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9月29日
今天的计划是前往吉尔吉斯斯坦。不过，这是走霉运的一天。意外频出。
因为我们乘的是小车，行李装不下，因此行李装在另外一辆车上。这就引发了团友的麻烦感和不安全感。所以有人提议，改一辆中巴，不就可以吗？提议没有被接受。有人猜测可能是为了节约，我猜不是。因为雇两辆小车，要两个司机加工作人员，肯定更贵。旅行社一定是有他们的其他难处。所以早餐后，我们将行李集中，寄存在酒店，让旅行社帮我们运到边境。
本来计划8点出发，但正碰上阿拉木图马拉松比赛，封锁道路，我们住的酒店位于封锁地段。司机来接我们时，东转西转，找不着路，快9点才在不太远的地点停下来。导游骑着一辆极其简易的小车，我还误以为是一辆儿童玩具车，去远处将领队的行李拖来放在酒店。然后我们从酒店步行，走过好几个街区才上车。
其间第一次顺便观看了国外的马拉松赛跑。我看过几次国内的马拉松，与之相比，这里缺了红旗招展的场面。
早上的这些小麻烦，与后面遇到的麻烦比，就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今天第一个景点是前往位于阿拉木图市果戈里大街的潘菲洛夫-28勇士纪念公园。它是为了纪念潘菲洛夫师 28位勇士，而建于20世纪70年代。
走进公园，迎面就是纪念苏联卫国战争的胜利雕塑，以及祭奠英雄的长明火。接着就是潘菲洛夫师28勇士雕像。这些雕塑的美学品味是典型的前苏联风格，也是我们这辈人所熟悉的。因为1950-60年代的中国，受这个美学潮流的影响颇深。
由长明火我想到，阿拉木图曾经是北京奥运会火炬传递的第一站。2008年4月1日北京奥运会火炬抵达阿拉木图，传递活动于4月2日在这里进行。据称，这是历史上奥运会火炬首次经阿拉木图传递。
这个公园挺大，占地18公顷。我们走在公园里，花草林木茂盛，景色秀丽，空气无比新鲜，小松鼠和多种鸟类活跃，不避人。园内还有一些光荣纪念碑、军官之家等建筑，走到另一座门前，有另一座哈萨克英勇战士的雕像。
根据导游和网上的介绍，苏德战争爆发以后，苏联红军总部在阿拉木图立即组建了这支部队，当时主要以哈萨克人为主。1941年11月，在莫斯科保卫战打响后，这支部队被调来，在离莫斯科市中心只有40公里的莫斯科郊外的沃洛科拉姆斯克地域投入战斗。上级命令该师抗击数倍的德军，坚守阵地，直到援兵到来。官兵们在这里抵抗了4个小时，没让德军前进一步。11月16日，在杜博谢科沃车站附近，该师所属的28名勇士（其中有10名为阿拉木图人）阻击德军坦克，当反坦克炮弹用完，就用汽油燃烧瓶砸向德军的坦克，或者用集束手榴弹炸坦克。有的战士抱着集束手榴弹藏在弹坑里，等待德军坦克经过时拉响手榴弹，与敌人坦克同归于尽。当时的战斗场面非常惨烈。最后这28名战士，还有师长潘菲洛夫，全部壮烈牺牲。后来根据国防委员会决定，该师被授予“近卫红旗潘菲洛夫师”称号，28位勇士都被授予苏联英雄称号。
在这所纪念和缅怀战争英雄的公园内，有一个人民期盼和平的鸽子广场。在我们这一代成长的过程中，和平鸽是一个重要符号。我们走到那儿时，成群成群的鸽子在玩耍和吃食。我参观过国外好多个鸽子广场，只遇到这唯一一个，鸽群数远超人群，而且不断环绕我飞翔，所以颇开心。
鸽子广场旁有一座美丽的教堂，即建于20世纪初的升天大教堂。这是一座东正教教堂。在我参观过的东正教教堂中，她不算大也不算高的，但据说是世界现存第二高的木结构建筑。还有资料说，她是全世界 8 个最独特的木造建筑之一。我们去时，正赶上信徒们在做礼拜。我两次进去观看和感受了一下那种宗教气氛。
在休息的时候，领队让两个高龄老人签署免责书。那是我们的义务。我只看了一眼标题，就爽快地签名了。除我之外，团里还有一名比我还大几个月的陈先生。他与夫人周游多国，最令我羡慕和佩服的，是他们去了南极。而我，始终有点害怕。
导游的说法，哈萨克斯坦刚开放不久，许多方面还不成熟。不过，成绩和趋势应该是看得见的。我相信她的说法。从中国的经验来看，开放是最关键的。没有开放，就会丧失改革的方向和动力，也无法持久。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我一直参与研究中国的开放对经济社会和文化影响的一系列重大课题。我觉得，今天中国遇到的困难，仍然只有更高水平的开放才能解决。早在1980年代的时候，老邓就强调过，开放，主要是向……方开放，向更发达国家开放。
