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0月1日
10月1日上午10点多，我们离开伊塞克湖，驱车前往比什凯克。
曾经的天山古道长2500公里，中国人也称唐僧古道，是一段极为险峻的山路。据玄奘记述，自凌山行400余里至大清池（伊塞克湖），大清池西行500余里至碎叶城。网上资料说，2014年6月22日由中哈吉三国联合申报的丝绸之路“长安-天山廊道路网”，被正式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我们今天走的这一路，道路等级虽不高，也还算过得去，应该是近年来修的。这两天长途跋涉，我都绑着腰托。这次出游之前突发腰骶部疼痛，但出发之后丝毫未见加重甚至还有所减轻，可能得益于第一次使用了腰托。
归途中，游了两个景点。
第一个是参观古代突厥遗址，有千年历史的布拉纳古塔。它位于托克马克市附近的中世纪巴拉萨贡（喀喇汗帝国的首都）古城境内。出团书上介绍，这里是《有益的知识》一书的作者、著名的中世纪诗人优素福巴拉萨根的发源地。所以这个古塔也称诗歌塔。
导游介绍，这座塔建于十世纪左右，原来作为清真寺的尖塔。时间长了，清真寺已经完全崩坏不见踪影，尖塔也在15世纪被地震部分损毁。塔原有高度大约45 米，如今只有约 25 米。古塔已破败倾斜，外面新砌了一层砖壳作保护。
塔并不高，可是大家都不怎么有兴趣往上爬。我自己沿狭窄的楼梯攀登到中层外面。再往里攀爬时，发现向上的石梯几乎垂直，盘旋陡峻且狭窄，又没有扶手，加上黑咕隆咚的，据说里面啥也没有，我一个人也兴趣索然，便半途放弃了。
塔侧有一大土丘，上面杂草丛生。周围有一圈石头，石头上有古代岩画，内容是一些日常生活场景、动物和宗教符号。据称原为宫殿形建筑，塌毁后风化，里面可能有不少文物，但吉国财政眼下无力发掘，只能待来年。
古塔旁边有小型博物馆，陈列在此出土的文物。匆匆走过，见到一些贝壳、陶器、历代铜钱等文物。
这里是中原所称古西域地块，辽阔而荒凉，只见枯草寒树点缀于旷野之中。远处是连绵不绝的高山，山顶白雪皑皑。
今天国庆，程领队带领大家，在此拍视频欢庆。
之后前往碎叶城，即李白的诞生地。不远，据称只有十几公里。
碎叶城遗址位于比什凯克以东，楚河流域的托克马克市附近。它是唐朝在西域设的重镇，与龟兹、疏勒、于阗并称为唐代安西四镇。它是中国历代王朝在西部地区设防最远的一座边陲城市，也是丝路上一重要城镇。当年玄奘记载，碎叶城“城周六七里，诸国商胡杂居”。在1864年沙俄逼迫清政府签订《中俄勘分西北界约记》后，包括碎叶在内的楚河上游原属中国的领土就都被俄国占了。
李白出生地，至今未有定论，但占统治地位的说法，就是出生于碎叶城的郭沫若说。文革前，我们对郭老已经很不以为然，49年后他的为人与诗歌之类作品，我们早已不屑，但对他的学问，则还保持一定的尊重。他的《李白与杜甫》一书我是买来阅读的，既没有特别欣赏，也没有啥不屑。郭老褒李而贬杜，被认为是揣摩上意。不过我自己也是更喜欢李，所以也不敢由此对郭老不敬。郭老在此书中根据李白死后五十五年范传正的《唐左拾遗翰林学士李公新墓碑文》，考证出李白出生在碎叶。我记得，那次江阿姨还公开夸奖了他。
走到遗址的入口处，有一块石碑。从英文部分，很容易看到关于李白出生于此的介绍。我在石碑前留影，这是唯一一个有官方文字证实与李白有关联的物证。
石碑边有一个小蒙古包，里面有一位老者。我跟着小麦进去，他在老者指引下，在一本白色记事本上写上了参观者姓名、时间和人数。
查资料，李白祖上是因为犯事被发配碎叶。李白出生于碎叶城，5岁起跟着家人一路迁徙，后来定居四川。李白的时代并没有吉尔吉斯斯坦这个国家。他出生于唐朝管辖的碎叶城，在蜀地长大。语言、习俗都是接受的传统中原文化，他主要的成长地和生活地也都是今天的中华大地。他是中国人是毫无疑义的。
我们走在这座荒草丛生的古城遗址上，寻觅残墙断壁。经过千年的风吹雨打，这座唐代中国城已彻底风化，只剩下一座巨大的土堆。天苍苍，野茫茫，秋风萧瑟，衰草枯杨……
由此地的偏远、寒凉和当下的荒败，我联想起李太白旷世的豪情与孤独，永恒的漂泊与诗酒平生。此时心中泛起的不是李白的诗句，反而是陈子昂的 《登幽州台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如此一片荒凉，令我略有点意外和失望。怎么就没有人想到，可以建设一个综合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的旅游景点呢？
