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以前的中国，只可说是一种封建的统一。
——摘自钱穆《中国历代政治得失·汉代》
钱穆先生说，秦以前的中国，只可说是一种封建的统一。
这话既没有问题，也有大问题。
首先，要联系上一句话，严格说来，要到秦汉才是中国历史上正式有统一的政府。
如果将上下两句话的对比，理解成秦汉以前，是春秋战国。春秋战国是诸侯割据，自然不存在统一的政府。所以，这个说法，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春秋战国以前呢？是周朝，也就是西周，西周以前，是殷商，殷商以前，是夏。还有夏以前，是尧舜禹，尧舜禹以前，是炎黄。
钱穆先生的意思难道是说，从炎黄到春秋，中国都不是统一的？或者说，只是他所说的，封建的统一？
那么，封建的统一，难道不是统一？如果不是，那么，封建是什么？封建的统一和秦汉的统一，本质的区别在哪里？
坦率地说，我读《史记》，没有读出这种区别。就算我读一千次一万次，也难以读出区别。就算我读钱穆的《中国历代政治得失》一书，读到了开头的这两句，也并没有深刻体会这个区别，也没有深入地想过，为什么。
事实上，这个为什么非常重要，搞清了这个为什么，才真正弄清了秦汉以前的中国，到底是一个什么社会，弄清了为什么中国的断代，秦汉以前是封建制，而以后是君主制。
要理解这种不同，最为核心的思考点，在我前面谈到的公权属性和私权属性。
秦汉以前，尤其是春秋以前，中国没有公权，只有私权。
之所以说，秦汉以前，中国没有公权，那是因为，秦汉以前的社会权力，不是由社会成员出让部分私权而形成。而是社会强族或者强人，通过对其他弱族和弱人的掠夺，而控制社会权力。
其权力是私权属性，权力结构也是私权结构。
正因为是私权属性，所以，在王这种强者完成了社会权力的占有之后，可以任意地将权力分配给任何人。使得这些分取了权力蛋糕者，成为社会的顶层结构，也就是最尊贵一族，贵族。
这就是封建的本质，是一种私权受授的产物。
在这一权力授予过程中，因为授予的是私权，得到权力并且行使权力，也是私人，同样是私权行为。所以，那个时期，不存在公权政府，只有私权行使结构。
政府行使的是公权，而私权行使结构，根本就不能称其为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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