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 | 另外一种生活
作者 | 夏天的香草 summervanille
微信号 | lyannq
我来德国后,先在莱比锡读书,待了一年半后,搬去了巴伐利亚。
我刚去那里时,小城的外国人特别少,少到连超市的营业员都会记得我和队友的样子,每次见面都会亲切地和我们打招呼。
别提这里的餐厅了。没多久,招待们就和我们混熟了,我们如果在那里吃饭,他们经常会请我们喝杯饭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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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鱼得水的社交生活
在HHL读书的同学们成了我在德国的第一批朋友。他们大多数都是和我一样的外国人。毕业快五年,我们之间的纽带也越来越牢固。每年,散落在欧洲各地的同学们,如果有时间,都会来柏林一起过感恩节。
随着我们搬到巴伐利亚之后,我和队友开始结识了很多德国本地的朋友。什么年纪的人都有。我们认识的德国人并不排斥外国人,他们中有些甚至互相不喜欢对方。
我和队友天生爱交际,自然而然地就成了朋友们的社交中心。我们会每隔两三周就组织大家一起吃饭聊天。友情的根就这么越扎越深。
一次,和朋友们划船后一起喝酒,我敬了大家一杯,说道: 自从搬到到这里后,我认识了那么多德国本地的朋友,我是第一次觉得自己被这块土地接受了。朋友们听了都很动容。
后来,我们选择去了柏林生活。尽管如此,我们每年会回巴伐利亚四、五次。每次回去,朋友们都会默契地为我们组织聚餐。我们常常一聊就到半夜。大家也开玩笑地把我们每次回去都叫做"回娘家”。
我的德国生活
我和队友俩人的收入在德国勉强可以算高收入。因此,在德国过得并不差。虽然,队友自从来德国后,把美刀收入换成了欧元,薪水大幅度缩水。但是,他丝毫不感到后悔。"这才是生活!" 他经常这样说。
我们有了更多的属于自己的时间,可以做不少自己本来想做却没有时间做的事。比如,我学习了不少的课程,实现了转行,也有时间坚持更新自己的公众号。队友每天就是podcast、电影和阅读。除此之外,我和队友也乐此不疲地一起去了很多的国家和城市。
今年一月,自我们从纽约回来后,已经去了六个国家,十几个城市。我们经常周末就会飞一个国家,为了看一处风景,为了一场演唱会。今年六月,我们突然心血来潮就飞去了意大利风景如画的托斯卡纳,在一家非常浪漫的餐厅为队友庆生。
对此,我们心怀感恩,因为我明白这种安逸的生活环境是德国给的机会。因此,我看见网上有人把德国写得一无是处时,我也会为此感到气愤。
来德国的六年后,我习惯了这里的一切好好坏坏。因此,我尽量想把这个国家的方方面面通过这个公众号展现给大家。德国的确有属于自己的不少社会问题。但是,哪个国家又不是呢?
对我来说: 以后无论我在哪里生活,德国永远都会在我心里占据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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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中国变得越来越强,也变得越来越卷。
2019年,我和队友去深圳的朋友家玩。我在半夜点了外卖。当时深圳下着瓢泼大雨,我看见外卖有个3元买保险准时送达的选项。我怀着好奇买了保险:这么大的雨,真的会准时送达吗?我不相信,队友更不相信。
快递员准时送达了。他全身湿透,把温热的的外卖给我们后,马上赶去了下一家了。
我在网上看到过外卖员晒的工资单。9k多的收入跑了1887单,出勤29天,平均每天工作14个小时。6个差评一共扣款300,一个投诉扣款500元。怪不得很多快递员会对一个差评耿耿于怀。
窦文涛谈起自己的经历: 一个外卖员,二十好几的一个壮汉,因为我的一个催单在我面前就要哭出来了。这情景让我觉得瘆得慌。
所以我很少把中国服务业的发达作为衡量中国发展快的一个标准,因为这是有代价的。
这种"非常的便利"反而让我看到 - 我们只是一个发展中国家,因为很多劳动者并没有受到足够的保护。我们中还真的只是一部分人先富了起来而已。
然而,很难说这是不是中国飞速发展的一部分原因。回想30多年前,再看看30年后,中国的变化之大真的是其他国家所不可企及的。
即便是生活在国外,我还是被跟着沾光。毕业时,我的越南同学曾羡慕地说: "你找工作再不济,还能去中国公司。可是德国哪里有越南公司啊。"
原来真的还有不少人羡慕我是个中国人。30年前或者说10年前,多少人会羡慕我是个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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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定的社会价值观
陈丹青在圆桌派中谈道: "出去后回来的中国人一直不少。" 他自己也正是其中一员。窦文涛问他: "你都回来了。你有后悔过当初出去吗?" 他说: "不后悔,从来不后悔。"
