾刮阵大风回来给母亲扫墓。特掘的传说,就像神奇的大明山一样神秘莫测,令人神往。传说在古老的壮族小山村-上林县塘红乡石门村,有一个宽水潭,潭水碧清,深不可测,当地人叫做石南海。相传有一个穷苦的寡妇,她无儿无女,孤苦伶仃。一天清早,寡妇到石南海去挑水,打水时有一条五色小蛇游进桶来,她忙将水倒回潭中再打水。哪知那条五色小蛇三番五次地游进她水桶来。“也好,小蛇你这么可爱,我无儿无女,你就同我回去,跟我做伴吧。”寡妇把五色小蛇同水一起挑回家,养在水缸中。每天,她都到小沟里或池塘边打捞一些小鱼小虾回来喂他,逢年过节蒸糯米饭给他吃。当她孤独愁闷的时候,五色小蛇很懂人意,总绕在她的脚下,亲热得像她儿子。一天,她切猪菜,五色小蛇一边在旁边玩,一边用尾巴帮她把散出去的猪菜扫回来。忽然寡妇不小心把五色小蛇的尾巴砍断了,鲜血直流。寡妇心里难过极了,她连忙到屋外抓几棵早墨草同她的口水一起捣碎,敷到他的伤口上,过了几天,伤口就好了。“孩子,难为你了,我心里真不好受,你还没有名字,我给你起个名字,就叫你做特据吧(“特”壮话指未婚的男子,“掘”指没有尾巴)。从此,她便把他当做儿子来疼爱了。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特掘渐渐长大,长得如同桩柱子一般粗壮了,他先是到村前的水塘里玩耍,然后到石南海里生活。他看见寡妇生活得太清苦,便从石南海里捕鱼回来孝敬她。有一天,寡妇得了一场怪病,肚子又胀又痛,疼得直冒汗,到处求医都不见效,医生说只有用农历十二月大寒节时石南海的娃娃鱼和益母草炖服才能治好。娃娃鱼是石南海特有的珍贵的鱼种,繁殖能力低,数量极少,况且又是在大寒天寒地冻的时节,正是蛇类冬眠季节,平时特掘在寡妇温暖的怀抱里无忧无虑地成长,不经风寒,要到冰冷的石南海里去捕捞娃娃鱼,会冻僵的,要想捕捞娃娃鱼谈何容易。可是特掘没想那么多,一心只想解救母亲,尽自己的孝道,现在正是报答养育之恩的时刻。不容多想,便跳进了石南海去寻找娃娃鱼。石南海潭广水深,冰水刺骨,特掘游啊,找啊,费了很大力气,找遍了石南海的每个角落,终于捕捞到了一条娃娃鱼。特掘多高兴啊,他连忙在路边摘些益母草同娃娃鱼一起含在嘴里赶回家炖好给寡妇服用。寡妇的病奇迹般地好了起来。寡妇病好后,她更疼爱特掘了,特掘也更孝顺寡妇,他们和邻里也和睦相处。这样一年又一年,寡妇转眼到了老年,同样得到了特掘无微不至的孝敬和照顾,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后来寡妇死了,特掘往北飞去,一个时辰后,他刮回一个红木棺材,亲自殓好母亲。然后刮起狂风,顿时,狂风大作,天昏地暗,雷电交加,特掘随风把棺材送上石门村后面一座高山上的山洞里崖葬,挂在山洞前上方的峭壁上,以避免寡妇土葬后遭风吹雨淋、野兽乌鸦侵犯。因为特掘母亲死的那天是农历三月三,所以在石门,每年的三月三都会有一阵狂风刮来,传说是特掘回来给他母亲扫墓了。后来人们把葬特掘母亲的那座山叫“岜仙”,那个山洞叫“敢仙”。当地村民自发从山脚修起一条石阶路到山洞里,并在山洞里设了特掘和他母亲的神坛,每逢农历初一、十五,近近远远几个县的善男信女纷至沓来朝拜,求雨祈福,每求必应。再说,特掘安葬母亲后,即来到流经上林境内的红水河里生活,当他看到红水河的污水带给当地人痢疾和眼瞎的怪病时,他心里很难过。他知道只有用他身上的五色药水才能治好这些怪病,特掘是龙的化身,是经过千年才修炼成的,现在下凡来救苦救难,如果修炼就的功力耗尽他便会变为凡人,甚至会化成石山。经过痛苦的思索,也为了报答上林这片山水的养育之恩,他决心即使毁灭自己,也要救民于水火。于是他用身上的五色药水喷洒、净化红水河的污水、毒水,顿时红水河流到上林境内的澄江清澈透亮,鱼儿欢跳,人们喝了澄江香甜可口的水后,原来的痢疾和眼瞎两种怪病也全部消除了。在喷尽身上的五色药水后,特掘即感到自己浑身无力,便使尽最后一口力气,从红水河中腾空而起,就在他落地时,只见一道电光划闪,震天动地的雷鸣轰隆炸响,特掘化成了一座大山,这座大山就是大明山。大明山横跨上林、马山、宾阳、武鸣四个县境,大明山挡住了汹涌澎湃的红水河,使红水河突然从马山县境改道向北流,经过柳州市注入珠江流域奔向大海去了。从此红水河支流流入上林境内的水通过特掘仙化的五色仙水过滤后便成了现在的大明山水-澄江河,澄江水清澈纯净、无毒甘甜,养育了上林世世代代的子民。特掘仙化后,为了纪念特掘的孝顺与造化公德,上林县境内的世代子孙,每月节气的当天都要祭祖,还要禁止捕蛇、杀蛇、吃蛇,特别是每到农历三月三时节,都要举行盛大的歌圩活动,因为特掘在人世间的时候爱吃他母亲做的糯米饭,为了纪念特掘,当地人按照特掘身上的花色煮成了“五色饭”,即取嫩枫叶、红蓝叶、蓝蓝叶、桅子(或密蒙花),各捣烂取其浸渍液泡糯米,蒸成红、黄、蓝、黑、白五色糯米饭,首先用蒸熟的五色糯米饭祭祖和孝敬老人,然后送给来访的亲朋好友或者邻里互赠品尝。
本文口述者:佚名。整理者:温小佩,上林县民族局职员。采录时间:2005年10月。采录地点:上林。流传地区:上林县各地。原载:《岜取-大明山龙母揭秘》,罗世敏、谢寿球主编,广西民族出版社2006年出版。本文折射出环大明山一带先民岩棺葬风俗,将壮族民间时节风俗生活融入神话故事,可见神话随着变异的时空不断增添新的内容,烙上了时代的印记。“岜仙”:壮语,“岜”即“山”,“仙”即“神仙”,合起即“神仙山”之意。 点击下方 阅读原文 ,可进入本站书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