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灿烂的花园”里，张颂文带你回到“日常的深处”
文化
2024-05-11 09:30
北京
生日到来的前三分钟，张颂文发布了一条微博，称送给自己的一份礼物，是今年录制了《灿烂的花园》这档综艺。“要把自己真实的一面拿出来和大家分享，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还是做到了，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攒下来的勇气。”《灿烂的花园》是张颂文的首档真人秀节目，已经在芒果TV和湖南卫视播出三期，节目创新地运用纪录片式的风格，围绕张颂文的喜好与特长展开，让他和朋友们在花园真实地生活。凭借现象级电视剧《狂飙》而变得家喻户晓后，张颂文在北京郊区的小院和生活方式很快也被关注到。纵观他在微博上记录的那些生活的细枝末节，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他对生活有一种细腻绵长的感知力。《灿烂的花园》前几期播出以后，“松弛、自然、真实、温暖、接地气、极致浪漫”是诸多好评中的关键词。不仅如此，张颂文在节目中所展现的生活方式——做具体的事、关心具体的人、“创造阅历”等，都可以为焦虑的、意义感丧失的许多现代人带来启发。或许，通过这档节目，荧幕前的观众也可以学会拥抱生活，回归到“日常的深处”。“如果你想记录我的生活状态的话，你们不要给我做编剧，我自己做我的编剧就好了。我的人生不是按剧本来的。”在《灿烂的花园》第一期节目中，张颂文郑重地表达了他对这档真人秀节目的要求。通过前几期节目，张颂文展现出和这档“没有剧本、没有行程、没有目的”的综艺的高度适配感，这其中有一大部分原因在于，他太懂生活了。在最新一期节目里，张颂文带着大伙儿去北京顺义的李遂大集采购，在集市上，他不经意间就展示了自己令人惊叹的丰富的生活经验——什么样的梨新鲜，什么样的红薯吃起来没有渣，哪个老板是老实人，这些琐碎的生活细节，都是他往日认真生活的注脚。说起“认真”二字，张颂文可以说是出类拔萃。他曾因为对文玩好奇，上论坛和网友们交流，最后成为论坛版主；又因为爱上养植物，和网上的“植物大神”相识结交并成为线下好友……再说到“好奇”二字，张颂文也绝对算得上一骑绝尘。他总有问不完的问题，看到在村头晒太阳的老人们要凑上去聊几句，碰上村里的喜宴也应邀去吃露天大席。因为没有剧本，《灿烂的花园》中许多情节都显得有些“无厘头”，连嘉宾也经常满头问号；也因为没有剧本，节目嘉宾的行为是自然反应，反而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综艺效果”。几期看下来，许多观众表示“笑泪齐飞”。节目的笑点总是不期而至，张颂文在煮米线时不慎把防腐剂丢进锅里，众人手忙脚乱地开始翻找；花园家人曾舜晞在公园和村民即兴斗舞，美好的精神状态让人咋舌；林家川等人带着饺子去拜访村民，却后知后觉发现饺子馅儿疑似变质了……而在节目第三期正片的后半段，一场催泪大戏登台。借由村民马婶讲述老伴离世的故事，张颂文建议几位年轻演员进行即兴表演。在几位年轻演员表演过后，张颂文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他贡献了一段教科书式的演技，不用一句台词，就把一个在深夜看着父亲遗照忍不住抱着被子恸哭的中年男人刻画得淋漓尽致。