越来越多的女性选择遵从自己的内心而生活;越来越多被资本家剥削的劳动者选择拿起法律武器;越来越多的媒体谴责不道德社会现象,尤其是那些利用家里关系公开叫嚣社会公正的;越来越多的社会青年抛弃稳定去开创新的行业、新的机会...社会的价值观也在从发展中阶段向发达阶段演化。
第二种归属感
工作后出国,出国后又选择回国的人,他们在两边都生活过了,再次做出选择时,心态上也会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
我在德国生活之: 德国生活之: 回不去了,为什么我还是没有选择德国籍?一文中提到,我其实是打算以后回国的。
但是,会选择回国非常重要的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在德国的那段经历让我完成了自我和解的过程。即便我再次回到国内,我也不会再为自己的人生感到迷茫,我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会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我想这是出国经历给人生带来的最大财富。
如果说陈丹青回国是为了事业的发展,那么我保留回国的理由其实很俗套,除了我最爱的家人,还有很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乡情。
我在这里达成自洽后,开始慢慢地体会到了另外一种归属感。
简单说来就是,我和中国人聊(能聊的一块的那类人),大家都可以心照不宣地理解彼此的言下之意。可是,和外国人说有些事时,你要解释得很明白,即便如此,他们很可能还无法跟你同情。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搞笑短视频的一些梗了,尤其是一些反映中国社会问题的梗,我觉得好好笑,但是队友笑觉得不好笑。我解释了半天,他可以理解我的意思,却还是笑不出来。
我想,这也是一种文化壁垒,看似很薄却几乎无法捅破。
就像很多回国的中国人,不管是回国定居还是探亲,一在自己家乡的飞机场落机,就会迫不及待地开始彪起家乡话。
我每次回国,一路上的出租车师傅好像也成了我的的故友一般,彼此可以对很多无足轻重的事情狠狠地同情。
这种文化壁垒从我来了德国就一直存在,只是一开始我觉得并不重要,因为毕竟我在这里也找到了很多三观一致的朋友。
后来,这几年很多件小事的积累才慢慢唤起了我的久违的另外一种归属感。不同的是,这次,我能更好地掌控自己的心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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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德国的中国人之间,你还不能马上自然熟,因为中国人和中国人之间还挺有防备心的。这也是因为很多人遇到了糟心的同胞会坑自己人。
我倒不是因为这个和中国人接触少,而是因为读书和工作几乎没有和在德国的中国人有什么交集,所以身边的中国朋友就两个,还都是从豆瓣上认识的。
但是,我还是受到过同胞的帮助。2018年我去德国留学,我的托运行李箱超重了3公斤。卡塔尔航空公司接待我的正好是个中国人。
他说,"你是去留学啊。"
我说: "是的。虽然年纪有点大了。"
他听了: "我有个同学和你差不多大,还一直在德国读书呢。”
我听了尴尬地笑了笑 。
他接着说:“你的行李超重了3公斤。这次算了,不收你钱啦。祝你读书顺利。" 他笑着跟我告别。
疫情期间,我花"巨资"买了张汉莎航空的来回机票。后来,航班被意外取消了,汉莎让我重新选时间再订机票。
打给德国汉莎的电话很久才被接通。想不到我在改签时,脑子一糊涂,把留在国内的日子少算了几周。
过了两天,我才发现,又打给汉莎看能不能改。汉莎航空回复我: 这个不能再改了,再改就要付费了,费用等于买新的机票哦。
我当时有些沮丧却又无可奈何。队友给我出主意:“ 你为什么不去上海汉莎问问呢?“ 我不置可否: “我订票和改票都是在德国汉莎操作的,关上海汉莎什么事?”
死马当活马医吧。我还是打了电话,上海汉莎的工作人员听了我的情况,也明白这是我疫情以来第一次回家,她一边和我聊着天,一边查机票:“ 他们只是帮你保留了票,没有定下去。明明可以重新预留的。我来帮你重新定,你这次要看清楚日子咯。这次定了,我就不能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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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尾
这篇分享的只是自己的一个心理历程,本无太大的意义,只是某天突然看到陈丹青谈自己出国和回国的经历才突然有感写的。
他提到自己的选择 :我出国就是为了见识不一样的世界的, 我出国了,我见识了,国外的确是好。我回来了, 因为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人生或许本来就是一个圈子。只要我们不是在追着自己的尾巴跑,而是自己清清楚楚做的决定,即便又回到原地又如何?位移是零,但是真的不意味着作的是无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