随后前往阿拉木图的一个大巴扎，也就是中国的大集市。里面非常广大，商品繁多。阿拉木图水果多，也有一批与中国类似的蔬菜。马肉、牛肉、羊肉和鸡肉非常普遍，我知道哈萨克斯坦是穆斯林国家，但他们世俗化程度较高，有一排柜台上公开卖猪肉。
我们只是观察，没有买东西。走了一圈就回到集合点，看看离集合时间还有15分钟，就在木沙发上打开手机。
看到程墨发布的最新消息，以军对真主党总部发动的空袭中，黎巴嫩真主党最高首脑纳斯鲁拉确认在以军空袭中身亡，同时斩首一名伊朗伊斯兰革命卫队副指挥官和一名哈马斯高级指挥官。看来，这次以色列最高领导人是真发狠了。……
另外，微信中有人告诉我，发布仇恨言论的黄副县长已被免职。前些天，有一名日本男童在深圳被杀害。有一名叫黄某某(网上信息写的真名)的人在网上发言：“杀一个日本小孩，才大多事？小日本该杀”。此人是博士和副县级干部，其言论引起轩然大波。有人公开举报，并紧追不放。我心中有疑，仔细看了一下他推荐的网文，得不出被免职的结论。实际上，此人是四川省农业农村厅的干部，在下面挂职，已回原单位。最后，查到比较正式的答复是：针对黄某某发布不当言论一事，上级领导非常重视，已经做出了批示，四川农业农村厅正在抓紧调查和处理。这个初步结果我是相信的，不过我不太相信会有恰当的处分。我只是想再次指出，眼下许多人将此类言行称为极左，是重大误判。这不是极左。在中国最极左的年代的那些极左分子，也不是这种言论。在国际关系中，极左表现为阶级分析僵化和简单化，但矛头始终是对着帝国主义和外国统治阶级，不是对着外国的妇女儿童。这种针对整个国家和人民的敌对，只是反动的国家主义，或称Fascism。一个戴博士帽子的副县级现职官员公开发布这种恐怖主义和反人类的言论，更值得我们深思和警惕。
到中午了，我在想，可能要上车前往吉尔吉斯斯坦了。但是，导游召集我们，宣布了一个不幸的消息：我们的签证还没下来，我们只能等待。在等待期间，我们先前往总统公园参观和休息。
这是一个令我十分吃惊十分意外的消息，也是在我十几年50多个国家的出国旅游中，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从前我自由行，当然是所有国家的签证都已经办好，我才敢买机票啊。另外，我参团的几次也都是早已经办好了团体签证才敢出发呀。我以为所有的旅行社在发出团通知的时候，肯定是把签证办好了的，怎么会遇到我们临到了这个国家的边界的时候，居然签证还没有下来呢？我一下子懵了。
这次中亚三国之旅，哈萨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对中国公民是免签，吉尔吉斯斯坦是需要电子签。旅行社方面的解释是，因为吉尔吉斯斯坦外交部的网络出了故障，效率很低，他们是在7天之前已经提交了电子签证的申请，现在还没有下来。那今天是周日，有可能今天下午出来，也有可能明天才出来。
如果今天不能去吉尔吉斯斯坦，那我们整个行程就要受损失。至少，今天计划的比什凯克的所有景点都会漏过，明天上午的行程也会受到影响。万一明天签证下不来，那影响就大了。因为我们是后天晚上从比什凯克飞塔什干的航班，那整个行程就差不多毁了。这一下团友们议论纷纷，也都焦急。谁都知道，除了安全，这是旅行中可能遇到的最大问题之一。
从旅行社的角度说，至少，他们预定的今天中午和下午的餐食，他们预定的今晚上比什凯克的酒店，都要违约，从经费的角度，从信誉的角度，也损失不小了。他们有他们的难处，他们自会总结经验和教训。可能是这条线路刚出炉不久，还不成熟导致的难题？导游和领队都表示，公司会尽力维护我们的权益，尽力减少损失。事到如今，其实我们也没啥办法。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由此想起我若干次的多国自由行，至少在一个月之前就做好了功课和行程规划，预定了机票、车票和酒店，每天的衔接都是紧凑而极缺少自由度的。任何一个环节的错失和耽误，都可能影响整个行程。但是，老天爷保佑，居然我就几乎没有遇到这种我自己没有能力操控的情况。即使偶尔出现某个环节的失误，而且是由于他人的原因，我也能很快做出调整来应对而不至于影响全局。现在回想起来，有点后怕。如果当年遇到此类我个人能力难以解决的难题，我一个不会外语没有熟人的老头，怎么应对突发情况？
（2024年9月29日晚口述微信录音写于阿拉木图酒店，10月9日改定于上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