表演结束后，张颂文的多年挚友林家川忍不住落泪，他说出了张颂文多年无法释怀的隐痛——在14岁时就失去了母亲。张颂文也在这一刻罕见地露出了自己脆弱的一面，他说，至今自己都无法毫无波澜地度过母亲节那一天，每年的母亲节，他都“不太敢上网”，“特别害怕”看到铺天盖地的祝福。看到这个真情流露的片段，许多观众潸然泪下，“最后半小时哭惨了，我用了半包纸。”一位网友说。在《灿烂的花园》里，张颂文和朋友、嘉宾，甚至陌生人之间的交往，让人印象深刻。节目的常驻嘉宾演员林家川，在《狂飙》中饰演高启强的手下唐小龙，现实中，他和张颂文、周一围在大学期间是舍友，二十四年来三人相互扶持，成为亲如兄弟的挚友。在已经播出的几期节目里，林家川凭借“绝不让一个梗落在地上”的强大社交实力，成为节目的氛围担当、吐槽担当。他和张颂文性格迥异，却默契十足，二人的反差和互动为节目增添了许多趣味。在节目中，周一围展示了张颂文亲手给他雕刻、打磨、穿绳的挂件，称这其中“倾注了爱”，所以他一直贴身戴着，旁边的林家川忍不住吐槽“恶心死了”；张颂文决定深夜追烟花时，林家川当场直呼他“神经病”……林家川和张颂文二人之所以能够毫无顾忌地互开玩笑，正是因为他们的友情足够深厚。二人在籍籍无名的那些年，时常一起跑剧组，陪着对方熬过了很多艰难的日子。林家川能读懂张颂文的眼神，也了解张颂文内心的苦楚，在最新一期节目中，林家川动情地说，“我特别受不了两个人哭，一个是我妈，一个是他（张颂文）。”这样坚实、感人的“神仙友谊”，让节目的治愈感更加浓厚。对于节目里的其他年轻朋友，张颂文表现出温暖细致的待人之道。给时代少年团马嘉祺缝被子；特意对姜珮瑶所住的女生宿舍的窗帘和门缝提出修改要求；为了不让深夜两点到达的曾舜晞有心理负担，跟他说大家不是在等他，而是想吃夜宵……张颂文和小苏庄的村民们之间发生的故事也颇为有趣。无论是熟识的花农，还是集市上偶遇的面摊老板，张颂文总能跟别人找到共同话题，还“一言不合”就到别人家参观。张颂文身上有一种强大的和陌生人“破冰”的能力，更神奇的是，他的好奇心不容易给人带来冒犯感。在节目中，张颂文总是主动打破与他人之间的边界，这对现代人来说实属不易。许多关于现代人社交的研究发现，生活在数字化时代的年轻一族，选择看似更安全和舒适的虚拟社交，却换来内心的虚无与孤独。加拿大作家苏珊·平克在《村落效应》一书中提及，即使在网络时代，作为社会性动物的人类，也必须通过面对面的社会交往，近距离与亲人朋友分享兴趣、保持亲密，才能收获归属感。从节目的呈现看，张颂文在平时的生活中，习惯于目光停留在普通人身上，一方面是为了给他的演员身份汲取养分，另一方面，通过和真实的人建立连接、产生互动，他也获得了情感的滋养。从这个意义上讲，张颂文具备了现代人获得内心安宁和确定感的一种生存智慧。一言不合就“随地大小演”是《灿烂的花园》的另一个特色。张颂文在采访中曾说，“我经常把演员的工作比作绿植，只有与土地连接起来，长在城市里的绿植才不会被大风吹倒。”在默默无闻的岁月里，张颂文用了二十年来吸收一个演员该吸收的养分，把根扎深、扎牢。无论是在《灿烂的花园》里，还是在过去发的微博中，张颂文习惯于分享自己对于表演的看法和心得。“好奇心是演员的第一生命力”“演员拼的是阅历，书本是死的，但阅历是活的”，是张颂文在节目中反复提到的经验之谈。在与年轻演员相处的日常中，张颂文也在言传身教，教他们如何观察普通人，如何为自己“创造阅历”。在最新一期节目中，曾舜晞、马嘉祺、姜珮瑶等年轻人在赶集时，纷纷开始学着和摆摊的老板攀谈，尝试自己问问题。而当林家川、马嘉祺、姜珮瑶三人去马婶家做客回来之后，张颂文建议他们用表演来复刻与这家人见面、相处的情景。