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老段和我聊他女儿朵朵的事。
朵朵从小就爱阅读,文字的功底很扎实,写得那些日记和作文,也是天马行空,奇思妙想。
虽然,文字很稚嫩,故事的架构很松散,但是,朵朵的很多作文读起来,还是让人觉得有趣,不时地微笑。
老段说,朵朵作文虽然写不怎么好吧,但是,我爱自己爱读,妻子也爱读;每个故事,都有属于朵朵自己的闪光点和特点,最起码,是独一无二的。
朵朵在写作时,曾经在阅读中对大量文学作品的理解与思考,就会发生效力;能写出很多让大人都拍手叫绝的好文字。
可是,自从上初中以后,朵朵的写作风格被老师迅速地打压了;作业和文字表达,评分很低。至少,从老师的角度来看,朵朵这些写作方式和朴实的文字,是不可能在考试里拿高分;甚至,有可能一分不得。
朵朵很聪明,用了一个学期,就调整过来了;虽然还没有达到老师满意的程度,但是,现在阅读理解和作文丢分不多了。
老段不无遗憾的对我说:“朵朵的成绩,的确进步了;可是,说实话,我觉得,朵朵的文字里,已经失去了她自己的趣致和灵气了。这是一件,让我很难过的事情;但,我没有办法去抗争,也没有能力去改变。”
老段也尝试过和女儿朵朵沟通,试图改变什么。
但是,相对于老师的能力和威信,爸爸在慢慢长大的女儿面前,毫无地位和权威可言。
朵朵对芬姐说:“爸爸只想让我写作,让我阅读,完全不搭理我的作业、我的考试;爸爸不停往我书桌上堆一些无关紧要的闲书,我也根本没时间、也没有精力看。
我现在对文学的那一套还不感兴趣,或者说,完全没兴趣。
我敢打赌,如果我看了爸爸介绍的那些书,我就会沉溺进去,完全不想写作业,完全不想背单词,完全不想按照老师的学习要求去努力了。
我猜,爷爷在爸爸小时候,绝不会拿这些所谓的“强烈推荐的好书”打扰他这个大聪明的儿子。
我的学习就是我的事,我怎么学习、用什么方法学习、我怎么想学习也是我自己的事,最好别管我;老师教我们,就一定是最专业、最科学、最有效的办法。
论学习方法,论教育,爸爸肯定不如我们班的老师那么厉害和专业;妈妈,我就这么说,你有空,给爸爸转达一下。
如果,我直接和他说,我怕他生气,也怕他难过。”
朵朵这些话,真的伤到了老段,让他的自信心有些坍塌。
但是,朵朵说的,肯定也是对的;论教育,论应试的能力,学校的老师,才是最专业的。
我安抚不了老段,老段也不需要我安慰,他只是想抱怨、发泄一下。
不过,这样的事,我已经听过很多人给我讲过;应试教育,已经不仅仅是针对孩子了,甚至是成年人,我们不一样?大家被束缚在一个套子里,顺着社会想让我们成为的模样而渐渐改变吗?
想想看,也挺可怕的;一个班级里,五十个孩子,人人都能拿高分。
写出来的作文,一个个像八股文似的,格式严谨,遣词用句,都透着训练过的痕迹;全文读不出来童真和童趣,更不要说少年气和对这个世界无穷的憧憬。统统都是模块化的“积木”搭建而成的文章,每一篇读着都很华丽,深深地被孩子们的驾驭文字的功底所折服。
可是,读完以后,味同嚼蜡,毫无印象;这样的出品,对孩子们的成长和精进,真的有实质的好处吗?
但,我还是想私底下说说,不管上学也好,工作、生活也罢,尽可能的保留自己的一丁点棱角和特色吧。
尤其是,当我们要认真地去写一篇文字,讲一个故事,勾勒一个虚幻的童话,搭建一座内心的世界;这时,若是所有的人,都用一样的写作方法、结构、遣词用句,堆砌成语,卖弄知识量,那么,这样写出来的故事,会是一个好故事,一段好文字吗?
毕竟,人生把文字用作考试的工具,只是一小段时间;还有更多的篇章,去描述波澜壮阔,去记录小小琐碎,那是属于我们自己的。
文化大同、如机器人一般的程序化,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同样,写作和方法、语言和表达方式完全,也不是一件好事。
让文字的表达方式、语言丰富多彩,各有其趣,写作的世界才会绚烂多姿;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梦,自己的内心世界,都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文字写出来的文章,于我看来,本质是用内心的光明去照亮本来破碎和黑暗的现实世界;这就有一个很明显的问题,文字的本质必须服从自己的心灵,而绝不是为了拿一个很高的分数,获得少数考官的认可。
可是,现实的状态呢?
很多老师的教导方式,我感觉,他们就像一列充满引导力的火车,好似载着无数的孩子,正在一头扎入无穷的黑夜里,把那些本来鲜活、充满灵气的孩子,一个一个,都从流水化的作业的生产线上植入芯片,把他们变成,标准机器人程序化的样子。
有一些困惑,可是,只能是困惑,毕竟,几千年来,这个国家的学习和考试,好像都是如此。
每个怪诞时代的烈火,烧造出来的,依然有那么多才华横溢的人;估计,是我杞人忧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