据说，2017年，吉尔吉斯斯坦发行了纪念邮票，以李白肖像和他的诗歌为主题，纪念大诗人李白并展现中吉两国文化交流的悠久历史和深厚底蕴。也听说，吉国曾经有一些以李白诞生地为主题的旅游建设构想，可能囿于财力和其他原因，暂时未能付诸实施。我想，这事如果引入中国资本，应是可图之径。
说到李白，突然想起最近去西安扮演李白的那个人，恶心了。李白泉下有知，一定会赞成马克思那句话：“我播下的是龙种，收获的是跳蚤。”
回到中巴的路上，小麦和我并行。他是吉尔尼斯族壮汉，但保留了中国国籍。热情助人是他的特点。这两天，我们大家都没有换吉国货币。每次去卫生间，小麦总是一个人付所有人的费用。以至于我们在吉尔吉斯斯坦旅游全程，都没有见过吉国的钱。
我与小麦聊天。我说你有很明显的江湖气，但不是那种下层的痞气，你有的是侠气。有点像金庸小说里面的那些江湖侠客。他让我猜他的年龄，我说37。他大惊，回答说36。我说，在中国算年龄，36就是37，所以我是猜得很准的。我还猜中了他的婚姻状况，但我礼貌地没问，后来吃饭时得到了正确答案。他说中国话有典型的外国人口音，后来他告诉我们，小时候没有认真学汉语，是后来在和四川等地的人交流中学会说普通话的。所以他说中文时很像老外说中文的腔调，其实就是带着典型的他自己民族的口音。在比什凯克机场告别的时候，在到达塔什干机场的时候，群里的团友都在微信中纷纷向小麦表示感谢。
时间已经下午2点，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小麦将我们带到一处水上餐厅，就餐环境非常优雅。餐后时间多，于是我们就在餐厅园区散步，真是一处美景餐厅。
我查出团书，还有一个景点，叫陆虎奥尔多文化中心。据介绍是一个2002年建成的，致力于促进宗教间对话、文化交流和理解的非凡的建筑群。该中心设有多功能博物馆、迷人的艺术画廊、宝库图书馆以及举办大量表演和文化活动的迷人户外空间。不过，最后我发现它位于伊塞克湖畔，再看看时间，很明显，这个景点也给省略了。总起来说，因为签证延迟一天，我们错过了比什凯克的国家历史博物馆、伊塞克湖的博物馆和奥尔多文化中心三个景点。
微信里有人对我说，川普是资产阶级代表人物。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只是觉得他的思维方式，我不便对话。不过，我倒是调侃式地提醒他，支持川普、投票给他的，是大量的工人和农民。这一点实情与他的阶级分析观念相距甚远，我也懒得解释。其实我还没退休的时候，学生就问过我这个类似的问题。我告诉他们，在全球化的背景下，对中国意见比较大的，恰恰是美国的“工人阶级和贫下中农”，相反，传统上我们说的那些资产阶级，包括金融资本家，科技资本家和工业资本家，都对中国感兴趣，因为他们都在中国的对外开放中获益颇丰。60年前我们都熟悉的那套思维模式，简单用来分析眼下的国际事务，可能有点尴尬。
下午4点，中巴将我们拉到比什凯克机场。我们将搭乘航班HY778前往塔什干。这是这趟旅行中5程飞行中唯一不是南方航空的，因而也是唯一不能事先选座的。
航班起飞时间是18:50。眼看登机的时间已经到了，但是看屏幕，登机门信息还没有出来。问工作人员相关信息，一会儿说是这，一会儿说是那。在相关的登机口似乎也见不到一个穿制服的人，感觉好奇怪的机场。
一架飞机停在我们的视野内，据说就是从乌兹别克斯坦飞来的。看来前班是延误了，自然我们的航班也延迟了。我看到机舱旁正在下行李，好像有点野蛮装卸，不爽。我们的大行李箱这次旅行有点伤痕累累，恐怕与此有关。
终于登机了。我与家人的护照是同时交给柜台，但是办出来的座位却不在一起。好在航程只有一小时20分钟。我入座后，一名吉尔吉斯斯坦人向我打招呼说“你好”，然后坐在我旁边。我也回答“你好”，很惊喜，遇上一个会中文的吉国人。不过，随后他就告诉我，他只会“你好”和“谢谢”两句中文。这对我有些启发。俄语的“你好”、“谢谢”，我当然会说，但是在我旅游俄罗斯和前苏联加盟共和国共10个俄语区国家时，我却很少用。
视频1.布拉纳古塔，2分钟左右
视频2.李白诞生地碎叶城，2.25分钟
视频3.比什凯克附近的美丽餐厅，2分钟左右
（2024年10月29日追记于上海）