由于观众在前半段节目中已经看到了三位嘉宾和马婶一家人的真实交谈和互动，此时来审判演员的“再现”是否到位和准确，就十分有意思。在见面中，最感人的时刻，是马婶讲述老伴去世时的情景。回忆起过世近九年的丈夫，年迈的她记得当时的所有细节。老伴从检查出肺癌到离世，仅用了4个月零12天；离世当天，他早晨和中午都喝了粥，晚上准备吃鸡蛋糕……而当老伴去世后抹了三回都不愿合眼时，马婶似乎知道他在等待什么，让孙女到他身前叫了两声“爷爷”，“看到”孙女之后，爷爷“呱嗒把眼睛合上了”。![]()
马婶在讲述这个故事时平静而有条理，一滴泪都没有落下，但听众早已泪流满面。姜珮瑶在表演马婶的这段讲述时，还原了百分之六七十的内容，但已经足够让张颂文感动到落泪。“编剧写不出这些台词来，说的所有东西我都有画面感。”他这样评价。到这里，观众感受到了真实的力量。回忆老伴去世的场景却看不出悲伤，似乎不合常理，但却符合一个豁达而内敛的老人在陌生人面前掩藏情绪的实际。也是看到这里，观众终于明白张颂文为什么那么喜欢观察别人，这是他时刻在进行的表演训练和积累，在他这里，表演已经无法和生活彻底分离。“演员只有爱周围的一切，爱万物，才爱去观察他人，才会感同身受，有同理心。演的时候，所有你爱的人，都会成为你的借鉴。”张颂文这样解释。在《灿烂的花园》里，不定期邀请实力派演员来交流，是张颂文为这档真人秀设计的一个重要环节。从节目的预告看，他还将邀请游本昌、吴彦姝等老戏骨来做客花园。张颂文和游本昌本质上有些许共通之处，他们都把演员作为终身职业，珍视每一个角色，把每一次表演发挥到极致，对自己的事业毫无保留地付出热情和真心，因为这样的坚守和追求，他们的回报“虽迟但到”。《灿烂的花园》是一款独特的慢综，因为没有剧本、完全即兴，嘉宾们在其中最大限度展现了自己真实的性格和生命状态。张颂文温和却有主见，总是好奇心满满，无论独处还是和别人在一起，总能做到自得其乐；林家川热络有趣，极擅长活跃气氛，不仅演技纯熟（甚至能一边演戏一边包完饺子），还是节目的另一个“主心骨”。几个年轻人也各有特点，曾舜晞欢脱随和，马嘉祺安静心细，姜珮瑶自然爽快，他们五个人在一起，凑成了一个和谐的能量场。在节目中，张颂文是一个“指引者”，他带着所有人认识、栽培植物，带大家养鸡、捕鱼、赶大集，也鼓励年轻人走进普通人的家里“打捞”故事……张颂文的生活观，让节目里的嘉宾，也让屏幕前的观众，重新发现许多生活的细节，重新回到“日常的深处”。“日常的深处”是中国人民大学研究技术哲学的副教授王小伟提出的概念。他观察到，我们的日常生活，正在被通勤、外卖、快递等庞大复杂的技术系统所裹挟，人们反而忽视了生活本身和身边的各种人。技术越来越便利，我们却仍然时常感觉到愤懑、焦虑、困惑。王小伟建议人们“夺回日常”，回到“日常的深处”，具体来说，包括好好做饭，在土地上劳动，养动物，行走，与人见面。不知道张颂文是否看到过类似的观点，但他已经在有意识地践行这样的理念。为了对抗手机的诱惑，张颂文会专心打磨一根树根，从锯下树瘤，到用不同粗细的砂纸反复打磨，整个手工的过程要两个多小时。在《灿烂的花园》里，张颂文把他的生活方式展现给了所有人，或许，他可以激发观众对生活的热爱，告诉我们不要被困在由“技术构造的系统”里，要发现“日常之美”，让我们对自己的生活方式，对人生的意义有更多选择和追问。这正应了作家毛姆曾说过的那句话，“一个人能观察落叶，鲜花，从细微处欣赏一切，生活就不能把他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